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文君上了船顾不得伤,仰头紧盯主桅杆顶上的风向标,大喊着指挥众人拉动篷索,迎着风张紧篷面,船在众人协力之下调转了方向借着海风迅速撤退。
黑压压的一片扑腾着的鱼群依旧跟在船的四周,巨大的怪鱼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飞出水面给予致命一击,以它的力道和重量若是拍中了船身而非船头船尾的话,想要将整艘船拦腰拍成两截绝不是难事。甄文君跳上舵楼见鱼群紧追不舍,巨大的怪鱼一跃而起冲着舵楼就来,甄文君眼前发黑,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怪鱼的长尾就要拍中船身,一声震破天庭的怒吼声中小花将船后部的辅锚拽起,呼啸着甩向怪鱼。怪鱼被极重的船锚打了个正着,“砰”地一声巨响,鱼身上的鳞片和水被震了下来,洒了甄文君一身。
怪鱼被小花重新打回了水中,一时半会儿没敢再上前。幼鱼们也都围着它打转,不再攻击也并不退散,紧紧跟着。
甄文君真心实意地对小花比了个大拇指。
这船锚有多沉谁都知道,即便是为了加强船身稳固性的辅锚也是千斤重,小花居然能将这玩意儿抡起来,甄文君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花虽然强壮,方才那一抡也是情急之下爆发出超越自身的力量,此时她一双胳膊完全脱力,抬不起来了。
甄文君跑到箭楼之上,对准了跃跃欲试的幼鱼疯狂扫射。幼鱼群被她赶出了几丈后不死心地游了回来。而安静划水的怪鱼吃过一堑之后变得更加谨慎,仿佛在仔细观察着船和船上的人,不急不躁地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
这是什么怪物。
这种鱼在大聿从未见过,也没听阿母提及!
卫庭煦上来要帮忙,甄文君立即将她推回了船舱,大声道:“你留在这儿不许出来!”
还没等卫庭煦说话她就将船舱锁了起来。
甄文君返回箭楼,看了眼剩下的箭矢,大概还有两百根。小花一击已经没有气力,阿希在什么地方?左堃达呢?
思绪刚刚转到左堃达身上,只听“噗通”一声有人落水,甄文君紧盯着怪鱼以防它再次突然袭击,腾不出眼去看谁掉到水里了。
“季永你疯了么!快些上来!”甲板上有人大喊,甄文君后脑发麻,这么紧要关头左堃达这家伙作什么妖,是要去送死吗!
左堃达后腰上系着绳索,绳索另一头匆忙栓在船上,来不及多想,飞身下海用力往前方游,往阿喜娘子落水之处游。
阿喜娘子不会游泳,方才那一震被拍下海,幸好一张木案几一块儿被拍了下去,她抱着木案几拼命地喊救命。幼鱼群很快游了过来将她包围,一圈青白色的眼珠子盯着她看,随时都会冲上来将她啃成白骨。
阿喜娘子是阿燎“青辕”内的红颜知己。阿燎本身在内陆长大不会游泳,可见到阿喜娘子落难,刚刚被踹上船胸口还在隐隐作痛的阿燎发了疯般要冲下去救阿喜,被阿诤等人拼命拉回来。
“阿燎你不可去送死!”阿诤和其他二十一位娘子一拥而上紧紧将阿燎抱在中心,无论阿燎如何哭喊都不放开她。
“我的阿喜!我的心头肉!我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葬身鱼腹?!让我和她一块儿死,别拦着我!”阿燎哭得眼睛都要瞎了,撕心裂肺地叫喊时左堃达跳下了水。
左堃达手中拿着鱼叉奋力向阿喜娘子游过去,幼鱼群包围她的圆圈越缩越小,眼看就要将她锁定发动攻击,左堃达潜入水里从下方绕了上来,像一支离弦之箭飞将上来。幼鱼一拥而上张嘴就咬,阿喜惊叫了半天却没受伤,再睁开眼时看见一个男人挡在她身前。那男子手中鱼叉全都是血,离她们最近的一群幼鱼的嘴都被开了血口子。
“深呼吸抱紧我!”左堃达大叫一声,阿喜本能地照他说的做。
在幼鱼再次发动猛攻之前左堃达带着阿喜迅速下潜。船上的人拽着绳索左堃达也在拼命地游,却摆脱不了幼鱼鱼群的追击。
鱼群的速度极快,犹如一只巨大的水蛇紧追不舍。阿喜紧闭双眼憋住呼吸肺部就要爆炸,还没逃至水面!
