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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强在参加完市委的一次重要会议后,回到停车场准备上车时,忽然发现身边站了两个表情十分严肃的人,曾经当过县纪委〖书〗记的他马上就明白了一切,双腿顿时一软,随即就被带进了县委一号车,直接开向一个经过严格审查准备的宾馆。高〖书〗记失去联系,最初没有引起几乎任何人的注意。而在陈正南亲自打来一个电话,说了不过一分钟后,高强就由高度强硬准备采取针锋相对的反审问战术,转而像倒豆子一样,在一个晚上就把主要问题交代得干干净净,次日相关的重要人物即被几乎同时一网打尽。
至此,坪江第一大案一开始就收尾了,至于嗣后如何审判,那自又是另一回事,法律有法律程序,也有潜规则程序,高强的余生注定要低调保外就医了。
高〖书〗记的倒台,顿时引发一片哗然,强烈震撼了人心,尤其在坪江官场掀起了一股整风大浪潮。暂时代行〖书〗记一职的周春梅一脸正气,连续开了好几次特别的党员干部大会,董副〖书〗记亦是高度慷慨激昂,为挽回曾经光彩夺目的高〖书〗记成阶下囚的恶劣影响而不懈努力。
陵阳市委亦以高〖书〗记的落马为高度深刻典型,在全市范围内掀起了反腐倡廉的轰轰烈烈〖运〗动。不管这股风能刮多久,至少它沉重地敲响了警钟,让肆无忌惮的贪腐风气得到了暂时的遏制。
徐〖书〗记的威严达到空前程度,闻徐色变不是什么稀奇了。高〖书〗记是谁的人,地球人一般都知道,那都能下马,别的县主要领导更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脑袋有几斤几两了。
私下里,陈正南召集十几号心腹干将,喝了整整一夜,最后以挥泪斩马稷的气魄再次狠狠地敲响警钟:“……不管你们已经干了什么。从现在起,都给我马上擦干净屁股!凡是擦不干净的,马上来找我。我不希望再看到有第二个高强,如果有,我绝不会手软!”
对高强的问题,陈正南其实早有一点耳闻,但没有太放在心上,他总相信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教训实在太深刻了。而如果陈国斌不是如此以决裂相要挟,陈正南仍然还会去进行一次积极挽救。但是,他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与会众人顿时受到了非常强烈的震撼,他们中有相当问题的人倒是还能擦掉屁股,回去就赶紧积极处理。对陈正南极少放出的狠话,没人敢不当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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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后任的如此遭遇,曾经的赵〖书〗记何尝不是唏嘘感慨颇多,快要坐完月子的她,对人的变化有了非常深刻的认识,对那家伙亦有了高度担心。
再次探家的陈国斌于是被夫人语重心长地告诫一番:“国斌,学坏容易学好难啊。你可一定要从高强事件中深刻吸取教训,绝不能重蹈覆辙。尤其在生活作风方面,更要头悬一把剑,防微杜渐……”
老生常谈,喋喋不休,只差没让陈国斌直接跳窗逃命。
他几乎已经到了闻(作)风而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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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雅琴准备正式调去省发委当副主任时,陈国斌的调令也来了,却是调到了星城南边的另一个地级市——珠市,在该市下属的梨宁县做入常的副县长,终于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实权派领导。而从县城到省城不过两个小时车程,回家倒是一如既往的方便。领导总是比较体察民情的,就是到坪江就不太方便了,得四个小时,到陵阳也是四个小时。至于为什么不去坪江,除了那里有董副〖书〗记外,某位陈姓大佬也是认定了还得环境复杂一点才能锻炼人的真理,不想让陈国斌过得太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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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靠在秘书椅上,陈国斌用心打量着这间恍然已呆了超过一年的办公室,一时竟是格外不舍。
工作感情再多,也比不上人情。只有曾经从坪江离开远去新阳那次,才有这种类似的强烈感情。
对徐书雁,一起近距离相处多了,陈国斌就越发深刻感受到了她心中的高度寂寞,比曾经还要更甚,让他很感揪心。董婉凝固然能让徐书雁得到了很大的心灵慰藉,却无法真正让她的灵魂得到安慰。
如果可以,陈国斌宁愿继续当这不太光彩的秘书,但现实总是现实,他没有理由如此。
谭可可敲门走了进来,除了移交工作外,还向陈国斌请教了一些经验。
对陈秘书并不明显的言传身教,谭可可其实一直都知道,感动在心里。而对陈秘书的魄力,谭可可也是越发钦佩,能够经常和徐〖书〗记一起决定重大问题,这种荣誉绝不是一般秘书所能拥有的,特别从秘书一放出去就直接是入常的副县长,更是不同凡响,当然考虑到人家在当秘书之前就早已是市局领导,其实就不稀奇了。总之,谭可可已经把陈秘书当成了学习的最好榜样,立志要做到向他那样——做梦!
