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飞仙15(1 / 1)

跟聪明人打交道虽然有意思,但是算计起来对于大脑来说着实也是种负担。

特别是当读心术无时无刻不在强效运转的时候,过量的负荷叫思维始终濒临极限,新的刺激源源不断被接收,每一个脑细胞都在爆炸边缘反复试探的感觉着实可怖,也难为她能克制着崩溃的冲动还能演得如此到位。

所以脑袋终于能沾上枕头的时候,她一觉躺下直接跌进睡乡,连梦都没做一个。

式微老早起床,或者说他后半夜压根就没睡着,坐在门口瞪院子外那些人。

他总觉得昨晚上娘亲叫他参与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但又着实看不透这出戏码打的是什么机锋,他好奇那个从梳妆盒底部挖出来的丝帕究竟是什么,他疑惑娘亲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对方的应对又是哪一种情况

他虽然很聪明,但眼界与见识到底局限了他的思维,就算全程参与那个男人与娘亲之间的对话,他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啥明明是跟自己有关的某种事物,但就他这个当事人处在一头雾水的境地之中。

式微很懊恼。

但正对着娘亲带着笑的眼睛,他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他想,如果该他知道的话,娘亲会告诉他的,就再等等吧,娘亲从来没有隐瞒她任何事可是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实难入睡,有种莫名其妙的惊惧与后怕笼罩在的心头上,但问题是,他连那些情绪因何而来都不能辨析清楚。

式微有种莫名其妙的直觉,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出现更多。

他不理解外面的江湖,不清楚那所谓的武林到底是什么模样,他曾经的整个世界都只有娘亲与这个山谷,别人所看到的天地对于他来说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境,虽说他有娘亲为她营造的独特的世界,自恃拥有别人难以望尘莫及的智慧,但

还是会感觉到恐惧。

他托着下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发呆。

脑袋上方罩过来一个阴影的时候,他一时还没法反应,后知后觉抬起头,辨认出闯入视野的身影是谁的刹那,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直起身,颇感意外。

紧接着眼瞳中就出现了淡淡的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忽然过来。

他歪着头,大大的眼睛写着好奇与警惕,但神情依然显得极为冷静“你要做什么”

黑衣的男人高大强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伟岸,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时候,影子可以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

他听到话也没什么回答,只是在短暂的停顿之后,随手震了震衣摆,如同式微一般坐了下来。

木屋前矮矮的台阶要安放这么大的身躯显然不太合适,他腰间长长的刀甚至搁到了木阶与斑驳的苔藓地面之上,他曲起腿,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按着台阶,微微侧过身看向式微这个姿势不仅怪异,而且十分滑稽但自他做来,如此从容淡然的姿态,却又不叫人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只觉得他疏旷豁达。

式微仰头望着他,几乎要惊呆了。

眼神略有些迷惘地看看了对面那些忙碌于以有限的材料扎营的人,又转头看看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人,歪了歪头,并不害怕,反倒觉得有意思起来“你想与我说什么”

两个人的视线相对,一个眸底深邃莫测,但静默无害,一个清澈见底,却流淌着莫名的恶意。

那种无时无刻不想看到有趣的事物,以满足自己快乐的单纯的愉悦心。

能叫那样一个堪称智慧的女人所教育出来的,该是个何等聪颖的孩子

这个男人终于开了口“对于出谷,有何想法”

式微显然意外于这个问题,眨了眨眼,又仔细思考该怎么回答“治脚”

“那是你娘亲的意愿。”

潜藏词是,治疗并不是他自己的想法。

被如此敏锐戳破心中所想的式微,并不觉得郁闷,因为这话没有错。

或许是由于出生即在此处,于这谷中生活的时间太久,他又实在是个聪颖至极的孩子,思维方式与观念都远离外界而形成,在长久的时间内唯一叫他在意的就只有一个娘亲

这就代表他会是一个极固执极自我的人。

他还未因为自己的双脚感到自卑,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难过的,就算他现在看到那么多“正常人”也是一样。

或许将来当他发现这样的残疾,先天就在他与武道之间拦上了厚厚的壁障,并且叫他受到足够的歧视与冷遇,他会转变心态,但他现在并不因此而苦恼。

式微说“在外面,我这样的脚很难治吗”