甄文君放下弓-弩跑去帮忙拽绳索,十多个人协力拉拽,水中阻力极大,他们能看见左堃达和阿喜的影子以及疯狂追逐的鱼群,心急如焚。
“快!快!”甄文君的喊声让众人更有紧迫感,手掌被磨破了也浑然不知。阿燎急得趴在船边大叫阿喜的名字,一只幼鱼从水中笔直飞了出来对准她的鼻子就咬。阿诤横臂一挡保住了阿燎精致的鼻子,幼鱼死死地咬住了阿诤的手臂要将她往下拖。这幼鱼在水中看着不大,一旦冲到了面前才发现每一只幼鱼身形都能与成人比肩。娘子们拿出各自的武器杀上去把自投罗网的幼鱼切成了碎肉,而另一头怪鱼看准了机会再次腾空而起发动突袭!
船上乱成一团,除了一早就躲进储藏室里的阿希和被甄文君关起来的卫庭煦之外,就连脱力的小花都在用仅存的气力控制篷面受风的方向。所有人都在大喊大叫分不清身上是汗还是海水,就在这个时候怪鱼再一次的袭击无人防备也无人抵抗。
当它腾空而起,在船上落下个恐怖的阴影时,意识到危险的人群才纷纷抬头。
这可能是此生最后一刻的画面。
毫不夸张地说,所有人心中都已经有了预见,马上就要被拍进海底葬身鱼腹,或是弹至高空摔在海面上粉身碎骨,只有这两种死法等待着他们。
在这死亡的阴影之下,有个瘦小的身影挡在了鬼门关关口。
“是按这儿吗?”仲计低头看了眼弓-弩的卡槽,确定是按下此处的机关没错,千钧一发之际,她将这架古犀巨弩对准了怪鱼。
双指一拨机关,弓-弩“突突突”三箭射向怪鱼,不偏不倚正中它的眼睛。
仲计丝毫不慌,飞速装箭再发射,怪鱼疯狂挣扎扭动着身体,掉落之时和船头擦身而过,只差一丁点儿砸中大船。
船在怪鱼落水引起的波涛中颠簸着,船上之人纷纷倒地,千钧一发之际左堃达正好上船,和阿喜摔倒在一块儿。左堃达用最后的力气转身从阿喜身上离开,伏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呕水。
左堃达的一边的脚被咬得血肉模糊,阿喜已经昏迷。阿燎和她的娘子们迅速上来施救,左堃达好不容易缓过了神,虚弱道:
“将她……翻过来,脸朝下,水才能吐出来。”
甄文君小花还有诸多壮士一块儿使劲全速前进,正巧赶上一阵海风,这才侥幸逃脱。
确定鱼群没有再追上来之后甄文君哀嚎一声倒在湿漉漉的甲板上,再也没有一丝挪动的力气。
几百号人全都颓然倒下,极度紧张过后肌肉疯狂发酸,恨不得将头以下砍了丢了,少受这罪。
甄文君喘着喘着就睡着了,一船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亦或是受到惊吓,除了仲计。
全船人都躺着动不了,仲计一一过去帮大家检查,给真正受了重伤之人做上记号,只是受了惊吓的人便先告知他们没有受伤,暂时安抚一番后便不再管。
仲计检查了一圈后小花上前道:
“你会用弓-弩?”
