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瑭竟然睡一个好觉。
原先他以为自己酸腿疼浑身不舒服,加上折腾一天有些生气,会睡不着。
结果吃饱傅灵均撸一会儿,酥酥麻麻愉悦感便从触碰耳朵、脖子、背脊一路传到尾巴,没一会儿便困意席卷。
等他醒过来时,大忙予安君又不见,不知道是出去见客是去在水云台看书。
不过这正好方便他切号。
巴掌大小毛团在窝伸个懒腰,然后轻轻蹦到地上,哒哒哒往外走。
今日寝殿大门竟然是开着。
姜瑭默默从门槛探出一个毛绒绒小脑袋,试探地看一下傅星和傅月。她们并没有看这,姜瑭扒拉着门槛王跳出去,贴着另一边偷偷溜。
他自以为溜得天衣无缝,实则傅星和傅月老早就看到那团圆滚滚身影。
“小月姐姐,又出去完……”昨日寻一天怨念让傅星这话时候有些委屈。
傅月轻声叹口气:“予安君,腿伤好就是喜欢出去玩,咱就别管,反正到晚上自然就回来。”
姜·两个号连轴转·瑭,在睡一觉以后赶紧跑回兰溪殿变成,套上一身常服。
穿鞋袜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两只脚不疼。
“咦?”他仔仔细细看看脚底,昨天树枝碎石划出来伤口竟然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受伤过一般。
好家伙,难不成在这个梦自己是无敌金身?
他在天马行空地想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傅月声音:“小瑭,起吗?予安君正在寻你呢!”
“来!”一听予安君三个字,姜瑭三两下穿上鞋子往外赶。
入水云台之前,他速理理自己头发,想以最好看样子去面对傅灵均,结果那位谪仙一般儿张嘴就是能气死话。
“今日天晴,去后院梅花桩上站一个时辰。”
姜瑭默默看一眼窗外着实算不得晴朗大阴天,嘴角抽抽。
天晴,可真晴啊,瞧着都快下雨呢!
躲得初一躲不十五,昨天没练今天果然都要补回来。好在今天他脚不疼,站个桩而已,根本不在话下!
姜瑭眼睛咕噜噜一转,而后垂下脑袋,声音放得又软又可怜:“予安君,我不会。您……能不能,我。”
视线落在书页上傅灵均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演技并不如何少年。
半晌,他唇角勾起一丝弧度:“好。”
合上书,起身朝姜瑭走来。
姜瑭抱着那点想要独处小心思麻溜儿跟上。
电视剧可都演,师父徒弟时候,是最容易发生一些小暧昧肢体接触!比方练剑时会两十指相扣,练着练着两个一定会因为什原因而摔一团,再抱着滚两圈,很容易四目相对擦除一点爱情小火花;或者是从高高地方掉下来时一定会有个英雄出现公主抱接住他,空中旋转着慢慢落地,再配上一曲温柔深情bgm,仿佛下一刻就可以转成吻戏现场……
然而等到后院,姜瑭才知道傅灵均口中指站桩,并不只是站在上面就不动,而是要配合步伐行修习,运动中便于闪避、转身,伺机攻击,以起到身如飞燕功效。
示范之时,傅灵均仿佛只是在地上轻轻一踩,身子便轻飘飘地落在梅花桩上,而后行云流水一般踏着最基础小八方步,快而不乱,退自如。
并没有电视剧演那种两个搂在一起上去,更没有细致学过程,只有简单粗暴一遍示范,有冷着脸催姜瑭快点站上去冷面师父。
姜瑭:电视都是骗!这剧本不对啊!
纵然如此,是要微着面对生活。
姜瑭木楞地爬上去,双腿直哆嗦。站都站不稳,更别提要配合步伐动起来。
“哎哟!”第一次摔下来时候,姜瑭幻想一下英雄救美场景。
奈何,他就是摔个狗啃泥,傅灵均都不带来扶他一把。
“再来。”傅灵均背着站着,看起来温温润润,同月光般皎洁,出来话让姜瑭气牙痒痒。
姜瑭愤愤地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再一次站上去。
然后走两步又摔下来。
“再来。”
“再来。”
“再来。”
“……”
一开始他觉得委屈,摔多几次就只剩下倔强。在现实中傅灵均一直护着,他身为废柴挂件感受没那深刻。可是一旦傅灵均不记得他,不惯着他,他就什也不是,什也不会。
姜瑭憋着一股子气硬是和梅花桩纠缠一个时辰,到最后整个就像是从水捞出来一样。
最后气喘吁吁地站在傅灵均面前,整个都快站不住。
傅灵均可算是折腾够,语气柔和地:“好,今日先到这吧。”
姜瑭:#$^&%!$#
啊啊啊什温和有礼仙道大佬,都是假!这心切开肯定是黑色!
