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啊！还得我请你怎么地？”
看着温念站在原地，视线盯着地面，脚下在不停画着圈，林珞催促道：“快点，一会大爷追加我停车费了！”
“……”
无奈，林珞亲自走过去，牵着温念的手来到车边，还亲切地为温念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大小姐，咱们回家成么？九点了，我明天还上班呢！”
“咱们？”温念恍惚了一下，眼底再次挂上喜色，拉着林珞的手，激动地跳起来：“咱们！”
不论怎样的亲昵，缠绵，都抵不过此刻的一句“咱们”。
她激动地，抱着林珞，一圈一圈地旋转起来。远处逍遥椅上的大爷眯了一下眼睛，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意思，大晚上的不回家，一个人在我这停车场蹦迪，还转圈！”
转了不知道多久，温念才松开林珞。林珞缓了一下眩晕的额头，不知为何，明明是盛夏，自己却觉得有些冷，难道是因为距离温念太近？
没有多想，林珞坐进驾驶室，往家的方向开去。
晚上九点半，路上的车已经不像晚高峰那般拥挤了。上了高架桥，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外面的霓虹灯花花绿绿的，一个接一个地，倒影迅速划过林珞车的前挡风玻璃。
温念此时却没有闲情逸致看窗外的星星点点，她在椅子上坐得笔直，双手揉搓着胸前的黑色安全带。在路过不知道地多少盏路灯后，悄咪咪扭过脸，视线不停地飞向林珞的脖子后方。
“阿洛。”温念问道：“还疼吗？”
林珞关上了空调冷风，摇下了车窗，让窗外的暖流吹进车里：“你猜。要不你也让我咬你一口。”
温念抿着唇，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撸起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递到林珞面前：“阿洛，你咬吧。”
“我知道你生气，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迷了心智，你也咬我吧。”温念眼神坚定地看着林珞：“只要你能消气就行。”
“大可不必。”林珞双手扶着方向盘，时间紧紧盯着正前方：“首先，我不饿。”
“其次，如果我给你咬破了，你会怎样？”林珞问道：“鬼会流血么？”
“当然不会。”温念笑了一下：“如果还有血，那我就不是鬼了。”
这花犹如一根绣花针，戳了一下林珞的内心。是呀，鬼怎么会有血有肉，鬼都是冰冷的。
不知不觉，林珞的寒毛竖了起来。嘶--今天怎么总觉得这么冷。
“阿洛，你怎么……”温念指着林珞的上臂，上：“你很冷吗？”
这时，温念突然恍然大悟，一定是自己再次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阿洛的腺体，阿洛身体的防御部分被自己攻破，引发的不适。“阿洛，你……你还好吧。除了冷，还有什么其他不适没有？”
林珞下意识踩了下油门，加快回家的速度：“我身体好得很，哪那么容易生病。”
“阿洛，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逞强。”温念本想伸手安慰林珞，想到自己浑身冰凉，原本伸出的手又悄悄缩了回来。
终于，回到了家里。林珞在给脖子上贴了防水创可贴后，一头扎进卫生间，她将淋浴的水温调得极高，一时间，浴室内蒸汽腾腾，林珞原本雪白的皮肤被烫得微微泛红。
林珞觉得，此刻身上的寒气才被驱散一点。热气的蒸腾下，创可贴之内的伤口还是发出阵阵刺痛。
待林洛从卫生间出来时，温念正乖乖蜷缩在沙发上，双手环抱膝盖，见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原本埋在膝盖上的脸，猛地抬起来。
“早点休息。”林珞湿答答的头发直直地垂在肩膀上，水珠睡着海藻一般的青丝向下滑落，洇湿了林珞搭在脖子上的毛巾。
吹干头发后，林珞觉得身上的寒意好了许多，但还是不放心，于是特意拿出一床被子，放在自己身边，之后才缓缓闭上眼睛。
林珞睡得很快，没一会呼吸就逐渐均匀。大概半夜，就觉得浑身燥热，还和火烧的感觉不一样，觉得浑身酸痛，脑袋昏昏沉沉的，唯一让她舒服一点的，就是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山茶花的香气。
林珞感觉脑子里一摊浆糊，忽忽悠悠的，她强忍着睁开眼，恍惚间觉得门口角落处坐着一团红色的身影。
“温念？”林珞下意识问道，会是温念吗？按照她的性格，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粘着自己才对，怎么今日一个人躲在角落？
“是你么？温念？你坐在那做什么！”林珞揉了揉太阳穴，忍着头昏问道。
“阿洛……”暗影中的鬼带着一丝沙哑，她抬起脸庞，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秀气的脸上，映亮了她那双微微上扬的凤眸：“我看你刚刚一直在抖，我身上凉……不敢靠近。”
“但是我待在屋里你会舒服一些。”温念说道：“我保证不靠近你，我保证离你远远的，不让你难受。”
“阿洛……别赶我出去。”说完最后一句话，温念原本扬起的脸庞再次埋了下去，好像不敢直视林珞的眼神一般。