仲计:“不会。现学的。”
两人对视了片刻,同时将脸转开,各自去忙各自的了。
小花将卫庭煦从船舱中放了出来。
卫庭煦出来时脸色不善,小花不知该如何宽慰她才是。她快步走到甄文君身边,发现她在古犀国受的伤还没全好,伤口又一次迸裂。按照她受伤的频繁程度,在回到大聿之前不知还要落下多少伤口。
“嗯?”甄文君迷糊而艰难地睁开了眼。
“你竟就这样睡了。”
“是。”甄文君闭上眼笑道,“闻到你的香味就醒了。”
“还有力气说胡话?”
“怎么算是胡话。若不是因为有你,我大概早就弃船逃了吧。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儿……”甄文君说睡就又睡了过去,卫庭煦跪坐在她身边也没离开。
待甄文君再醒来之时乃是被小花烤鱼的香味给香醒了。
梦里她抱着袭击她们的怪鱼狂啃,怪鱼看着难看吃起来居然非常美味!她边吃肚子还边发出咕咕的声响,她还颇为纳闷,怎么一整只大鱼都要吃完了居然还没饱?
醒来一看原来自己根本没落着一口吃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翻身而起准备大吃一顿,忽然发现怀中有人。
低头一看卫庭煦靠在她怀里正睡得颇深,两人合盖着被子,就在甲板上相依而睡。
甄文君四下看看,已是昏黄时分,海天相连之处暖烘烘的夕阳正在慢慢沉入海平面之下。船上其他人都在船头尾和两侧忙碌着,烤鱼的烤鱼疗伤的疗伤,很默契地都没有往她们这儿看。
甄文君不忍心打扰卫庭煦的睡眠,如同两个时辰之前的卫庭煦。
她摸了摸卫庭煦的长发,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越来越响。
好饿啊。
等会儿,等子卓醒了再说。
可是好饿啊真的好饿啊。
还是等会儿,再等会儿吧。
……
太阳落山要开饭的时候阿希出现了,到处找启恩找不着。
“他死了。”小花告诉她实情。
“死了?!”阿希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万道罗盘呢!万道罗盘也丢了吗!”
小花没回答她,阿希彻底慌了:“他死了流火国怎么办?别说沙漠了,就是现在!在这海上咱们要往哪个方向走?”
全船的人都看向阿希。
“有谁知道吗?!”阿希大喊道。
“阿希。”甄文君手中拿着一串鱼肉,对她招招手。
“我吃不下……”阿希烦得整个腹部都开始疼。
“过来过来。”甄文君一再叫她,阿希只能过去,伸手要将烤鱼接过来,没想到甄文君将万道罗盘拍到她手掌里。
“……你,有意思么?”阿希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是真的和启恩一块儿掉到海里去了,如果不是我拼命将它捞回来咱们就真得迷失在大海之上啦!”
阿希将罗盘晃了晃,正过来倒过去地看了一番,问甄文君:“你会用吗?”
甄文君摇头。
“漂亮,咱们依旧要迷失海上。”
甄文君:“……”
珍贵的并非是万道罗盘,而是会使用万道罗盘的流火国后裔。
阿希和甄文君一夜都没睡,一直都在摆弄罗盘。
万道罗盘是个圆形巴掌大的物件,铜身琉璃面,能够透过琉璃看见罗盘的内部。罗盘内部有一堆分布在底面的白色细砂,每次转动罗盘时细砂也会跟着移动重新排布在底面上。白砂之下分布着一圈圈的奇怪符号,看上去像是文字。
阿希说她以前有个风水罗盘,这细砂应该就是天池指针,符号大概和风水罗盘内盘上的堪舆文字相似,若是能够看懂流火国文字的话或许能够窥知一二。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唯一的流火国后裔已死,没人能用这破玩意儿。
阿希趴在桌上灰心丧气犹如一具死尸,甄文君则继续摆弄。
“没用的,除了流火国的人谁也不会用。”阿希的声音仿佛从地底冒出来,“咱们现在就是沧海一粟,前进不知航道后退不见归路……船舱内的粮食本能够坚持四十日,现在死了两百多人倒是能撑更长时间。哼哼,最后恐怕是要落到互相残杀,人吃人的地步了。”
阿希不断丢出恐怖的话,甄文君完全没搭理她,继续在摆弄罗盘,甚至拿出了笔和树叶,将罗盘上的所有符号都写了下来。
“你,难道会流火国的语言?”阿希见她一言不发胸有成竹,忽然升起一丝希望,“这么说起来……你长得的确不像大聿人。莫非你也是流火国的后裔?”
