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迎着朝霞回到了战场的边缘。
她站着的位置居高临下,恰好将整个战场一览无余,随即想道,如果有把狙击枪的话,拉开距离,定能想杀谁就杀谁。
秋来鬼使神差地往山顶望去。
山顶有块褐色的巨岩,如果有狙击手的话,那上面就是最好的狙击位置,俯视整个战场!
往日徐仙道说,那块褐色巨岩相当于逆鳞,对徐家村所占小山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此时,第一缕阳光铺满了这个小山头,秋来定睛仔细观察着巨岩,方才自上面好似有狙击镜的反光。
仿佛要验证秋来的猜想,远远忽传来狙击枪的爆轰,一位甲徒的身体突然爆炸,连带着让他身后的槐木成员也不能幸免于难。
骤然的变故,令所有人打了个寒颤,然而形势已经无可挽回,必须有一方彻底湮灭,这场战斗才算结束。
也只是让气氛顿了顿,六甲与槐木继续厮杀。
六甲的甲士回来了六位,一半,她们和在战场上的甲辰、甲寅成了六甲的中流砥柱。
柏树的嘴角渗出了鲜血。
李承胥让他感到压力倍生,这个迈进棺材一只脚的老人,实力的强悍难以置信。
一拳直直锤来。
柏树双臂抵挡,一拳毕,又一拳轰来。
强大的力量让他不断倒退,双臂尽管疼痛难忍,但柏树只能苦撑,李承胥冷笑岑岑,全神贯注,身体里的力气爆发到极致,下定决心要将冀地豪雄柏树给活活锤死。
自褐色巨岩上又传来狙击枪的响声,目标是柏树。
柏树早有预感,提前移开了身体。
李承胥同样跟紧他。
两人原地的柏油路,被狙击子弹炸出了一个小坑,四溅的石子令槐木和甲徒吃足了苦头。
秋来思索着六甲安排的计划,从没有让人伏击在巨岩上,远距离狙击,既然如此,那就是敌人了。
没想到,李家的布置竟如此周全,连狙击手都预先埋伏了,只是不知,那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到山顶。
秋来无暇他顾,朝山顶跑去。
好就好在,巨岩上的狙击位置尽管能将战场笼罩在狙击枪下,但是徐仙道所在的地方却是狙击盲区。
秋来使出全力朝上奔跑着,忽觉有巨大的危机感。
毫不迟疑,就地一滚。
果然不出所料,巨岩上的人已经注意到她,并朝她开了一枪,子弹就炸裂在她的不远,秋来低头猛冲,完全不理萦绕在心头凶险直觉。
王三叁的狙击镜跟着秋来的身体一直在移动,他不是专业的狙击手,会狙击,也是业余爱好。
“没办法了,只能先帮着宗一除掉些障碍。”王三叁喃喃自语。
随即调整好角度,狙击镜里显示出了一位六甲女子,身材曼妙,扎着马尾小辫,扣动扳机。
后坐力令他的身体巨颤。
狙击枪的子弹携着震天威势,却打中了女子身边的槐木。
女子是甲士之一,只觉远处传来狙击枪的轰鸣,随后,旁边想要插手战斗的槐木成员,身体无故炸开。
鲜血扬洒的到处都是,脏器炸得满地,惨不忍睹、见之欲吐。
她尽管无事,但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手脚都在打哆嗦。人之常情。
王三叁一枪不中,赶紧平复着心绪,深呼吸,再一次瞄准了那位曼妙女子,扣动扳机。
这次,依旧没有打中。
偏得有些过分,将路边的碗口粗的树给拦腰打断了。
“草!”王三叁顿时爆了粗口。
秋来上到了一条小路,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赶到巨岩上,不过她的体力消耗的较多,这时,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耶律玄机的剑法得到了宗一的肯定。
“耶律小子,你的剑法再练十年,能与那一位斗一斗。”
宗一和他战了百多回合,宗一取得了上风,点亮了四颗大星的先天境强者,恐怖到无法言说。
耶律玄机喘着气,“那一位是谁啊?比我剑法强,是位快进棺材的老头子了吧。”
“嘿,你知道的,别跟老子耍小聪明,他可是华夏十大宗师里最年轻的宗师,嗯,年纪跟你相差不多,或许比你大几岁吧。”宗一的双手刀砍出的轨迹难以揣度,看似砍杀向耶律玄机的胸腹,临时一变,却是直直削向他的脑袋,这令耶律玄机废了更多的力气来改变剑法抵挡,至于进攻……耶律玄机的力量消耗的奇快,十招里有三四招可以当杀招已经不错了,但宗一可谓是招招皆是杀招。
“宗老头子,活了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不死?”耶律玄机愤愤吼道。
宗一畅快大笑,双手刀环了一个大圈,重重砍向耶律玄机。
耶律玄机大惊失色,持剑抵挡,猛然的撞击,他觉得一辆卡车顶在了剑上,若不是自身的实力只比宗一弱一线,这一刀就能让他出大事,虽说如此,耶律玄机忍住的一口血,还是喷了出来。
宗一嘴角朝上,露出残忍的笑容,随即不讲理得一刀一刀又一刀,像是砍柴般朝耶律玄机的脑袋上砸。
耶律玄机手里的剑每挡一下,剑身上便出现一道裂纹,他的剑和宗一的刀存在不少的差距。
“宗老头子,我不拦你了,你去杀徐仙道吧。”耶律玄机每握剑抵一下刀,便后退两步,虎口出血,整条手臂里的骨头仿佛被震裂了一样。
宗一眯着眼睛问道:“你会有如此好心?”
