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涞已经在王府门口,江驰禹吩咐近卫赶紧把桉儿带回院中,蹙眉问道:“禄涞带了多少锦衣卫?”
元霖说:“二十人。”
人不多,看来容祯没有硬闯渊王府的意思,江驰禹想让容歌走,刚要开口,容歌就嫣然一笑。
“王爷,你不觉得是冲我来的吗?”
“本王能应付。”江驰禹说:“你先回梧桐院。”
容歌却不,她终于知道容祯古怪在哪了,他明明对江驰禹产生了疑虑,却只是把江驰禹叫进宫问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原来是试探江驰禹呢。
“寝宫的里的太宗诏书是我拿走的,同一时间你就在朝堂上提起,此事隐秘,哪怕你借着魏常的幌子替自己遮掩,圣上还是怀疑了。”容歌平静的看着院中的盆栽,道:“圣上或许猜测你同我见过,只要这几日好好查你一番,再让人盯着王府门口,抓到我并不难。”
江驰禹扶额,“大意了。”
“这有什么。”容歌笑笑,“反正我也是要去见他的。”
江驰禹缓了缓,说:“本王陪你。”
容歌想拒绝来着,禄涞就带着锦衣卫进来了,他在看到容歌时并未有多少惊讶,到底是容祯身边的老人了,礼数周到的拜见,说:“王爷,圣上请公主回宫呢。”
直截了当的开门见山,江驰禹眸色暗了暗。
禄涞皮笑肉不笑,将目光转向熟悉的“李伽蓝”,“奴该称一声李二小姐,还是公主?”
容歌嗤笑,“你就不怕我不是?”
“奴才哪敢乱猜。”禄涞恭顺道:“圣上说请谁,奴才就来请谁,二小姐是不是公主,还得圣上裁断。”
“我若不去呢?”容歌凉了脸,目光微沉。
这下可把禄涞难住了,他回头看看二十人的锦衣卫,犹豫半天才道:“奴才得回宫请示圣上。”
他出来前容祯也没交代,死而复生的公主不跟他回来的问题啊,总不能在渊王府动手吧?
禄涞一脸难色,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头顶传来嘁笑,容歌已经大踏步下来了,昂首说:“公公,走吧。”
不得不说,在禄涞侧过脸同容歌对视的瞬间,那熟悉的清冷感压迫而来,他实实在在的看见了容歌公主的影子,看来圣上的一切猜测是真的了。
李府李伽蓝,果真是没死的容歌。
他巴巴地跟上,江驰禹也要去禄涞没意见,容祯统共就交代了一句,他同江驰禹较劲什么,爱跟就跟呗。
江驰禹在马车上担忧的看着容歌,低声:“进宫后也不要冲动,想问什么,心平气和的问。”
“我尽量。”容歌说。
“算了。”江驰禹无奈道:“本王跟着你就是。”
容歌再未开口,一路进了御书房,居然没去万乾殿,在宫里这一路连个宫女太监都没见到,应该是被容祯提前清空了。
容歌公主回来一事,还是个大秘密。
两人随着禄涞道御书房门口,内侍就说:“王爷,您不能进去。”
江驰禹凌然一个眼神,说:“进去通报一声,本王要面圣。”
“不行。”那内侍一动不动,挡着江驰禹说:“圣上说只见姑娘。”
江驰禹又是一个脸。
容歌摇了摇头说:“没事,我进去就行,你在外面等着。”
江驰禹被留在了御书房外面,看着容歌进去后内侍就将门关上了。
御书房里燃着龙涎香,香气袅袅,伺候的人同样一个没留,静的能听见容祯批折子的笔触声。
容歌看见了容祯,他正在低头看折子,手边放着一盏茶,瞧着早就凉了,都不冒热气,容歌近在眼前他都没抬起头来。
装没听见么?
容歌也不急,她用力按捺住情绪,冷笑道:“一个人都不留,不怕我弑君吗?”
容祯的笔尖一顿,他这才缓缓抬起头,和想象中的阴沉沉的面孔并不一样,容祯脸上堆着慈祥的笑,只是再看到容歌的脸时瞳孔微缩,有些难过道:“朕年纪大了,眼力也不行了,原来你就是歌儿。”
原来容歌早就出现在了自己身边,还替自己挡过刺客的剑。
“是我眼瞎,认贼作父。”容歌愤愤不平,瞬间含恨的看着容祯。
在听到“认贼作父”四个字时,容祯狠狠的震了一下,他心痛极了,世人都可以猜疑他,不信他,可为何容歌也是这种态度。
几乎得扶着御案,容祯才能假装刚强的站起来,说:“父皇知道歌儿你恨朕,要恨就恨吧,也是父皇无情,当初竟舍得对你下手,早就后悔死了。”
若是放在以前,容歌指不定还会痛哭流涕一番,可现在……
她几乎想拆穿容祯那虚伪的嘴脸,冰冷道:“你也会后悔,时至今日你我还有装慈父的必要吗,在杀我时你可是没有一点留恋!”
“是父皇的错。”
对于容歌身死这件事,容祯满心后悔,所以他看到容歌如今还能站在他面前,靠自己的实力一步步走回来,他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庆幸。
所以他坦然的承认自己当时的错误,一步步走了下来,说:“歌儿,你的死父皇不解释,你要怪就怪吧,想要什么补偿,父皇都给你。”
“你以为我会稀罕你的补偿?”容歌苦笑着摇头,后退道:“从小到大,这句话我听了无数遍,天下所有的赏赐我都得到过,可结果呢?凭借别人三言两语的诬陷,你就信我会谋反,信一个记忆不全的我会回想起璃王冤情,便狠心赐死我?什么父女情分,还不是没有你的皇位重要。”
“是,父皇承认当时看到你谋反的证据后,悲恸过。”容祯说:“可也害怕过,歌儿你握了太多的皇室辛秘,又有了谋逆之心,父皇不得不选择伤害你。”
“谋逆之心!”容歌笑的断断续续,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原来真的以为我会谋逆,可笑!我那时候已经被你的冷生香毒害许久,根本想不起为璃王翻案一事,我为何要谋逆?!”
容祯不可置信的看向容歌,“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容歌冷声,“我求你了,别装了行不行!我为了恢复记忆费了多大的劲你知道吗?就在前不久我才彻底恢复记忆,你居然在我傻傻无知的时候以为我要谋逆,那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自始至终要的都是一个公道!”
容祯宛若被雷击一般,他震惊的看着容歌,明明他是因为容歌产生了谋逆之心,明明是公主府出现了容歌谋逆的证据,明明是容歌的亲信苏闵告发,这一切都是真的。
可容歌却说她不想谋逆,怎么会!
“我不想听你的狡辩,都是假的一直说一直说有意义吗?”容歌大声质问,“你杀我母妃同烨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日后知道了会不会难过、会不会恨你呢?我不是你亲生,可烨儿他是啊,你杀了我都行啊,为什么要害他呢!”
容歌终于忍不住落泪,她不明白,烨儿有什么错?
容祯茫然无措,他想走近容歌,拉着她摇头道:“歌儿,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