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本宫刚刚做的梦,那叫一个温柔乡哟!想听不?”
硬的不行,那就软的。
萧宁遂放弃了强扭的瓜,不知霂霖要做什么,反正先拖住总是没错的。
毕竟他还不知道,这个叫王彬的老进士,快把自个儿老底都给兜空了。
“不想。”霂霖冷冷地别过头去,漫不经心地说道,“殿下,你此番从天而降,莫不是怕他说出点什么不利于你的话吧?”
“本宫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怕的。”萧宁满不在乎地看了眼王彬,似乎在发出什么不可言喻的警告。
霂霖一脸平静地说,“是啊,哪怕杀了个人,也像踩死只蚂蚁一样,不痛不痒,无关轻重。”
“殿下不可能杀人,他是最善良的!”哪怕杀人凶手就在眼前,王彬都不肯承认自己被诬陷。
霂霖就纳了闷,萧宁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药,竟然能受了酷刑还不松口。
“你看仔细了,他可是当今太子殿下,也是差点害你失去进士资格的。”
死神系统早就把相关人和事的前后联系,断断续续通过梦境都传递到她脑中。
不然,霂霖哪里能这么快就掌握了王彬的小辫子。
今年春闱,王彬的一篇散文,差一点点因为离经叛道,而直接一纸下大狱。
可后来不知怎地,王彬还是成功入围,考取了一名进士。
然后,王彬和萧宁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即是那夜的怡红院。
倒是萧宁有些心虚,幽幽看向霂霖,笃定的眼神似乎在说“信我的没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很希望,这只是她的虚张声势。
因为太子涉嫌干扰春闱公正,那么注定成不了储君。
这是木国千年以来,唯一没有被废的礼制。
哪怕国君再宠信这太子,只要和春闱有牵连,不被废成庶人、流放北境,已算是天大的恩赐。
“霖霖,话不能乱讲,这有外人。”尽管萧宁做了亏心事,可在王彬面前,仍旧是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
“殿下慌什么,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或者,那本小册子,殿下知道在哪里?”
王彬所提到的“小册子”,死神系统竟是完美避开。
霂霖觉着,八成和原主的仇家有关,否则它没道理不都告诉自己。
只有在涉及仇家线索的时候,死神系统透露的信息,才会模棱两可、琢磨不透。
“你说的本宫听不懂。”萧宁左耳进右耳出,实则摔下来也是因为听到此。
事关身家性命的玩意儿,哪里能这么快叫她找了去。
但是他现在有点庆幸,得亏霂霖转身就走了,再留多一刻在苍穹之境,怕是不等王彬揭穿,自己都恨不得掏出心窝子来诉衷肠。
木国疆土辽阔,可能肆无忌惮表露爱意的,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三处。
皇陵地下的穹苍之境算是风景最好的一地,另有两处,分别在他的鬼魅老宅祖窝,以及死后会到达的地方。
“听不懂那就坐会儿咯。”霂霖更是热情地端了杯茶来,萧宁则是很没出息地捧着双手眉飞色舞。
坐会儿又不能怎样,他一面吹着滚烫的茶,一面儿在心头自慰道。
起码现在是安全的。
萧宁出来后一路狂奔回了东宫,连余光都没问细节,径自就上房顶亲自监视。
才监视没多久,萧宁就获取了一份很重要的情报。
这个王彬,知道的内情比萧宁想象的要多。
“霖霖,你问他,不如问本宫。”萧宁其实是心疼她用力过猛,不小心把人给审死就有点麻烦。
霂霖露出不易察觉的坏笑,楚楚可怜的样子,愈发惹人怜爱,轻声道,“嗯,那就冒犯殿下了。”
她才不会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好不容易在相对安全的前提下,光明正大地提审萧宁,那得拿出二十分的胆色和魄力。
霂霖要用最柔软的刺,来瓦解萧宁心中最蒂固的根。
萧宁是要问的,可对王彬也不会手软。
霂霖成功地实践了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戏法:只见她一边继续逼着琼瑶狠狠地砸碎王彬的膝盖骨,一边又和萧宁在迂回讨论。
“姑娘,这太残忍了。”琼瑶还是害怕,第一次下手轻了,王彬的膝盖连肿都没有。
“琼瑶,你再这么温柔下去,我就让你尝尝什么是骨裂。”霂霖口气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哪怕萧宁在场,脸上连个笑意都没有。
“我……”琼瑶无奈,费力扒烧火棍举过头顶,谁知很快被另一只手夺了去。
琼瑶一看:那手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萧宁。
霂霖一看:那手有些激动,还有点兴奋,居然是萧宁。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霂霖陷入了困顿之中,她可从没答应放过王彬。
因为审讯,和坦白,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
“没什么意思,”萧宁抢下烧火棍,决定换一种策略攻陷霂霖,于是扭头对琼瑶说,“看好外头的人,这事儿就过去了。”
琼瑶一听,那跑的是比兔子还要快。
一溜烟儿,门随着人,一并消失在了屋内。
“你丫鬟腿脚不错,适合练武。”萧宁故意岔开话题。
屋内就他们二人可以自由活动,被折磨得没个人样的王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那殿下也是,更适合去当杀手。”霂霖敷衍一笑,继续用淡泊得没有温度的声音说,“殿下遣走我的人,是要做什么?”
萧宁的风流倜傥,整个木国都赫赫有名。
但最大的优点就是,他贪念琴棋书画的绝技,却不单单看重一副皮囊。
与其说是沉湎美色,倒不如说是钦佩技艺。
霂霖还记得,原主之所以能得他偶尔的青睐,也是一手的凤求凰,弹得声声醉。
萧宁拿着烧火棍,一步一步走到王彬跟前,很靠近地面的位置,只听到细微的声响,但犯人的脸上写满了“生不如死”。
萧宁打断了膝盖骨?
霂霖从王彬的反应来看,八九不离十,萧宁下了狠手,阴毒又安静。
惨白的面庞,额上渗出的汗珠,嘴角的血迹,猩红的眼眶,霂霖突然感到抱歉。
王彬有什么罪过呢,只是一枚利用的工具,用完了扔哪里去都不知道。
她不懂为什么当时要这么坚持。
尤其是在萧宁动手以后,他的狠辣,非常人能及。
“殿下未免也太果断了,小心草菅人命。”霂霖尽管有悔意改过,但嘴巴可不轻易饶过。
哪知萧宁看破红尘一般,轻轻转动着烧火棍,悠哉悠哉地说,“小东西,我不过替琼瑶做了你吩咐的,还不满意么?”
霂霖觉得被反手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不禁小声嘀咕道,“打人脸不是这样的,我不就是想知道国君和你说了什么……”
声音很小很小,但萧宁还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