甄文君还是没说话,来回看着树叶上的文字,最后摇摇头:“不是。”
“那你在看什么?”
“没有。”
“你不是流火国的后裔?那你是哪族人?为什么不像中原人?”
甄文君根本不回答阿希的问题,无论阿希怎样纠缠着她她都没再开口,盘算着自己的盘算。
她没告诉阿希真相,不能说。
让她苦恼的不是看不出端倪不会用罗盘,而是看出来后该如何向卫庭煦解释。
在她捡回罗盘看第一眼时便看懂了对应大聿语中“东西南北”这四个字。
每一次转动罗盘白砂都会改变位置,集中在某处,似乎在指引方位。而在方位标示里面一圈所刻的文字她也读懂了,大概是四个时辰。只不过大聿将一天分为十二时辰,而罗盘则分成了四个时辰。罗盘最外面一圈标注的是东南西北,往内一圈乃是时辰,最小的一圈是什么意思甄文君暂时没能看懂,不过这些文字也很熟悉,在记忆中好好探索一番或许真能解出来。
这件巧合之事让她更加确定阿母不是大聿人。
她之所以能半猜半懵地读懂这些文字,正是因为阿母曾经教过她一些简单的胡族语言。
当时甄文君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阿母会这些,而自己作何要学这些。阿母说多学一种语言肯定有好处,谁能知道往后你会去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事呢。
阿母颇有远见,亦或可以说阿母不想让甄文君忘记自己的根。她们就是某个胡族人,她们的根在另一片土壤里,文字乃是最最根本的联系。
只不过阿母教她的东西实在太多又太快,即便她记性和领悟力都超群,也都难以将所有消化吸收。这么多年过去,甄文君对这些并不怎么在意的文字已经没有太多印象了,只能凭借一星半点的回忆慢慢回想。
由现在罗盘所指示,大多数的白砂都集中在左上角,而左上角所刻正是“南”这个字,甄文君猜想这便是罗盘在指示流火国方向,便让众人往罗盘是所指示的方向前进。
若是这么简单的话其实不用会流火国的语言,只靠猜也能猜到它的指示方式不是吗?还需要更里面的两圈做什么用呢?
甄文君暂时没能猜透,但食物一天比一天少,随从也陆续生病,她们必须加快脚步争取早日踏上陆地。原地踌躇不如先出发再说。
阿希缠了她几天几夜就为了了解罗盘的秘密,就连睡觉都不让她睡踏实,跟只冤魂一般只会重复一句话——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
甄文君说她是瞎猜猜出最外面一圈是“东南西北”的意思,她是这样糊弄阿希也是这样跟卫庭煦解释的,卫庭煦听过之后没拆穿她更没多问,阿希却是全然不信的。
甄文君当真要被她烦死,索性和卫庭煦躲在船舱内不出去,避开阿希的追魂索问。
甄文君指挥着大家朝罗盘所指示的方向前进,一直航行了四十二日依旧没能看见任何陆地的影子。
在换了几个方子之后,仲计给卫庭煦开的药总算起了作用,她的呕吐止住了,新的麻烦却又出现。
食物和饮水见底,有人开始慌,开始躁动,质疑甄文君是否找对了方向。左堃达坚决拥护甄文君,和质疑的人从口角争执升级成为拳脚相向。甄文君和小花闻声赶来将扭打在一起的人分开。左堃达因为脚受了伤一直没好,根本敌不过这些常年待在皇城中本就不愿意蹚万向之路这浑水,如今满腹牢骚的强壮士兵们。
将遍体鳞伤的左堃达护在身后,甄文君问究竟事出何因,这些士兵们当着她的面质疑她的决定,根本就是走错了方向,继续航行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甄文君听完之后大笑,喊了一声“好”,抽出剑指向他们:
“你们早就心有不服,可以理解。今日既然都说出来了正好做一个了断!你们这些人当中愿意服从我的现在就站到我身后,以后只要有我甄文君一口饭吃就少不了你们的一口;若是不愿服从也好办,上来把我的剑夺了现在就杀了我,以后这条船上你做主!”
