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没有表态，只说在适当的时候，能搭把手就帮一帮许阿姨。
猫姐对白霜的回答很满意。
事情扯上了方启博，那肯定小不了。
如果真的要涉足其中，只有宋月茹那里有一线希望。
可现在宋月茹也在方启博的阵营里，如果真要找上门去，宋月茹应该会给点面子，但机会只有一次，假设就用在许晓璐身上，那真的太不值得了。
………………
翌日，上午八点半。
王冉冉的父亲王陵早早的起床，把自己带过来的最好的一套西服穿上，助理赶过来帮助他仔细整理好仪表之后，意气风发的从酒店房间出来。
他带过来的签约团队此刻已经准备就绪，王陵带着大家在酒店餐厅吃了顿丰盛的早餐，顺便在餐桌上给大家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美好的早餐，被王陵弄得更像是一个简短的感慨。
“咱们九点半出发，十点钟准时到对方下榻的酒店，这回咱们耗了这么长时间和精力，付出多少代价我都忍了，今天过去咱们快刀斩乱麻，当场确定合约细则，当场签约，就算是谈到明天，也得把合同签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说完，他看向自己的助理，这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郎。
“岚岚你要多跟那个对接的代表接触，打好关系，合同一签，他肯定就是咱们合资项目的负责人，你得想尽一切办法让对方把建店的速度提上来，可以私下里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想捞钱，就给他塞钱，他如果想要人，你就安排一下，总之你就使出浑身解数去拉拢他，尽快把项目落地。”
女郎微微一笑，说：“王总您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把他招待好。”
她的笑，很迷人。
当初王陵就因为这个笑容，把她从一家连锁超市里的促销员，直接调到燕京公司当业务助理，后来又成了业务主管，然后一路调到自己身边。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功夫，按照老燕京人的说话：“没治了……”
王陵看着女郎笑笑，“那你多辛苦，回头我再好好补偿你。”
女郎乐呵呵的说：“王总，这次跟签完合约，项目落地，未来我们是不是就要自己建店经营连锁零售卖场了呢？”
王陵点头，“对，我们什么都不缺，就是缺乏经验和管理人才，这次家乐超市跟我们合作，不出两年，我们飞翔超市也会开业，到时候绝对在华夏零售市场所向披靡。”
此时的王陵有些激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指点江山的帝王一般，带领着骁勇善战的手下攻城略地，同时也感觉自己即将搭上赚钱快车，借着与家乐超市的合作打开一个新天地，自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前景怎一个波澜壮阔了得。
但事情往往无处不存在惊喜和惊吓，就在他带领着一众手下从酒店餐厅出来，准备乘车前往对方下榻的目的地时，家乐超市的工作人员一个电话打到了随行翻译那里，正准备上车的翻译接到电话整个人瞬间愣住，止步不前。
车里的王陵忍不住催促道：“国强，愣什么呢，还不赶紧上车。”
被称作国强的翻译哭丧着脸对王陵说：“王总，对方打电话说合约签不了，让咱们不用过去了。”
“什么？！”王陵一个激灵，怒斥道：“搞什么东西？都谈了这么久了，他们说不签就不签了？你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国强点点头，在电话里用法语询问一通，问完之后，对王陵说：“他们说是母公司调整了战略，不准备进军华夏，想再考察一下其他国家的市场。”
“我……%￥”王陵脑子嗡的一下炸开，嘴里骂了一句。
骂完之后，他又说道：“上车！昨天还聊得好好的，今天就不签约了，我就不信了。”
国强急忙钻进车里，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就到了对方下榻的酒店楼下。
王陵一马当先，下车直接冲进酒店的大门。
这家酒店五楼一半的房间是家乐超市为了进军华夏市场长包的办公用地，王陵从电梯出来，结果被门口的保安拦住。
王陵怒斥：“你这个看门狗，给我让开！”
“对不起王总，今天我们收到上级指示，您不能入内。”
说完后，保安通过对讲机招呼了几个同事过来，几个人并排挡在门口，完全不给王陵进去的机会。
“王八蛋！”王陵青筋暴起。
此时他的感觉就好像你和朋友约好一起创业，但是你没经验，所以你为了证明自己是合格的合作伙伴，答应又给钱，又租场地，连股份都做了让步，好不容易朋友才答应了自己。
但是签约的时候，人家直接说不干了。
拿人当猴耍？
这时候从五楼出来一个法方代表，他的上级收到了保安的请示，出来打发王陵。
王陵看见有人出来，于是让国强跟自己上前跟对方交涉，告诉他们自己已经跟他们谈了好多天了，合作也很快就要开展，关键时刻忽然翻脸总要给己方一个交代。
“不好意思，王总，我们双方之前只是达成了意向，但是并没有签订任何合约或者备忘录，现在我们更改了策略不能跟你们签约并不违背任何原则，也请你们不要在我们这里继续纠缠，否则我们就通知警察来处理了。”
“我们来出差这么多天了，你们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我再次重申，我们公司已经更改了发展策略，你们华夏人不是有句老话叫‘买卖不成仁义在’吗？王总你没必要这么坚持，或许我们以后想进军华夏市场的时候，你还有机会成为我们的合作对象之一。”
王陵傻眼了。
下次，这种事情到了下次，他还有机会吗？
而且现在他说话的口气，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什么或许以后，这种说话的节奏跟要翻脸没什么区别啊！
这到底是怎么了？
