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怎么不说话。”
“要我说什么?”
“……”
朝玉坐起来,他生气了,闷着一张脸吃棉花糖,这次他不嫌腻了,吃的嘴角鼻尖都沾上了糖渣。
奶凶奶凶的。
明乐觉得挺好玩,他递过去一张纸:“擦擦。”
朝玉撇过头,抠着棉花糖的棍棍:“不要。”
明乐哦了声,把纸装回兜里:“那算了。”
朝玉吃完了,手指和脸上都黏黏的,他开始难受了,碰碰明乐的腰:“我要纸。”
他还想找公厕去洗洗。
“糖渣擦不掉的。”明乐看向朝玉,一本正经,“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好办法。”
朝玉不是很信,但还是依言靠过去。
他长的很好看,漂亮的小脸微微仰着:“什么……”
一点濡湿、唇角被人细致的吻着。
顾明乐在舔那些糖渣。
更亲密的事他们都做过,朝玉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涨红了脸,他睫毛抖得厉害,很是羞耻。
明乐牵起了朝玉的手。
男人的瞳色温柔:“朝玉。”
“……嗯。”
他俯身亲了下朝玉的指尖:“我的小王子。”
仨穷逼平日里最苦恼的就是钱。
酒吧是不可能再去了,太乱。
康怜南愁的上火了:“下个月房租还没着落,我们交不上钱,一定会被房东赶出去吧。”
伙食费被压缩再压缩。
早饭是粥和咸菜,连着吃好几天了。
明乐都想吃泡面了,酸辣粉也行,最想吃的是火锅;“别怕,大不了我们去工地搬砖。”他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我打听过了,一天好几百。”
康怜南瞪了眼明乐:“不要开玩笑。”
他们是来追求梦想的,真活不下去了还去工地搬什么砖啊,直接收拾收拾行李回老家算了,“我还有八百多,你们那里还剩多少?”房租水电加起来一千五。
明乐和朝玉同时瞟向对方,都有点心虚。
开房挺贵的,套套也是。
朝玉岔开话题:“我去找个兼职。”
他其实都找好了,去一家西餐厅弹钢琴,真的要穷到开房的钱都没有了。
“什么兼职?”康怜南下意识道,“还是我去找吧。”
他印象里的朝玉应该是五指不染阳春水的,就应该干干净净,清清冷冷。
朝玉住在这种地方,饭都吃不好已经让他够心疼了。
更何况还要再打一份工去兼职。
“他去吧,都找好了。”明乐知道这事,“一天也就俩小时,就是有点远。”
工作环境也挺好的,他踢踢朝玉,“经理还说什么来着?”
朝玉瞥了眼明乐,继续喝粥:“工作期间允许收客人打赏的小费。”
“不是这句。”明乐把快乐分享给康怜南,“经理说来吃饭的富婆很多,朝玉的机会很大。”
他撑着下巴笑,“康康,我们要把朝玉卖了,说不定就发达了。”
康怜南:“……”他不想卖朝玉。
他怕朝玉生气,“朝玉,顾哥开玩笑的……”
朝玉没生气,甚至没什么反应。
他在吃饭,垂着睫毛,很秀气。
明乐觉得自己差不多要振作一下了。
可他以前混的地方都不太好,一时间想找份正经工作比较困难,咸菜味道不差,吃多了就不好了:“康康,等会我送朝玉去兼职,你就别乱跑了,在家休息吧。”
康怜南好好一小美人都憔悴了。
“你送?”康怜南有些怀疑,“我们没车吧。”
“放心。”明乐,“我掏巨款买了辆。”
是巨款。
二百八十五块大洋。
一辆半新的自行车。
康怜南和朝玉不约而同的看向明乐。
明乐一点都不尴尬,他腿长,骑自行车都很帅:“看什么。”他拍拍自行车后座,“上来啊。”
卷毛帅哥笑得很得意,“我还特意准备了个垫子。”
康怜南快傻了:“这也叫车?”
明乐的钱只够买这个:“等有钱了我争取买三轮的,到时候能带你们俩。”
“算了吧。”康怜南觉得朝玉不会坐这个,目光转到朝玉身上,出乎他意料的是朝玉在笑,眼睛好像在发光。
是他没有见过的样子。
步行要一个多小时。
自行车大概半小时就能到。
朝玉抱着明乐腰,耳边是呼啦啦的风声,眼前是男人宽阔板直的背:“顾哥。”
人行道。
树影斑驳,天气转凉,入秋了。
“什么事。”明乐感觉朝玉靠在了他的背上,就是手不太老实,“……别挠我的腰。”
“你怕痒?”朝玉磕着眼,笑了两声,没在搞小动作,“你在餐厅等我,还是先回来?”
等你干什么?
明乐根本没有犹豫的:“我要回……朝玉!你妈……别挠了、等等等!我等你。”
朝玉嗯了声,装模作样:“顾哥真好。”
明乐:“……”
他怕自己一气之下带着朝玉冲向公路,一起殉情,“闭嘴吧。”
朝玉安静了一会。
他又问:“顾哥,累不累。”
骑自行车带人而已。
明乐懒得搭理朝玉,但又怕朝玉搞他:“别说半小时,一个小时我都不带喘气的。”
马路牙子有点墩屁股,坐久了腰还酸,朝玉来回被墩了好几次,他捏了捏自己的腰:“你故意的?”
