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 是她(1 / 1)

韩舟在江驰禹跟前提及雪蜈蚣一事,必然会引起江驰禹的警觉,渊王府被盗一事也会怀疑到韩家头上来。

容歌宽慰了韩舟几句,午后就让人送他回了药铺。

“公主殿伺候的几个老太监都是旧人了,他们一直在外面侍奉,很少亲近我”,容歌对竹莺道:“可见江驰禹抓的人必然不是从公主殿出去的。”

竹莺常年在各宫之间打交道,宫中人她知道的更多一些,低声道:“也不会是别的宫里出去的,各宫内人都是固定的,那些娘娘们身边伺候的都是小太监,宫内老人真不多,就算有,一旦少了谁,也很快会被发现,不会被渊王带到河州来的。”

容歌百思不得其解,疑虑重重,说道:“从汴京到河州可隔了千山万水呢,人要是江驰禹在汴京抓的,早审完了,带河州来做什么?”

“小姐怀疑那老太监本就在河州?”竹莺暗声:“难道渊王来河州也是为了抓此人?”

容歌点头:“有可能。”

算算日子,父皇这几年没有下令放老太监出宫,河州这位多半是一二十年前在宫内伺候过的,那他为何会知道自己的生辰?

二十年前容歌尚年幼,谁会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盯着她了?

这太可怕了。

十一月十一和七月十五有什么关系,一个是她,另一个是谁?

暗暗盯着面前的生辰八字,容歌陷入了沉思,白纸黑字,薄薄的一层,却将她眼前的光糊了个结实。

竹莺悄然退下,出去对紫芸道:“天越来越冷了,小姐最近可能离府会多一些,去把新订做的披风拿过来,让小姐试试。”

“哎”,紫芸当即放下手头的活计,去隔壁屋里拿了。

容歌轻捻着纸张上的墨迹,觉得最近的遭遇有些可笑。

她本应该同江驰禹势不两立的,现在非但没有敌对而立,她还得假惺惺的应承着,原想着这份霾心的虚情假意不需要装太久,等江驰禹离开河州,她就可以当作两人从没有在河州相遇过。

安安静静的回她的汴京,届时再遇,李府二小姐是绝不会攀渊王府的交情的,而重回汴京的容歌也注定不会坐以待毙。

她还有时言啊,时言是她最大的臂膀,是她在汴京唯一可以倚靠的人。

世事难料,两个本不相干的生辰又把她同江驰禹扯在了一起,江驰禹想查她生辰背后的故事,她更想。

容歌低低笑了一声,漠然的想,事情由江驰禹来查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江驰禹有权有势,想探点宫中的旧事轻而易举。

但李府二小姐不能,落势的时言也不能。

“搞了半天,我还得仰仗你了”,容歌冷笑,淡着神色低喃:“这怎么就跟你绊上了呢?”

公主殿的生死账她都还没算呢,重生一世,不仅没撇清同江驰禹的关系,反而因李伽蓝的身份牵扯的更深了。

我和你上辈子一定积了天杀的仇怨,容歌想。

冬月十一的墨迹被容歌摩挲的晕开在了纸上,她松开指尖铺到一边,头一抬紫芸就抱着新做的厚披风进来了。

深深的藏青色,是个能压住末秋的颜色,容歌很少穿这么深的衣裳,总觉得会碍了自己的好心情。

紫芸笑呵呵的进来,作势就要给容歌往身上套,说道:“这披风做的真好,手艺一点不比汴京的差,里面的绒絮很厚实,小姐出门披上,一点都不冷了。”

容歌站起来任由紫芸捣鼓,竹莺在屋子里烧了点碳,本就不太冷,厚披风一上身,她脚底都烫起来,整个人火烘烘的。

“太厚了”,容歌被压的肩膀疼,提着衣摆道:“先放着,过几日再穿。”

紫芸手上不停,努嘴道:“不厚不厚,这两日穿正好。”

“我热”,容歌笑了一声,推着紫芸先收起来,街上穿棉衣的人少,她年纪轻轻的,穿个大氅出去,多引人注目。

紫芸见容歌鬓角都出了细汗,才不罢休的吐了吐舌头,仔细的收了,余光一瞥就看见桌上的薄纸,她似乎有些惊讶,疑声:“小姐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写自己的生辰八字做什么?”

容歌抬眼,捏肩的手一顿,不自然的看向桌面,僵声:“你说的是……?”

“诺”,紫芸指着说:“中元节呀,小姐是不是太久不过生辰,都忘了?”

很少有人中元节生的,不巧,李伽蓝就是,她生下来后李晖就没升过官,先夫人也整日病怏怏的

府内乱七八糟的事更是一堆,反正自李伽蓝长这么大以来,李府没几件顺遂事。

李晖不太待见李伽蓝也有这个原因,本以为孩子长大了就好了,结果先夫人一死,李伽蓝从庶变嫡,别人还没被她克疯,她自己先疯了。

“七月十五,李……”,容歌拿起那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阴声:“我的生辰!”

另一个人还是她自己!

容歌有些透不过气来,她不知自己是被吓着了,还是太过于震惊,捏碎了薄纸都不自知,胸腔里一阵“砰砰”乱跳,她站了会便开始目眩。

紫芸被容歌骤然阴冷的神色惊着了,她畏惧的小退了半步,又赶紧凑着容歌扶住她,焦声:“小姐别生气,奴婢不该提的。”

李伽蓝不喜欢别人提她的生辰,尤其是被李晖赶到河州以后,四年间她没在生辰这天吃过一口长寿面,以前在汴京,会有韩宛乐记得,硬逼着她吃一碗面。

后来,连为她做面的人都没有了,清冷的河州,谁还在乎她过不过生辰呢。

紫芸以为自己嘴快,牵出了小姐的伤心事,不停的认错,“小姐要罚就罚奴婢吧,千万别气着身子。”

容歌扶着紫芸低喘了会,缓缓睁开眼,浓郁的睫毛浸了湿气,她沉了声,说:“以后的生辰,我都要过,不仅要过,还得好好的过。”

紫芸怔住了,“小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只是觉得很有意思罢了”,容歌摊开手掌,被碾成碎片的纸屑轻飘飘落在了地上,她擦了擦手,抬眼说:“备车,去一趟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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