鉴于这个男人之前与娘亲的对话,很直白地透露出治疗的棘手与麻烦连他这样地位的人都如此认为,说明大多数人的医术并没有高明到哪里去。

江沧海慢慢道“比较难。但并非没有成算。”

式微点点头“这样啊。”

没有对比性,他也不知道娘亲的医术是好还是坏,但她对于药跟毒的应用确实出神入化,单看能将这些人困成没头的苍蝇就足见端倪。

娘亲这些年折腾了不少,她从未隐瞒过他关于这脚的任何情况,所以他心中也很清楚,能叫娘亲都觉得为难,要医治它绝对是件棘手的事但她同时又十分笃定自己能想办法治好它,式微从来不会怀疑娘亲所说的任何话,所以他难免对自己的畸形不以为然,毕竟有他娘亲在使劲。

“治不好也没关系,”式微并不苛求,而且无比坦然,“天底下总有我能学的功法再不济,娘亲说了,这世上大多得用武力解决的事物,用脑子也能解决。”

然后式微竟然看到旁边的这个男人脸上带出了笑。

“不错。”他没有多说话,但光这个赞叹他连着道了两遍,“不错。”

式微道“如果非要问我自己的想法,大概是好好看看这个天下吧。”

“我要看看,这天下有没有我的用武之地。”他眼中陡然发光,就像是有星辰坠入其中,整张脸都熠熠生辉“你不要看我年纪小,我能做到很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对于这番类似童言童语般幼稚的话,江沧海竟然点了点头,并且肯定道“我信”

这回连式微都觉得讶异了。

江沧海淡淡道“这世上有太多人生就不凡,你为什么不能是其中之一”

“毕竟,谁能有你这般的爹娘。”

式微忽然皱起了眉,敏锐地觉察到了一点异样,于是他静静地等待这个人把话说完。

“你娘给了我一份功法。”江沧海平静道。

“你可能不太理解它的价值,但我可以告诉你,它出自你的生父。”

式微愣了愣,然后倒抽一口凉气。

他想到了昨晚他娘亲让他坐下时的神态,想到当时这个男人看到它时的震惊,想到曾经放在他唾手可得处的事物“天下第一刀”

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称谓,虽说式微对那个男人着实不感冒,但也无法否认这个称谓带给自己的震撼与惊悸。

正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野心绝对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大否则也不会给自己取“式微”这样的名字所以,它带给他的意义极为复杂。

“生生造化神功,一部天下难得的心法。”江沧海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你娘用它换取对你的庇佑。”

式微的脑袋嗡嗡直响,昨夜的困惑在这一句话中瞬间迎刃而解。

他在恍然大悟的同时,胸腔中本能地也涌现出意外,既然有这样的东西,为什么娘亲不让自己学

娘亲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先是个人利益的保证,然后才是旁的一切。

如果这功法对他有益的话,她绝不会顾及他的生父,但她却选择教给自己另一种心法。

这不是重点,反正无论如何娘亲总有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在思考,娘亲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

现在又为什么要他知道

然后果断得出一个结论,娘亲也忌讳这东西的存在,久而久之也就懒得去理会,而当她发现这玩意儿能换取能更高的利益时,毫不犹豫出手了。

她并没有想隐瞒他的意思。

式微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瞪着面前这个霸道伟岸的男人。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明什么”他的脸上透露出一种几乎是洞彻所以显得分外冷漠尖锐的神色。

“我名江沧海,天义盟盟主,东武林之主。”江沧海淡淡道,“拜我为师,也不算辱没了你的身份”

再怎么从容镇定都难以理解这句话蹦入耳朵之后造成的刺激吧

就像看到海水倒灌入天天河倾覆入地一般的可怖,这句话震得他耳朵都在嗡嗡作响。

式微就差惊跳起身了“你说什么”

江沧海的语气还是十分平静,似乎这原本就是一个既定的事实一般“拜我为师这份功法,我教给你”

