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宜年木讷的盯着守卫,心中愈发的惶恐了,到底能出什么事,严重到守卫让他自求多福?
严重到知府大人亲临?
年轻守卫见韩宜年半晌不懂,躁道:“别磨叽,跟我来。”
容不得韩宜年多加思考,他扭头对阿顺道:“你先回去,盯着其他的货船,这里的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今日先把其他的货船走出去。”
阿顺六神无主,惊道:“爷,还敢走吗?”
“不妨事”,快速扫了周边的状况一眼,韩宜年低道:“这里距离西边码头甚远,又有兵卫把守,刚才我们过来时候,那边还忙的热火朝天的。”
韩宜年猜想,知府亲临,应当不全是冲他来的,看这阵势,该真是他那两船货出了问题。
到底什么问题,他得亲眼看了才能知道。
为了防止再生变故,还得赶紧把剩下的货船运出去,一刻都耽搁不了了。
阿顺呆呆的应下,还有有些担心。
韩宜年知道他胆小,捏了捏阿顺的肩膀,沉道:“别磨叽,趁风声还没扬起来,不能再出别的乱子了。”
阿顺慌乱的点点头,踌躇半天,才转身跑了。
暗暗松了口气,韩宜年再看向梁有才,梁有才比他还紧张,懵的说不出话来,都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哪里见过实刀实枪的场面。
他这副样子,韩宜年心安了点,梁有才等人应当也是丝毫不知情的,他们怕都不知道自己的货船里装的谁家的货,这个时候,他竟然有些庆幸。
幸好阿顺做事仔细,让工人们整货整理的慢了些,碰巧是最后两船货出了问题,里面的东西是否犯了律法他也不得而知,若是阿顺带人先官府一步开了船,里面的货真出了事,用不了几个时辰,必然闹的满城风雨,届时他韩宜年的脸还望哪搁?
“三爷”,梁有才小声:“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得先去看看”,韩宜年顿身,拱手道:“劳烦梁老爷去帮衬阿顺一把,还有今日在东边上工的工人,都得麻烦梁老爷清点一下,让他人口风严谨一些,最近几天,各位商户都不要往这边码头来了。”
梁有才僵硬的点点头,道:“我等着三爷,保重。”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韩宜年才悻悻跟着守卫进去,后面停着一艘小船,单从外面看不出多少华贵,他垂头跟上。
守卫进去报了,韩宜年才垂头进去,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头也没敢抬,船舱里燃着清香,面前停着两双靴子。
其中一双黑靴金丝镶面,绣的是双面的云纹,隐隐看见的衣摆,都是最上乘的锦绣。
金丝缠靴,好生奢侈!
韩宜年含声见礼:“见过知府大人。”
静了好半晌,才有一个听着重,却并不威严的嗓音压下来,说:“你就是韩家之主?”
韩宜年谨言慎行,战兢应道:“家父病重,韩家只是暂交草民打理。”
“总之,韩家的事同你脱不了干系就是了”,说话的人陡然重声:“那你可知罪!”
“草民实在惶恐,不知何罪”,韩宜年头更低了,说:“请大人明鉴。”
“那你说,你韩家的货船到底装了什么!”
韩宜年要是知道装了什么,也不至于心乱如麻了,他稍一思索,取了个最安全的法子,实话实说了:“禀大人,家中陡然变故,这些货船已经装运近两月,一直停靠在码头,草民昨日才命人重新整理入册,清理了货物中损坏的部分,一时乱了些,如今真不知道货船中到底装了什么。”
“一派胡言!”
“草民句句属实,韩家世代清明,从不会做有违律法的悖论之事”,韩宜年诚惶诚恐:“大人一查便知,若是船中之物,当真触了禁令,请大人告知是何物,草民必给大人一个交代。”
又是片刻的静寂,韩宜年掌心发凉。
难不成真是禁物?
不可能!货是过了老太爷的眼的,虽后来被韩景同掺和过,可以他对韩景同的了解,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碰禁品,怕是不要命了。
忽地,另一人像是动了动,紧接着,韩宜年就听到一句不冷不热的“抬起头来”。
僵了半天的脖子猛然扬起来,韩宜年有瞬间的晕眩,待他看清眼前的人,颇为惊诧。
左边一人,身材略微圆润,虽身着便服,可腰间束的却是官员的绣纹带绔,他眉头紧皱,应当是知府大人了。
令他心下一紧的是靴面镶金的这一位,眉眼俊朗,却郁气沉沉,玉带紧束,尊贵至极。
只匆匆一眼,韩宜年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有种骤然彻骨的冰寒,冻的他唇角发僵。
男子轻睨了韩宜年一眼,又敛下眸捏上手中的杯沿,几分慵懒的向后靠了靠,说:“私藏玄铁,其罪当诛!”
韩宜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惊的他连一句“冤枉”都喊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