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泞恍惚间睡去，似乎回到了多年之前，无数记忆盘旋在他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心悸、落寞、绝望……
他与明薇之间隔着的绝不只是亲情和友情铸就的城墙，还有不能说的秘密挖掘的深渊……
江泞拧了拧眉头，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直到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江首席。”
声音带着岁月沉浸的少年感，他恍惚间转头，目光定格在身后这个隐约还能看到少年意气的男人身上。
熟悉而陌生。
“伯顿？”江泞恍惚了一下，“你……”
还活着？
顿了一下，后半句还是没说出口。
“你还是老样子啊。”伯顿笑起来，嘴角上扬，八颗小白牙亮闪闪的，好像还是那个军校中意气风发的少年。
“……”江泞无言。
熟悉的空间能力似乎远离了他，就连梦境的壁垒都打不破。
莫非……？
伯顿挑挑眉，解释道:
“你不会以为自己死掉了吧？”语气颇为戏谑，“嗯……你要是死掉了小薇估计会伤心死吧。说不定过几天，就能来找我团聚了。嗯……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咒小薇，我只是调侃你……对，好吧这里确实不是生人世界了。”
说着，伯顿眨眨眼，完全是一副“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模样。
“不是活人的世界。”江泞喃喃，转而，他笑起来，“没想到我有一天能到这里。伯顿学弟，好久不见，小薇可是为了你的事情，差点和我同归于尽。”江泞轻笑着，颇有灵性的学着伯顿的样子眨眨眼。
“哼。真是一点亏都不吃。”伯顿觉得无趣极了，上前几步，歪歪头，伸出手来。
江泞微微挑眉，看见熟悉的动作，感觉有些好笑。果然和明薇呆久了，所有人都学会歪头了吗？
心中想着，他伸出手去，指尖触碰之间，两人的掌心同时犹如水波般泛起波澜，荡漾而开，手指化作微波，在空间中散发微光。
“精神体哦。”伯顿眨眨眼，“虽然我是体能异能者，但我的精神力也在小薇的帮助下突破了s级，不想和宇宙融合，还是能飘上几百年的，没想到还能飘到这种地方，和我们那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啊。”
伯顿说着的时候，眼中划过留恋。
“这就是帮小薇解开心结的办法吗？毕竟老首长也去世了，作为好朋友也后脚炸成了灰，她肯定要气死了。”伯顿笑着问。
江泞点点头，有些怨念:“你晚上一会儿出发就不用变成灰了。你非要跑，跑那么快有什么用？”
“这还能怪我吗？”伯顿撇撇嘴，“我不跑，小薇一个人就冲进去了！我这不得拦着？我拦不住，我还不能偷摸替她去？哼，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以后我不得被你弄死？说到底还是你技术不行，你看在这个次空间，你科研能力倒是长进了不少，还有你的精神力……”
伯顿说起话停不下来，尤其是吐槽起江泞来，更是不留情面，最后还嘲笑他，过了这么多年还没追到明薇，引得江泞眯起了眼睛。
“……咳咳，当然了，最后还得谢谢你喽，江学长。”伯顿意识到自己嘴欠了，话锋一转，“要不是你后来找到我死去的地方，将我的精神保护起来，拼拼凑凑多年，我早就灰飞烟灭了，哪里有机会再见到你们？谢谢你。”
伯顿的表情认真起来。
这是心里话。
江泞摇摇头，似乎不在意的道:“本就是朋友，不要说这些。”
伯顿低声问道:“你没把这件事告诉小薇？”
江泞淡淡撇了他一眼。
“本是要等你恢复以后告诉她，却失察被联邦那群政客算计，把我们两个的命都搭进去了。就一直没机会说。之后……谁知道我死后你的精神体飘哪里去了？告诉她不是火上浇油？”
伯顿同情的看着江泞，作势拍拍他的肩膀。
好在没真拍，不然两人接触的位置又要碎成一片光雾。
伯顿语气带着怜悯:“江大哥啊，你是不是太傻了一点？小薇虽说平时不讲理一些，但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你实话和她说了，她八成是能原谅你的。”
“还有两成。”江泞轻声道。
从前的江泞确实是没有十成把握绝不行动的人。
伯顿无奈摊手。
“那你活该！”伯顿这话说的不客气，“真不懂你把小薇当什么，就好像她是什么易碎品一样！你到底知不知道，明薇，是联邦个体力量天花板！她的精神力高达3s，怎么可能这么点事情都接受不了！”
“你就是！就是！唉！”伯顿恨铁不成钢，“怪不得追不上我薇姐！瞻前顾后的胆小鬼！”
江泞:“……”
……
大约是觉得伯顿说的没错，江泞并未反驳。
自己确实是固执的滚蛋。这点没错，从前明薇也是这么骂的。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会让一个死人这么骂。
这时候，江泞逐渐触碰到了梦境的边缘，对伯顿道:“你要见见小薇吗？”
伯顿哼了一声，“当然要见了！”
江泞心算了片刻，推演了一下伯顿的状态，随后点头，“你自己去找她，她的精神海对你定是不设防的。之后你准备怎么办？”
伯顿直接摊手，“还能怎么办？我就等你们给我安排个机械躯壳呗。”说着，他眨了眨眼。
江泞立即点头应好，果断退出梦境。
看着江泞身影消失，伯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
“真是白瞎了老子给你们腾地方。江泞这家伙真是不争气～”
说着说着，他笑起来:
“害！算了算了！还是去找我薇姐吧！这两个人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般说着，他消失在这片空间里。
……
另一边。
明薇同样坠入梦境。
梦境中是这片星域的战斗，有过去的，现在的，交织在一起，明薇一时之间分不清哪个是真实。
然而，伯顿一个人驾驶着小型军舰冲去地方大本营的画面却在循环播放，明薇头痛欲裂、悲愤欲绝，最近还算平稳的心境再次出现了问题。
正当明薇想要强行撕碎这片梦境循环的时候，熟悉而陌生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
“薇姐。”
“伯……顿？”明薇竟有些不敢回头。
轻轻的笑声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熟悉的音调令人心颤。
“你没听错，薇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