莫珂话中的隐意究竟是何种,是单纯的寻求庇佑,还是说可以接受式微拜他为义父的事实,他也不想去探究了,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可怕的魔性,每一句话都能踩在人心坎上,每一个举动都在挑战人的底线,那双眼睛仿佛能洞悉人心,一切心思在那淡淡的注视之下都无所遁形,连江沧海都怀疑,对方还有什么隐藏的底牌。

这个暂且不谈,既然莫珂有如此大的诚意,江沧海也不得不思虑应对的措施。

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收式微为义子,但他不得不考虑到各方面的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式微自己会不会愿意。

式微知道自己是侠刀之子,他对于生父是否与他娘的态度一致,他对于自己的未来是何等看法,全是自己需要思考的。

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最初的想法,毕竟“义父义子”这个名义所要承担的伦理道德实在太重,特别是当式微的生父还是“天下第一刀”,且其很有可能在世的前提。

他自然无惧于任何流言蜚语,但式微毕竟年幼,这武林会如何看待他,他会如何看待他自己,全是难题。

所以如何才能订立一定的关系,要他能光明正大插手式微的人生与武道,而不会惹人非议

最不会出错的,还是收徒。

江沧海从未收过徒弟,在他眼中,徒弟比义子还麻烦。

自己的孩子无论怎样教,无论选择走向哪一条道路,无论最后有怎样的发展,都是可以被坦然接受的事实,江沧海收了那么多的义子,从未面面俱到事必躬亲,他可以给他们最大的发展空间,去厮杀,去争斗,去成长,去突破,也不介意给予强者与胜者应有的地位与尊严。

但徒弟,更大的可能是要继承他的刀道继承他的意志的存在。

教一个徒弟,绝对是件更为棘手的事。

可是想想,一个继承他与侠刀武学,融合了这个世界最强的两个刀者武道之人,会成长到何种程度,会在武道上有何等的突破,饶是江沧海,也会觉得期待与兴奋。

“你有拒绝的权利,但你可以考虑一下你娘的意思。”

式微再聪颖都不得不被他牵着鼻子走。

才顺着这句话思考了一会儿,就猛然睁开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我娘亲是同意的她甚至给了你机会来说服我”

这就叫江沧海不得不佩服莫珂的手腕了。

这梯子给得不着痕迹,暗示送得润物细无声。

毋庸置疑,江沧海欣赏她。

强者只会欣赏强者。

对江沧海而言,这个“强大”并不只局限于武力。

美貌是种稀缺的资源,智慧更是不可多得的武器,善于利用美貌与智慧达到目的的人,并非不能称是强者。

江沧海本身便起于微末,自然不会那些所谓的武家派系卫道士一样,只视刀剑这类传统战兵为正统,将其余一切皆归于旁门左道,所以他觉得,莫珂武功虽不值得称道,不过强身健体而已,但就发挥美貌与智慧的优势来说,简直无人能出其右。

这个女人还十分地善解人意。

行事作风既有强硬又有柔软,冷漠起来杀人不眨眼,温和起来叫人如沐春风,但无论如何,都叫人一点都没法记恨。

天义盟临时搭建起来的营地外,江源瞪着对面,神情凝重。

高大威武的男人以一种可笑的姿势坐在小孩子身边,周身都环绕着浓厚的气场,叫旁人的知觉并不能透过去,窥探到其内的对话。

“义父在跟那小崽子说什么话”

他感觉不妙,扭头问江宇。

江宇连眼皮都懒得掀,躺在那两眼放空“义父的癖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源还真没想到,猛地转头,速度之快几乎叫人看得,以为他会把脑袋甩出去“什么”

他震惊道“那可是侠刀的儿子”

“亲生的”

江宇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个优点”

他也挺意外的,本以为义父只喜欢收养那些有资质有能力却身世坎坷的孤儿,为他们足够的庇佑与一定的条件,以期对方成长

但没想到义父现在连别人家的孩子都不放过。

想想,义父与侠刀之间并无恩怨纠葛,但为一个“天下第一”的名,不是死对手也要不死不休了式微是侠刀之子,却学了义父的刀法走上了义父的刀道,无论两者胜负如何,在武林中,还有有比这更直白的羞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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