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国公被救下了,江驰禹力排众难,替容歌作保,这才得到了孙淑兰的准肯。
等许太医从宫里赶到国公府,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容歌让人把茂国公抬到了榻上,从后脑取出碎瓷的过程可谓是凶险万分。
孙淑兰受到惊吓晕厥了过去。
“姑娘师从何处啊?”许太医检查过茂国公的伤势,惊汗连连,就是他亲自来,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国公爷的命,看着容歌沧桑的双眼放光,道:“此等胆识,老夫佩服啊。”
容歌在水盆里净手,盯着小厮将续命的药给茂国公灌下去,疲惫道:“许太医抬爱,对于医术,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茂国公后脑的针是许太医缝的,他看过容歌救人的手法,很是熟悉,差点以为是他小师妹。
许太医拉着容歌到一边,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笑,说:“姑娘医术造诣极高,千万别谦虚,国公爷命不该绝,幸亏了你。”
容歌讪笑,拱手道:“辛苦许太医了。”
“应该的,渊王殿下派人来请,老臣怎敢推辞”许太医惋惜容歌是个女儿身,要不然真想带回太医院给那些个老家伙看看。
茂国公的命虽然保住了,可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还是未知,伺候国公的下人向容歌道谢,容歌交代了几句便出了门。
院里的夫人小姐已经各回各家了,她们人虽然走了,可李伽蓝一手起死回生的好医术还是闹得人尽皆知,容歌无形中又被推到了浪尖上。
容歌也是第一次碰到伤重的病人,好在脑子里死磕的古籍够用,没让国公爷死在她手里。
外面夕阳已经落了,国公府死气沉沉的,后院里绣花的姨娘们三五俩的挤过来在门口张望着,被孙淑兰身边的大婢女拦下,一个都不准见国公爷。
容歌轻瞥了一眼,最前面那个年轻小娘子哭的最惨,梨花带雨的,年纪同广妙嫣相仿,多半就是那个新抬得侍妾“娇娇”。
“二小姐,王爷等你呢”元霖从隔壁厅上出来,看了容歌一眼说:“夫人已经先行回府了,二小姐同王爷一起。”
怪不得不见韩宛乐,容歌皱眉:“我阿娘回去了?”
元霖点头:“王爷着人送回去的,二小姐放心。”
放心个屁!
让江驰禹的人把韩宛乐送回去,还不得害她半路丢两道魂?
江驰禹唤来许太医过问了茂国公的伤势,又故意提醒了一句,“今天的事圣上若问起,如实说便好。”
许太医常在容祯殿里诊脉,见过江驰禹的次数不少,恭敬行礼:“臣晓得。”
“回去后从太医院调个徒弟过来”茂国公手握过半的京军,是京防要职,江驰禹沉吟片刻,继续道:“确保让国公爷尽快醒过来。”
他在“醒来”两个字上还加重了读音。
许太医谨慎斟酌,道:“国公爷得李小姐相救,虽然性命无碍,可经过此次也伤了根本,即便醒过来也不能恢复如初了,恐得休养个一年半载。”
江驰禹沉眸:“得这么久?”
“怕……不止。”
“行了”江驰禹说:“本王知道了。”
茂国公若是居府休养,那京军的统领职权就得易主,这是块肥差。
许太医退了下去,江驰禹在国公府耽误了一天,手边的茶都凉了,他起身往院里走,见容歌还同元霖说着什么。
容歌本想套元霖的话,问问河州的事,毕竟江驰禹还留了不少人在那边,也不知道他们查到哪了。
可元霖或许真是个蠢的,硬是牛头不对马嘴的乱答,容歌再问下去就忍不住暴躁了。
江驰禹眸子里的热意褪了些,他走到容歌身边,淡淡叹了口气,说:“二小姐,还不走么?”
容歌能感受到江驰禹态度的轻微变化,像是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都被看穿了一样,她抬眼对视,竟觉得悲凉。
为什么会悲凉呢?
还有江驰禹,看的出来,他并不高兴。
“元霖”江驰禹转身自己走了,说:“送二小姐回去。”
元霖微愣,这就不一起走了?
容歌倏然松了口气,她目送江驰禹的挺拔的背影从院门口消失,他刚才是有话要对自己说的。
“二小姐,我送你。”元霖无奈,送容歌出了府,李府的马车已经回去了,容歌推脱不过元霖的热情,被迫上了江驰禹的车驾,车内的味道同江驰禹身上一样,带着股淡淡的檀木香,却又似清晨的草叶,让人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等等!
容歌想,她坐了江驰禹的马车,江驰禹怎么回去?
随即推开车窗,容歌就看到负手在街边走的江驰禹,凛冬的晚晖跟在他身后,世间万物都成了他的衬托。
江驰禹微抬眼,清清淡淡的看着容歌,这次他没有笑。
容歌:“……”
是她逼着江驰禹走路的吗?搁这给谁卖惨呢?
卖惨的某人走着走着还崴脚了,当着容歌的面踉跄一下,没两下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容歌扶额,对元霖道:“前面就是时府了吧?”
元霖莫名的冷,僵着脖子点头:“是吧。”
“把我放时府门口”容歌道:“你回去接你家王爷。”
李伽蓝要去找时言!
那怎么成?
元霖可不敢犯错,他“嘿嘿”一笑,一不做二不休调转马头,回去接江驰禹了。
容歌拍着车壁,骤声:“你把我放下呀!”
元霖间接性耳聋,不理不听。
容歌有跳车的冲动,眼巴巴的望了望,跳下去多半得折条腿……
江驰禹衣衫整齐,半天哪也没去,还在崴脚的原地等着,容歌看见他的时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怎么觉得中计了呢。
江驰禹弯腰进来,他身上还带着冷气,伸进来的手掌瘦而薄,带着微凉的触感,容歌怔忪一瞬,很久以前似乎她也曾同这样的一双手相牵过。
“二小姐怎么还在?”江驰禹一本正经的问:“想去渊王府坐坐么?”
容歌被这主仆两玩的无言以对,闷声:“不用。”
“还是去坐坐吧。”江驰禹轻抿唇,不容拒绝道:“二小姐半途折返,想来也是有话要同本王说的。”
容歌??
说你个大头鬼!
本公主是被强行载回来的好嘛!!
元霖挑着往渊王府赶的捷径走,马儿奔驰的飞快,完美的避开了时府。
时言从巷子里出来,他神色偏冷,吹了会冷风才悄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