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阎罗(1 / 1)

即便容歌料到突然重病的人是江驰禹藏在人后的小世子,可当她亲眼看见床榻上安静昏睡的小人时,瞬间浑身僵硬,眼眶渐渐湿润,差点脱口而出一句“烨儿”。

小世子和夭折的弟弟容烨太像了,那轮廓宛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知是不是天底下所有小孩幼时都有几分神似的缘故,她见过的孩子少之又少,记忆里最可爱的孩童模样俱是来自苦命的烨儿。

榻上的小世子同脑海中模糊的烨儿渐渐重合在一起,容歌小心翼翼的过去蹲在了床边,江驰禹把容歌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备受煎熬。

“他怎么样了?”容歌在偏头的间隙憋回没来由的眼泪,问旁边白发苍苍,同样满是疲惫的费老。

费老低着头,说:“命悬一线,堪堪救回来。”

容歌脚底生寒,小世子确实还在昏迷中,她低声:“什么病,一定要雪蜈蚣吗?”

沉顿片刻,费老摇头,“之前已经用过,这次是旧症复发,就算有雪蜈蚣续上精气神也效果不大。”

“我能诊断吗?”容歌礼貌的问了句,回头看向江驰禹。

江驰禹静静站在身后,对她点点头。

这是信任。

容歌手伸进被子里搭上小世子的脉,脉相细弱,她无端的心疼起这个孩子来。

费老定定注视着容歌,在旁说:“先天之精气不足,后天精气之失养。”

江驰禹断然不会让小世子后天的滋补上短缺,容歌仔细的检查过,大致确定了,“孩子太小,是药皆伤胃气,凉药更是伤相火,相火是命门之根,先天之火,常年来用药物滋养着反倒伤了根本,风邪一入这才导致高烧不退,雪蜈蚣是有剧毒的,没有上好的药材中和,会害死他的。”

容歌紧皱眉头,她都说的轻了,小世子体内确有余毒未清,从他的手腕处发黑的筋脉便能瞧出来。

费老黑暗中眼神亮了亮,正要开口解释便被江驰禹打断。

“是本王的错,桉儿之前受过一劫,生死关头无奈用了雪蜈蚣保命,代价便是身带余毒,得长年靠药物慢慢清除。”江驰禹声音越来越低,“每年冬日都在走鬼门关,昨日……用错了药,药毒相冲,压制在体内的余毒彻底爆发。”

容歌惊愕,沉声斥责:“明知道他体内有毒,还能用错药!稍有不慎便……照看的人当真是一点都不操心么?”

伺候不周的嬷嬷此刻正跪在厅上,由近卫看守着,一天一夜的忏悔老嬷嬷几度晕厥。

江驰禹无法辩驳,他只求江桉能撑过这次,看容歌的眼神愈发的让人心疼。

费老昨夜便到了王府,穷尽毕生所学才堪堪稳住江桉的症状,可江桉随时都有再烧起来的可能,一旦这孩子再烧,便是神仙也难救。

容歌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像极了烨儿的孩子死在面前,奇怪的是,她就这样贴着小世子,冥冥之中似乎有某中羁绊将她绑在了此处,让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袖手旁观。

沉吟片刻,容歌探了探江桉的额头,体温已经开始上升了,她道:“费老还有法子吗?”

费老沧桑的面颊忍不住颤了颤,他还没开口容歌便默契的懂了他的意思,这一瞬间的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容歌甚至没时间思考为什么。

她下定决心道:“必须把余毒放出来,至少清除三分之一,不然他撑不过去的。”

“姑娘说得对,可谈何容易。”费老指着一旁的药盒说,“最上乘的造血丹,出自大药谷,现在就差药谷七娘的阎罗九针,可七娘早就白骨成枯,阎罗九针后继无人。”

江桉已经毒入血脉,要想护住心脉的同时把血毒一点点引出来,阎罗九针是费老唯一能想到且最保险法子,也不是没有其他丹药代替,但是江桉年纪太小,贸然用了就是找死。

这也是费老几年来无法为江桉根治的原因之一。

屋子里再度静下来,忽地,容歌抬起眼说:“我会。”

江驰禹:“当真?”

费老也愕然的看着她,显然难以置信。

容歌脑海里有阎罗九针的印象,没时间空想她什么时候记清楚的,但在河州的时候,韩舟确实跟她说过药圣七娘的阎罗九针,具体针法跃然一现脑海,她点头道:“我没用过,初次施针风险同样很大,王爷若是信我,我便尽力而为。”

泽也拦了江驰禹一下,事关小世子的性命,不可大意,他们都知道,容歌的医术胜在天赋卓绝,论经验还不如江湖郎中。

江驰禹舔了舔干裂的唇,沉默片刻,说:“本王信你。”

够了。

容歌想,有江驰禹这四个字便够了,救治小世子是她心甘情愿的,不夹带任何私人恩怨。

费老留下来帮助容歌,连同江驰禹都被清了出去,费老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短短一炷香时间,江桉便通体发红,烧的烫人。

容歌学着韩舟的手法,自己掌控着力度,缓缓在江桉胸口施下第一针,费老对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容歌突然开始害怕,怕自己记错了那一针,毕竟她现在脑子里的东西不一定都是真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姑娘千万稳住心神。”费老发觉了容歌的慌乱,出声提醒,“老夫虽不会阎罗九针,却认得针法命脉,我盯着呢你不用怕。”

容歌突然就安定下来,好像在很久以前同样有个人不厌其烦的在自己耳边念叨过。

只是那人是谁,她想不起来了。

治疗过程不能中断,可途中江桉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身体的疼痛让他哭出了声,孩子的眼神哪怕在最痛苦的时候都保持着纯净。

江桉以为自己看见了阿娘,抬起小手就要抓容歌的脸,稚嫩的声音弱弱的喊“阿娘……”

容歌愣住了,江桉开始挣扎乱动,情急之下她轻声安慰:“阿娘在这,阿娘在这。”

江桉果真镇静下来,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说:“阿娘……我疼,桉儿疼……”

桉儿,多好听的名字。

“桉儿要忍住啊。”容歌哄道:“阿娘陪着桉儿呢,还有费爷爷,桉儿不要睡好不好?”

费老划开了江桉的指尖,血液在不停的流失,他疼的力气都没了,眼看就要沉睡过去。

容歌知道,只要江桉意识保持清醒,成功的几率更大,可对江桉来说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她道:“桉儿别睡。”

“桉儿睡着了,阿娘会走吗?”

“会的……”容歌吻了吻江桉的额头,低声:“桉儿要是醒着,坚持到天亮,阿娘就会一直在了。”

江桉疼的小脸发青,容歌施针的动作越来越快,费老将造血丹给他喂了下去,江桉含糊不清的叫了声“费爷爷”,惹的老头子手一抖。

江桉撑着眼皮看容歌,虚弱道:“阿娘比父亲画里的要好看。”

容歌满头大汗,没有听清,嘴上还在哄着:“桉儿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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