神情颇有种做错了事的孩子的意思。
是啊，她的确做错了，阿洛今日所遭受的所有痛苦，难过，苦难，都是拜她所赐。
自己一直跟在阿洛身边，明明是想保护她，到头来却是伤害她最深的那一个。
“你过来。”林珞朱唇微启，缓缓说道：“待在那做什么？你过来。”
温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地抬头：“我……我吗？”
“这屋里还有别的鬼嘛！”林珞轻轻笑了笑，拍了拍自己身边空着的床：“你过来，我需要……你的信息素。”
“我需要你的味道……”
林珞缓缓说道。
温念还懵在原地，自己刚刚听错了么？阿洛好像是说，她需要自己？
“愣着做什么？”林珞再次招了招手：“过来啊！”
温念迈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缓缓走到林珞床边，坐到她身畔。
林珞直接将脸埋进温念的颈窝：“别以为你咬我这事就过去了。”
林珞此时正在发烧，额头很烫，但温念由于先天优势，时刻处于一种冰冰凉凉的状态，让林珞觉得很舒服，另一只手不自觉地环上了温念的腰。
温念被林珞的动作惊得一动不敢动，听了这话更是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竖在眼下，微微颤抖着。
“好香。”林珞说：“不得不说，你这鬼虽然脾气不咋地，动不动还咬人，但身上的味道……”
她的脸埋于温念的颈肩，深深洗了口气：“真香。”
饶是高傲如林珞，但毕竟是个s级别的omega，对于已经标记过她的alpha，她不能抗拒，也拒绝不了。
温念被林珞抱着的半个身子僵了很长时间。许久，悬在半空中的收才悄悄落在林珞肩头。
一人一鬼，就以这样的姿势，这样的状态，缓缓躺在床上。
人说，退烧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吃药盖被子捂出一身汗，但有时候，物理降温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显然，林珞选择的是第二种。
温念的身上散发的阵阵寒意，让林珞烧的晕晕乎乎的脑袋，感觉舒缓不少，加上信息素的加持，她不自觉贴了过去，靠了过去，抱了上去……
“……”林珞舔了舔嘴唇，嘴里小声咕哝了个什么，温念没有听清。
“阿洛你说什么？”
“渴……水……我想……喝水……”断断续续几个字，温念终于参透了其中的含义。
“好，你等着。”
温念刚要起身，林珞抱着她的手便是一紧：“别走……”
她把滚烫的小脸靠在温念的胸口：“别……别扔下我一个……”
见林珞跟自己撒娇的样子，温念一直揪着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展开，一枚冰凉湿润的吻落在林珞的脑门上，用宠溺又带着笑意的语气问道：“阿洛，你不放手，我怎么给你倒水啊？”
“我不……”林珞的脸有往前蹭了蹭：“你肯定……不会回来了。”
“你也不想要我了……”
“你们都……都不要我了……”
温念看着林珞撒娇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洛，没想到你生病了竟是这副模样。
转念一想，如果一定要阿洛生病才能这般粘着自己，那这种甜头，她温念品尝一次就够了。
她承认，她很喜欢阿洛的怀抱，喜欢阿洛对自己不再抗拒，完全依附于自己的样子，但如果这样的温存，需要靠阿洛病痛来换，她不愿意。
阿洛难过，她的心就像是被皱巴巴地揉成了一团，酸涩，绞痛混合在一起。
她真恨不得，此刻生病难受的是自己，不入轮回算什么，永堕地狱算什么，只要阿洛稍稍有一点蹙起眉头，她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生生切下一块。
“阿洛，对不起……”温念再次吻上林珞的额头，随后，她起身抱起林珞，走向客厅的茶几。
“阿洛，我去带你喝水。”
温念将林珞轻轻放到沙发上，从茶几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水，试了试温度，有些凉。做了几百年的鬼也知道，生病的时候该喝热水。
她来到冰箱旁边的热水机，按动了红色的按钮。这个东西阿洛教过她，蓝色是凉水，红色是热水。
她接了一杯热水，放到唇边吹了吹。确认过温度后轻轻托起林珞的身子，让林珞的头躺在她的臂弯内。
“阿洛，水来了。”温念把杯子送到林珞唇边，缓缓扬起杯底，透明的液体顺着玻璃杯流入林珞的口腔，原本有些泛白的双唇，重新恢复血色。
“咳咳咳咳咳……”没喝两口，林珞就把嘴里的水咳了出来。
温念赶紧用衣服袖口的衣料替林珞擦掉唇边的水渍。
“怎么了阿洛？太烫了么？”温念问道。
“苦……”林珞时皱起眉头，好像刚刚喝的不是开水，而是煮黄连一般。
“苦？”温念懵了，虽然是鬼，但她是有味觉的，她拿起刚刚的杯子，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仔细品尝。
不苦啊……唔……
接下来的一幕，让温念这只几百年的鬼也瞪圆了眼睛。
林珞托过温念的脸颊，吻上温念的唇，一点一点，勾走了温念嘴里全部的水分。
“这个……是甜的……”说完，林珞就一头靠在温念的肩膀上，呼吸均匀，双目紧闭。
只留温念一只鬼愣在原地，左手揽着林珞，右手还攥着，林珞家的透明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