心骂骂咧咧,嘴上得恭恭敬敬地表示感谢:“多谢,予安君,导。”
一边站着腿在哆嗦,看上去可怜极。
傅灵均也觉得自己折腾折腾够,大发慈悲道:“昨日默符文三千,今日便默两千吧。”
姜瑭:“……”男,你不要挑战我底线!
“怎,不愿?”
姜瑭一下子蔫儿:“是,予安君。”
然后拖着直打哆嗦腿跟着傅灵均一起又回到水云台。
他发誓,自己已经把这地方看吐,以后再也不想来!
傅灵均在一旁品茗看书,姜瑭就在一旁业。着着火气越来越大,见傅灵均并没有看向自己,便在宣纸上快速勾勒出一张傅灵均恶狠狠肖像画来。光画这个不够,他又在宣纸上画一只凶狠毛团子,锋锐牙齿死死咬住傅灵均指,甩都甩不掉那种。
画着画着,他表情就忍不住带着,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把傅灵均咬得嗷嗷叫场景。
“予安君,小公子来。”傅星在门口通报。
姜瑭连忙将那张肖像画揉成一团,在宣纸上故认真地抄起符文来。
傅灵均长长睫羽未抬,翻页书,“让他来。”
然后门口一阵脚步声。
“哥,哥!”胖乎乎小豆丁扒着水云台殿门往面喊,“阿娘和爹爹,让你回家一趟……是,你明日要去……要去……”
傅辰传话传到一半卡壳。
“嗯。”傅灵均视线不着痕迹在少年方才藏起来那只上扫一眼,而后阖书起身。经过姜瑭身边时,停顿一下,“莫要偷懒。”
姜瑭:“……是。”
嘴上是这答应着,心欢欣鼓舞。傅灵均不让偷懒,他就不偷?话!莫是两千个符文,更多他也能默出来,傅灵均牌填鸭式学可是出名牛,之前让他背那一桌符文书他都背下来,只是不太能活学活用罢。
傅辰一边扯着傅灵均袖子,一边往寝殿方向看好几眼:“哥,糖糕呢?”
“出去玩。”
“啊?”傅辰有些慌,“糖糕那小,跑出去要是踩伤怎办啊?”
“不会。”无论是小兽是少年都十分机灵。
傅灵均忍不住想起此刻正坐在水云台内少年,现在他大概是什样子呢?是苦着一张脸看书,是趴在桌上偷懒?
这想着,傅灵均沉下心神去看水云台内场景。和他想象中不一样,少年此刻正坐在桌前画画。方才他好像就在画画,但隔着远看不太清。
一开始好像是心情烦躁时随意涂鸦几笔,后来少年把宣纸上墨点补成绚烂烟花,又在下方粗略画一个屋顶,极高,正对着盛放烟花。
屋顶上有两个背影,正靠在一起看着漫天烟火。
不知为何,傅灵均在看到那张画时,忽然觉得画中应该是在许愿。
“阿辰。”傅灵均问,“烟花盛放之时,你会做什?”
傅辰不知道自家哥哥为何话题那般跳脱,刚刚在糖糕,现在又开始起烟花。但他是很认真回答:“放烟花,肯定是有很开心事情发生啊。我可以让胖哥哥买好多吃玩给我,可以去看荷灯!不对,一般有开心事,阿娘都会在家做一桌好吃,我不出去玩,我要留在家陪着阿娘!”
傅灵均长长睫羽遮下:“不会许愿吗?”
“啊?放烟花为何要许愿?”傅辰回答地十分有理有据,“许愿,不都是许给帮自己完成心愿听吗?烟花又听不懂我愿望。”
是,在傅灵均认知中,他也不认为放烟花时许愿有什用。
可好像有谁曾经在烟花下虔诚地许愿,一本正经告诉他,一定会实现一样。听上去十分荒谬,他信,甚至想从别那也得到类似回应。
可是傅辰不明白。
傅灵均心头有些堵得慌,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感受。他就像是放到一个逼仄、透明瓶子,看着四处都是广袤天地,伸会触碰到难以逾越壁垒。
正在努力画画少年一边画一边嘴嘀嘀咕咕。因为念叨声音太小,傅灵均一开始并没有听清,等那张图画完,他才听到一句清晰:“傅灵均臭傻逼!”
是一种陌生,他能听懂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