眶通红,已经流出泪来,她的声音像从胸腔中发出的低吼,“你这个混账。”
齐王竟然咧嘴笑了笑,笑容在这样美丽的脸上却显得惊悚,他向后退了两步,就在姜尹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眼睛一转,看到了姜尹,他问,“这位是姜太后吧?”
姜尹怔怔地,不知如何作答。
齐王却柔和一笑,脸上的疯狂好似散去不少,露出了原本的美貌,“你记不记得,你很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但还没等姜尹回答,他却脸色又一沉,下令道,“燕子归,把她扔到隔壁去。”
这也太喜怒无常了吧?!姜尹在心中哭喊。
那个名叫燕子归的黑衣少年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一把拽住姜尹就要拖出去。
公主急着想制止,对齐王咬牙切齿,“你不准动她!”
齐王面无表情地再次对燕子归下令,“好好看管住她。”
阴森森的少年燕子归立刻将姜尹拖到了隔壁那间房中,把她抛到地上就关门出去了。
姜尹总算能一个人好好喘口气了,但是还未等她一口气喘完隔壁就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女人的咒骂声,喘息声,吟叫声,各种声音交相杂糅。
姜尹这一口气喘不下去,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自己此时此刻能够晕过去,不晕过去,耳聋眼瞎也是好的,怎么偏偏还耳聪目明呆呆地坐在地上。
过了不知多久,外头天已黑尽,姜尹才逐渐意识模糊起来,神思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她做一个梦,是一个噩梦。
梦中的她去年夏天心灰意冷的时候找人偷情,只是那人不是谢敛,而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一个粗野强悍的汉子,后来她变成了流连于情欲的女人,不再满足于一个男人,她开始找更多的人苟合,不仅仅是侍卫,还有给她治病的太医,甚至勾引琼林宴上的新科状元,寺庙里的白面和尚等等一切她能遇到的男人。
在她沉湎于淫欲的时候,天下事态依然如此,齐王谋反,襄王逼宫,梦中的皇帝也还是那个皇帝,只是更加的昏庸,忌惮姜相,不惜下毒也要将他弄死,启用谢家,又生性多疑,故意坑害谢敛的叔父谢昭。皇帝还是病了,只是这次是他害人的手段报应到自己身上:卫晗亲手给他喂毒。
后来卫晗生子,皇帝病死,谢敛摄政,她被囚禁在了永安宫中整日受他的虐待。
再后来谢昭压制了齐王,决心自己称帝,篡了刘姓江山,她在自己宫中自杀。
她仿若是一缕幽魂窥视着那个自杀的场景:漆黑的夜,寂静无人的宫中,她衣衫凌乱地躺在地上,身边是各种被砸烂的器物,他刚刚才走。
她看着自己好似已经死了一般,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艰难地起身,被撕破的衣物垂挂下来,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她手撑在地上,那处正好有一块碎瓷片,扎进了她的手心,但她仿佛没有知觉,仍旧死撑着地费尽力气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梳妆台边,就着月光,看了一眼镜中人,呼吸突然急促,她猛地伸手将其掼到地上,镜子碎了一地。
她继续在桌上摸索着,胡乱翻找着什么东西。
做梦的人知道梦中人要做什么,她在找毒药,她有一包鸩毒。
她看着自己终于找到毒药,却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塞进嘴里。
那毒至烈,未入肠胃,已绝咽喉。
姜尹猛地惊醒,乍见窗口映出点日光,意识回归到身体里,才记起来自己身在何处,竟是躺在地上睡了一夜。
六十六燕子归
姜尹还在呆愣之际,突然有人推开了门,一个中年仆妇进了来,见到姜尹便大惊,“姑娘,你怎么坐在地上?”她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搀扶她。
姜尹一站起来便觉得头晕目眩,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突然她立刻清醒过来,推开仆妇冲出门去,等她跑到屋外一看,隔壁已经空空如也。
仆妇也追了出来,“姑娘你怎么了?”
姜尹指着隔壁那屋子问,“怎么,怎么没人了?其他人呢?”
仆妇困惑,“这院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啊,有人雇我来照顾姑娘你。”
姜尹大喘了几口气,在原地转了几圈,她猜测,公主已经被齐王带走了,她被留在了此地,可是……“此处是什么地方?”
仆妇像看见了傻子一样,皱着眉头回答说,“这里是广川。”
“广川?”这个名字好耳熟,姜尹脑中一下子跳出了一张瘦削的病颜,这里是林凝霜的家乡广川?她又急问,”这里是广川镇?”
仆妇点点头,还热切地补充道,“是广川,就是云州城北边的小镇广川。”
“云州?!”姜尹又惊,云州正是齐王府所在地,她细细思索了一番,这么说战火已经快烧到云州城了?齐王根本是退到了自己的老巢边吗?怪不得他对公主说是自己死前还想见她最后一面,可是回想起昨晚那一幕,姜尹又觉得齐王可能已经疯了,说不定要拉公主一起死!想到这里,她不免又有点担心公主。
她走回屋子,她给仆妇道了谢,又向她打听广川镇的状况。
听仆妇所言,这广川镇十分小,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也不过就一炷香的功夫,可是镇北部却是齐王军粮草所在地,所以十分受重视。
姜尹本以为齐王是不管她了,只是给她一顿饭吃,却没想到他还留下了那个黑衣少年燕子归看管她。
姜尹吃完仆妇送来的早饭,正打算走出这个小院,去广川镇走一走,但她刚来到院门口,脚还没跨出一步,一把银光闪闪的剑就竖在了她的面前。
姜尹对这把剑很是眼熟,果不其然,黑衣少年燕子归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壮着胆子问,“我不能出去吗?齐王并没有限制我的出行,他昨日不是只叫你好好看管我?”
这个少年很死板,只听齐王一个人的吩咐,他双眼冷冰冰地盯着姜尹,过了一会儿,竟收了剑,走开去了。
姜尹悬着的心一松,终于跨出了院门。
燕子归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她也不去管他,就在街上慢慢走着。
街边很少还有开门迎客的商铺,大部分都关了门,路上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