“小谭,以后跟着徐〖书〗记一定要认真,谦虚,多学习提高,少出风头……”陈国斌不忘有针对性地教导了一番。对徐书雁这位内定的新秘书,他也没办法,实际工作上要想帮多大忙,只怕不现实,徐书雁只能自己更忙一点了。而他在的时候,还可以让徐书雁轻松一点。
谭可可的觉悟倒是甚高,直接称呼起了陈秘书尚未正式的新头衔:“我一定会认真记住陈县长的教诲……”
陈秘书也没去纠正,毕竟陈县长三字听着还是挺顺耳的,挺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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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徐书雁又想微服私访(其实就说得好听,主要还是去放松),陈国斌自然便陪上了。身为秘书,他还能名正言顺,以后再要单独这样,就不容易了。
还是在经开区环境清雅的那条街边,俩人并排慢慢走着,没怎么说话,无声更胜有声。等明天周五一下班,陈国斌就要结束在这边的工作,准备远调他乡了。
徐书雁忽然轻轻一笑:“国斌,这一年多时间可委屈你了,给阿姨当了这么久的秘书。”
陈国斌也是一笑,很是感慨坦率说道:“当初我是很不想来的,不过条件不错,最后还是答应了。其实一路做下来,习惯了感觉还是挺好的,都有点舍不得走了。”
徐书雁望过轻哼一声:“只怕心里早就想跑了吧。整天跟着一个刻板严肃的阿姨在一起,无聊死了。”
她的目光里却有一丝从未见过的灿烂光彩,让陈国斌顿时一怔,摇头:“我觉得挺开心的。真的!”
“谢谢你,国斌!”徐书雁一脸诚挚。
“我更要感谢徐阿姨给了我那么多宝贵的锻炼机会,让我成熟很多。”
“……”
轻松聊着,俩人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很远,经开区寂寥的街道长又长,像是无尽头一样。
等到想起要往回走时,徐书雁就感觉腿有一点发软了,想等到一辆吃饱了撑着才来这里的出租车,实在很难。
见她走着吃力的样子,陈国斌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徐阿姨,我拉你走吧。”
徐书雁只稍微迟疑了一下,便点头拉上了“辛苦国斌了。”
“还这么讲客气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外人。在工作上是领导和下级,在生活中也是很亲的关系嘛。”
陈国斌拉着她的小手,却是格外柔软,和她在工作上的铁腕冷酷作风反差太大了。
牵着走了老远,徐书雁却是越来越懒,不拉就不动,跟个任性的小姑娘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反正就是不想走,脚确实也酸得厉害。被牵的感觉格外温馨,她想更多感受一下。
“徐阿姨,我背你走吧。”见到她如此软拉拉的样子,陈国斌斗胆提出。
“那怎么行?”徐书雁甚感难堪,那和牵手相比就差别太大了“慢慢走吧,我没事的。”
陈国斌却皱眉:“明天还要上班呢,腿太酸,到时走路不稳的话,就不好了。”
徐书雁想来也是,但还是不敢想象趴在背上的感觉,那样压着太过分了。
陈国斌明白她的担心,便诚恳说道:“我抱你吧。”
徐书雁还在考虑背与抱的区别到底有多大时,陈国斌却言出必行,直接就把甚感突然的她给抱了起来,一只手夹在膝盖后背,一只手搭在背上,倒甚纯洁。
〖书〗记就是形象伟大,其实也没多重。
徐书雁虚惊一场,望着上边那张胆大包天的脸,心里感觉怪怪的。
陈国斌甚是淡定稳步走着,没有半点亵渎领导的意思。但他总还是有那么一点窃窃得意,把陵阳人民的好〖书〗记这么抱着,荣幸可是不小。特别想着她平日里让各级官员噤若寒蝉,更是别有一番感慨。
今生今世,虽然不知演绎的是什么样的情节。但至少,人物都在,虽然很多外在的东西发生了改变,最核心的本质却都没有变。
终于回到车上,徐书雁恢复了正常,并毫无保留地传授切身心得:“国斌,到了新的岗位后……”
陈国斌感动归感动,头痛也厉害,徐书雁的工作作风和他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张冠李戴,就有点不太对板了,但他仍然认真听了进去,没有枉费徐书雁的一番好心。
“国斌,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得很好。”
对这类代表结束的表扬鼓励语,陈国斌同志倒是很爱听,在送到家门口时,又殷切表态:“徐阿姨,以后我和雅琴有空就会来看你的。”
徐书雁格外热情爽快:“随时欢迎……”有点失落的心情明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