“开什么玩笑。”男人的声音沉稳有力,“我不是那种人。”
朝玉无声的笑了下。
他看着倒退的街景,红红绿绿的招牌,鸣笛声偶有响起、城市空气不好,汽车尾气有些刺鼻。
人流如织,形形色色。
朝玉不吭声了,明乐心里有点揣揣的。
就是在谈恋爱,他也不觉得朝玉是个好东西:“……等你下班我请你吃冰激凌吧。”
朝玉还是不喜欢吃甜的,但有明乐在就可以接受:“哈根达斯吗?”
这狗逼。
趁机敲诈吗?
明乐不太情愿:“行吧。”
……
高档餐厅。
朝玉进去先换的衣服,剪裁合身的西装,钢琴架在角落里,打光很亮,这是他的专场。
少年的手指很漂亮,白皙修长,他睫毛微垂,上半身笼罩在光里,朦胧美好。
钢琴曲流畅轻灵。
有食客频频望去,今天的乐师水平很高……还这么年轻,估计是哪位大家的弟子。
餐厅里一时间只有推杯交盏的声音。
朝玉走出来谢礼,几桌客人都招侍者贴面说了几句话。
经理亲自来找的朝玉:“朝先生,有客人请你喝酒。”
朝玉在洗手,他的动作很斯文,精致的侧脸透着难言的矜贵,眼尾的泪痣闪着微光。
他解开了领结,声音清冷淡漠:“不去。”
经理有点怂朝玉。
他眼睛毒,确定朝玉身份不一般,但这位主好像缺钱:“他们给钱。”
朝玉讨厌喝酒,但他想起了明乐。
他看过去:“……多少?”
不多。
一桌五百,四桌两千。
朝玉有些醉了。
他去停车场,一堆百万、千万的车里有个花衬衫大裤衩的男人靠着辆破自行车在抽烟。
似乎是等的烦了,他在玩打火机。
“顾哥。”
明乐的手顿了下,朝玉站在不远处,少年走路有些摇晃,但目光还很清明,黑色碎发,淡粉色的唇。
“喝酒了?”
“嗯。”
“好喝吗?”
朝玉歪头:“不好喝。”他认真道,“辣。”
明乐示意朝玉坐后面:“还抱得住我吗?”
朝玉走过去,十米走了三分钟。
他呼吸间弥漫着酒香:“可以。”
明乐带朝玉回去。
朝玉靠着明乐的背,男人的背坚韧温暖,他闭着眼:“我有钱了。”
明乐不是很在意,但还是顺从道:“有多少?”
朝玉笑了下:“两千。”
他蹭了蹭明乐,声音低低的,“顾哥,我们去开个好点的房吧。”
明乐:“……”
他面无表情,“给老子爬。”
朝玉咬了下明乐的肩:“不许说脏话。”
顾明乐是他见过最没教养的人,“顾哥,做人要有涵养。”
“嘶。”明乐吃痛,他骂了声,“你的涵养就是咬人?”
“不是。”朝玉皱眉,“……可我就是想咬你。我对别人不这样的,顾哥,这应该是你的问题。”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明乐还没说话,朝玉的声音又断断续续的传来:“是你太色了……穿着衣服就好色……抽烟也色、顾哥……我又想……”
自行车猛的停住了,朝玉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回头,皮笑肉不笑:“继续啊。”
街上这会没多少人。
朝玉垂眼:“……你说要请我吃哈根达斯的,顾哥,我们去吃冰激凌吧。”
哈根达斯没有了。
有个一块钱一根的老冰棍。
朝玉吃完他们俩正好到家。
康怜南等好久了:“回来了啊。你们饿不饿?我下点面给你们吃吧。”
明乐没意见,他有点累,瘫在沙发上:“那麻烦康康了。”瞥了眼一动不动的朝玉,“朝玉,上交工资。”
他们仨康怜南管钱。
朝玉在思考留多少,明乐的声音有点阴森:“全部交。”
朝玉:“……”
那就没钱开房了。
他不是很情愿。
康怜南连忙摆手:“不用,一半……一小半就可以了。”毕竟是朝玉单独挣得。
朝玉递出了一沓钞票。
两千。
康怜南怔了下:“怎么这么多。”他才闻到一点点酒味,有些迟疑,“你、你喝酒了?”
“客人给的打赏。”朝玉解释了下,见康怜南不好意思接,抬起头,“拿着吧,房租。”
康怜南拒绝不了朝玉,但他还是有些不安,但朝玉没有多说,他去洗澡了。
兼职只是为了生活。
他们的主要工作还是写歌,可新人靠这个太难吃饱饭了,上个月寄出去的歌又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有点名气的歌手都主打原创,自己作词作曲。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很丧气。
“怎么又不行……”康怜南都有点想哭了,“我觉得已经很好了。”
朝玉拿着明乐的吉他调音:“要不我们自己唱吧。”
康怜南有些迟疑:“我们自己?”
朝玉嗯了声,补了句:“反正也卖不出去。”
康怜南看向明乐,打算征求一下唯一比较有经验的人:“顾哥?”
“可以。”明乐无所谓,“你们决定就好。”
他就是来混日子的。
三人里就康怜南觉得这是个重大的决定,他激动了好久,认为这是一个新起点:“我们以后一定会火的。”
赚很多的钱,住很大的房子。
不用打很多份工,也不用连着很多天早上吃馒头咸菜了。
年轻真好。
明乐欣赏的看着康怜南:“那小康康要加油哦。”
康怜南这才不好意思:“……一起加油吧。”他伸出手,期待道,“一起啊。”
明乐觉得好幼稚。
但还是把手搭了上去,朝玉最后。
“一二三、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