甄文君一一指向对面的这十多个人:“谁先来?你?还是你?或者所有人一起上?”
大家都明白继续抵达不了陆地的话粮食只会越来越少,能活下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少,现在杀掉一批能够保证活下去的人数更多,这些质疑的人如此想,甄文君心中所谋亦如是。
甄文君握着剑柄的手掌发烫,有种得逞的笑意慢慢在她的嘴角荡开。
她早就想要减去些负担,可船上所有人都跟着她出生入死,她又怎么忍心?
这节骨眼上竟有人撞了上来,甄文君感谢老天如此眷顾,大开杀戒的时候已到!
小花站在箭楼之上研究弓-弩的机巧,淡淡地往下看了一眼。
甄文君的功夫日益精进,一一将叛军斩落。杀到第六个人时余下的叛军终于按捺不住一拥而上,甄文君不退反进,杀入敌阵。
卫庭煦闻声出来时正好看见甄文君的剑沾满了血,站在一堆尸体中间的模样。
甄文君将剑收起,让人把尸体拖下去放好,做最坏的打算。若是一直未到岸,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或许要吃人肉。
“吵到你了。”甄文君把脸上的血擦干净,像个小孩一样快速走到卫庭煦面前笑道,“刚刚听说他们捉了些午笋鱼,这鱼特别好吃,又肥又鲜,今晚咱们就吃这鱼。”
卫庭煦几乎对方才以一己之力斩杀十二人的甄文君着了迷,而这惊心动魄之人一回头,对着她的时候立即柔软得像一块甜美的软糖。
卫庭煦当然明白她喜欢甄文君便是喜欢她的强悍和总是在意料之外的聪慧,最初二人在暗中你来我往的诱惑以及暗中的交手时甄文君便已经让她吃过亏,若要追溯这份情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便是从甄文君反将她一棋开始。
或许她不该苛责对外人强悍而对她温柔的甄文君。
温柔是爱情的本能。
船继续向着甄文君所指引的方向前进,又是三日,遥遥不见彼端。
粮食就要吃完了,甄文君将最后一盘羊肉切成薄片,端到了卫庭煦的房内给她吃,要求她吃。
“吃完这顿你还能再坚持三天。罗盘已经有了变化,我推测两日之内必将到岸。你一定要支撑到那个时候。所以无论你爱不爱吃,吃下去会不会觉得恶心你都必须吃。”
“你命令我?”
“对,我命令你。”
敏锐如甄文君怎么会看不出卫庭煦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说什么样的话时她眼里的神采会变得不一样。
卫庭煦上前坐在到她的怀中主动吻她,甄文君摸着她的长发将一个事物滑进了她的身体里。
卫庭煦停下动作。
“两日之内到岸,此事我并不确定。我们很有可能都死在这儿。”甄文君抬头凝视着她,眼睛里埋着火种,“与其痛苦而死不若痛快至死。之前怕有副作用一直没敢让你尝试,到了现在咱们便快活赴死吧。”
甄文君扶着她的腿,将她的腿往外分。
“那是什么?”卫庭煦一直少有感觉的深处开始发热。
“一种天然的草药,我自己炼的。”
“炼这做什么?”
“想让咱们开心,想让你知道这世间能给予你的不只是疼痛,还有各种快乐。试试吧,趁我们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