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共饮(1 / 1)

渊王府

元霖一回去就将容歌遇刺的事同江驰禹说了,江驰禹眉头沉了沉,让元霖去查查谁做的。

“时言呢,没去李府吗?”

“那夜从王府离开,时言同二小姐再未见过面了”泽也说:“二小姐倒是让人去时府找过,时言也没有露面。”

江驰禹眯起了眼,危险的说:“本王还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呢,最好永远别见。”

容歌人在汴京,自有他护着。

“你拨几个暗卫,暗中守着梧桐院”经过容歌遇刺一事,江驰禹起了戒心,沉道:“再有人胆敢去梧桐院撒野,请到渊王府来。”

尝尝渊王府的刑具,不死也得褪层皮。

“也不知道是谁要伤二小姐”泽也疑惑,“二小姐毕竟刚回来,能和谁结仇怨呢?”

事情交给元霖去查了,想来很快便会有眉目,江驰禹起身去歇息了,想了想说:“明早我去一趟宫里。”

泽也:“宫宴下午才开始,王爷早上就去?”

这几日皇上准了众臣子歇在府中的?以江驰禹的身份,明晚去迟一点也没啥,还省的被臣子绊住脚,客套话江驰禹可不喜欢说。

江驰禹进了卧房,低沉的嗓音传出来,只说:“有点事。”

泽也摸着脑门想,能有什么事?

——

容歌的医术可比普通的郎中强多了,李凝芙第二日便醒了,得知是李伽蓝救治她,除了惊讶便只剩下感激了。

容歌对外只说医术是韩家大公子教的,就连李晖都刮目相看,对容歌的态度好了很多。

原本最无用武之地的庶女,眨眼间摇身一变,李府上上下下都得小心伺候着。

三十这天,难得一家人都在,韩宛乐命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要好好吃个年夜饭,容歌全局都心不在焉,中途等李凝芙一歇,她也推脱着走了。

酉时三刻,汴京城内还在放烟花,灯火通明的城池固若金垒,容歌忽然生了爬到最高处俯瞰全城的心思,可汴京城最高的建筑在宫里。

往年她还能不顾兵卫的阻拦上去疯一次,现在只能坐在幽窗下空想。

刘卢山抱了一坛子酒进来,乐道:“小姐,你放在廊下窗子上的好酒忘记拿进来了。”

容歌没听清,摇头道:“我没放。”

她哪来的好酒,最好的酒宴在宫里呢,这个时辰,父皇的菜都赏完了吧,不知道她最喜欢的乳鸽赏给谁家了。

“咦,那是谁放的?”刘卢山隔着密封的酒罐都闻到了香,来路不明也不好再给容歌喝了,问了几句便准备拿出去。

容歌趿着鞋过来,突然嗅到了什么,喊了声:“等等。”

刘卢山还可惜的抱着那坛酒,回头就见容歌冲他招手,眼底似乎亮了亮,她说:“拿过来我看看。”

“不知道哪来的,还以为是小姐私藏的呢。”

“嘿”容歌让刘卢山放到桌子上,雀跃的烛火上下蹿动,一如容歌此刻的心情,她弯着眉眼,笑说:“就是我私藏的。”

刘卢山:“啊,小姐啥时候藏的?”

容歌抬眼,喜气都显在脸上,“去年。”

是她埋在梅园的酒坛,藏了一整年了,她记得当时埋了两坛,酒是父皇赏的,天下一绝。

容歌屏退左右,自己抱着酒坛发呆,喊了竹莺进来,指着未开封的酒说:“定是时言送来的,他急着进宫,还得当值呢,刚才我们都不在院里,他多半是让人进来放下就走了。”

容歌喜欢每年在梅园底下藏两坛酒,来年再开,藏酒的地方也只有时言知道了。

竹莺拿了酒碗过来,知道容歌今晚心里难受,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圣上在年夜分开,叮嘱道:“奴婢就在外面守着,小姐少喝点。”

“我知道,不用你守,我让人在厨房包了饺子,你和刘卢山都去吃”容歌用下巴抵着酒坛,冲竹莺撒娇,“紫芸已经去了,你俩也赶紧的,吃饱喝足了再回来。”

竹莺不放心,自然是不肯的,容歌想独处一会,满脸堆着笑把竹莺推出了院子,还关上了门。

她可难受可难受了,时言知道她馋,就从宫里挖出来给她了,可……为什么只有一坛呢?

“我明明藏了两坛,时言偷我酒”容歌嘟囔着往屋里走,自顾自的说安慰的话,“罢了,就给他了,回头让他给我赔。”

往年的三十汴京都要落雪的,今年也不例外,硕大的雪花软绵绵的停留在小院的每个角落,屋顶的青瓦在月色下映着白。

江驰禹提着酒坛,依靠在李府的屋脊上,一口一口的灌着,雪夜将容歌的话语带给了他,他听见了。

发顶落了白,他也不在乎,只对泽也说:“酒是本王偷得,是不是也该赔给她?”

泽也坐在一旁,没应声。大清早进宫,就是为了翻梅园的酒,还得屏退宫里的内监,悄悄的挖,整个梅园的梅树底下都挖了一遍,完了还得原模原样的填回去,这就是所谓的“有事”。

江驰禹极轻的笑了声,唇齿之间漫出酒香,他知道容歌此刻就坐在屋里,可若是下去和她一同饮酒,只怕会坏了公主的好兴致,只得一个人在屋脊上闷头灌着冷酒。

他对着残缺的月亮举起酒坛,浮雪零星的飘过,他说:“臣江驰禹,愿公主往后余生,岁岁无忧。”

容歌开始用碗斟,嘬了两口觉得没意思,干脆抱着酒坛灌,不得不说,父皇赏的就是醇香,她喝了梅园的酒,就当今夜的宫宴亲自去过了。

“儿臣容歌,愿父皇龙体康健,国泰民安。”

时至今日,容歌仍不愿意相信,赐死自己的那杯毒酒会是父皇的本意,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父皇那么爱她……

江驰禹轻轻的同屋顶碰了一下,与容歌一道举杯,低声:“干。”

容歌笑了:“干。”

泽也望着灯火通明远处发呆,双手揣在袖子里,闻着酒香叹气。

今日的宫宴进行到一半,圣上还在接待各朝来使,江驰禹便以身子不适为由要离席,浸润在歌舞中的朝臣蹬时就变了脸,渊王也太没有规矩了。

容祯的脸色也颇有些难堪,可还是关心的问了句:“江爱卿可要朕传太医来?”

“扰了圣上的雅兴,臣有罪”江驰禹跪地行礼,说:“臣府中有医师,便先行告退了。”

容祯也不好再说什么,闷声允了。

人一出宫就直奔李府梧桐院来了,身子不适的某人这会正陪着二小姐过年呢。

虽然二小姐一点都不知情,还把送酒的功劳算到了时言头上,就算委屈,江驰禹也默默认了。

真的是……感情害人啊。

泽也安静的当自己的工具人,眼睁睁看着江驰禹喝完了从梅园挖出来的一壶好酒,雪势渐重,江驰禹起身,他脸上还带着淤青,模样颇为滑稽。

将酒坛扔到泽也怀里,他自宫里的激流中奔出来,孤零零的落在此处,任由风雪吹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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