前几天自己全程接待，对方的态度一直挺好的啊。
除了一些细节要求的比较严苛，但越是那样，也越代表家乐超市确实是很有合作意向的，所以才会严格重视合约细则。
可是，这才一晚上的功夫，之前谈好的一切都变了。
不是说法国人做事严谨讲信用吗？
怎么也学会那人当猴耍了？
这时候，还在继续交涉的国强也过来跟王陵说：“王总，我看他们是铁了心不合作了，刚才那个人说可以将我们最近应酬开销的发票都列出来，他们可以报销一半。”
“报销一半……”王陵听到这四个字，几乎被气的喷血。
谁差这几个钱啊？
法国人这是存心气人啊！
老子花了两块钱买中了大奖，然后你告诉我这彩票不对，给你一块钱？
不甘心的王陵在酒店气的大呼小叫，死活不愿意离开。
他不能接受家乐超市这种做法，但除了在这里耍泼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与此同时，燕京郊区的一处工厂迎来一场突击性的消防检查，大量工作人员直接杀向王陵的工厂，仔细检查了两个小时之后，挑出一大堆的消防安全问题，勒令他们立刻停产整改，什么时候改到完全没有安全隐患了，什么时候才能开工。
环保部门也来人了，说他们违规处理工业废料，要求他们整改的同时，根据他们不足的地方，合理合法有理有据的开了一张三十万的罚单。
从来没有在郊区见过的交通部门也来了，守在工厂门口距离二十米的十字路口。
所有货车过去都没有问题，但是王陵厂里出来的货车，却被检查出存在违规改装、超高超限，而且也存在运营手续不合格的情况，所以车辆暂扣封存，等待处理。
最让人理解不来的是林业部门，上来就指着工厂那一堆树料，说是来自东北的山林，没有报批手续，要全部拉走，还顺手开了一张上百万的罚单。
留在厂里帮王陵打理工厂的厂长杨汇快疯了。
一个人在现场要应对这么多部门派过来的负责人，同时还要抽空给这些部门有关系的领导打电话求助。
平时没少孝敬，各方面各环节也没少打点，你怎么能来找事情啊！
开工厂的，要真是完全按照国家各项标准执行，早赔的裤衩都不剩了，所以大家不都是这么含含糊糊的生产吗，你们联合起来一起登门检查又是几个意思？
结果，找到的相关领导纷纷表示，这个事件他们无权过问。
首先这次检查不是他们授意，其次，去现场审查的人是拿了上头的指令，不是他们不管，而是能耐不够，管不了。
杨汇焦头烂额的时候，办公大楼里面的销售部也乱了套。
销售经理徐仁芳开始接到各地省级经销商的电话，说他们公司的几个品牌都突然被工商部门提样检测，并且封锁了库存，并且要求各大连锁超市、商店、全部下架处理，等检测报告出来以后如果合格就可以恢复上架销售，反之不但要销毁库存，还要对生产企业进行追责。
这种现象出来，再傻的人也知道公司肯定是得罪人了。
而且得罪的人能耐不小。
徐仁芳赶紧陪着笑给人家保证：“您放心，这些都是小事，估计是工商那边有什么误会，很快就会解决，不会耽误销售的，您放心吧。”
整整一个上午，徐仁芳和杨汇两人可以说是忙的大汗淋漓。
平时他们就呆在空调房里办公，现在如果真要统计，估计一年的汗，都在今天出完了。
没办法，所有事情都在两三个个小时内接踵而至，而且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去处理，却发现没有任何成效。
生产停了、仓库查封、车队被拉走、整个生产环节全部瘫痪，现在连经销商都找上门来。
真是群起而攻啊！
到底怎么了？
这是谁把天捅了这么大个的窟窿！
工厂被废了。
杨汇只能向王陵汇报和求助。
此时的王陵还在酒店的走廊上苦等，大有坚守阵地的感觉。
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没接，直接挂断。
没心情。
电话再次响起，他看了眼，再次挂断，脸上开始怒气增加。
第三回，他接了。
“杨厂你是不是耳聋了，我挂你两次电话你不知道啊！还打，厂子里被大水冲走了还是厂子被雷劈了。”
杨汇没想到王陵跟吃了枪药似的，可眼下也不能纠结这个细节，只能着急地说：“王总，厂子出大事了。”
王陵顿时身子一震，心里暗骂自己的乌鸦嘴，急忙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几分钟后，王陵目瞪口呆。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所有和厂子有关系的部门都集中在一个时间段找麻烦，这是摆明有人在搞自己啊。
是谁？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再一想想，王陵的表情顿时严肃起来，紧接着，便是惊恐。
乐福超市这边忽然变卦，什么都谈好了，说翻脸就翻脸。
家里那边更严重，几乎能找上麻烦的人都过来找麻烦。
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得罪了谁，但这个人几乎跟老天爷一样啊。
王陵咬了咬牙，对杨汇说：“杨厂你先别慌，先给员工放假，我马上回来。”
说完电话一挂，王陵冷着脸对身边一众人说：“家里出事了，我们马上回去。”
一众人没反应过来，搞不懂王陵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气势瞬间全无，这个电话到底是谁打的。
家里出事？
什么事情能比跟家乐超市合作更重要？
“王总，家乐超市……”
“顾不上了，再不回去厂子都要被拆掉了。”王陵说完，又对还在原地发愣的众人催促道：“别愣着了，大家快点动起来，该订票的订票、退房的退房，赶紧回燕京，越快越好！”
这是的王陵反而脾气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说话的语气很是柔和。
但一众人都知道，王总是真的摊上大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家里的事情真的闹大发了。
路上，助理总觉得不对，于是问王陵，“王总，你说咱们会不会的得罪人了？”
王陵叹口气说：“何止是得罪人，我们这是得罪了老天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