“当然,我打不过你,我还不想死。”
“行。”宗一果然回撤双手刀,就要朝徐仙道跑去。
只是,耶律玄机低喝了一声,一剑斩来。
宗一留了个心眼,并未完全放松警惕,旋即两人又战了起来。
“耶律玄机,从哪里学来的下三滥的招数?”
“妈的,跟你这种老王八打,我还管这些干什么?”耶律玄机呸了一声,骂道。
徐仙道站在别墅的门口,看着战场的情势。
他朝身边的两位六甲说道:“你们去帮下忙吧。”
“是。”
徐幡坐在轮椅,隐在徐仙道的身后,“父亲,顶级高手里我们看起来落了些下风。”
徐仙道呵呵笑道:“没事,徐风尘回来了。”
“啊?风尘到了?他在哪呢?”
“即将在山脚停车。”
徐仙道回头看了眼缩在角落的徐珂旧,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说道:“你不是还挺有骨气的找了那位姘头吗?怎么现在又成了这幅孬种样子?”
徐珂旧振振有理,“爸,我想了下,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躲起来比较好,反正又帮不上什么忙……”
徐仙道叹了口气,不再看他,呢喃了句,“狗改不了吃屎。”
“李家的事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徐仙道问道。
他是对徐幡说的。
“还能有什么打算,这一战令我看清了风尘的确有担当,该是把徐家的担子彻底交给他了,至于我和四弟,躲起来享受人生就行了,风尘肯定不会亏待我们的。”
“嗯,有此般想法也好,省得叔侄反目。”
“哈哈……父亲,臭小子敢要是跟我反目,我把他屁股打成八瓣,要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徐仙道史无前例的露出温暖的笑容。
天庭的那辆破旧面包车,就如他所说一般,停在了徐家村的山脚。
车门粗暴的拉开,天庭众人鱼贯涌出,停也不停,冲上位于徐家村中段的战场。
徐风尘双目充血,一马当先。
手里的剑在阳光下,恍惚成了一匹锦绣。
天庭众人并排奔跑在他的身后。
这群年轻人像是最为耀眼的明天,心脏的跳动有若神人擂鼓,重重捶打向战场。
回首叫、云飞风起……
一位槐木成员深觉身后有异,回头看去,迎上他的是亮如光明的长剑。
天庭众加入了战场。
裴徽羽持在手的匕首,每一次挥出,必有一位槐木死在刃下。
直来直去,丝毫无花里胡哨。
她的神情在冲天而起的鲜血刺激下,狰狞如鬼,癫狂像魔。
徐灵儿将身体的潜力滚动起来,她仿佛蛮横的绞肉机,纯凭自己的天赋异禀,大杀四方。
熬菊的斗鸡眼扫视着诸多槐木成员,手上的招数直指要害,拳头锤在一人的眉心,收回,另一拳击中心口,竟要了这人的命。
方平的武学师承徐敬思,寻常看似是个和煦的小伙,现在浑然一变,有儒侠的风采。
祝日月、祝蕊姐妹也是自小习武,家传武学到了她们的手上,再现了往年独霸一方的理所应当。
君橙就简单多了,哪管那么多,什么方式好杀人就用哪种,不过,他想道,唐康平要是知道自己眼下如此的痛快,该是何等的羡慕啊!
辛弃疾五十九岁时写到,不恨古人吾不见,恨古人、不见吾狂而。
徐风尘心里既有对六甲的悲痛,另也有若云雾翻滚的滔滔豪气。
长剑经掠而过,必有一人身首异处。
每走一步,鲜血川流成溪。
有了天庭众的支援,战场的形势顿时成了一边倒。
李承胥一拳击退柏树,吼道:“宗兄,局势于我不利,快快杀向徐仙道。”
柏树连吐鲜血,他颤颤巍巍得站直身子,咬着牙说道:“想到徐爷的身边,先过了我这一关。”
李承胥怒道:“杀你只需一剑。”
他的身边就插着一柄剑,李承胥握住剑柄,气势如阴云压顶。
柏树握起拳头,他的双臂抖个不停,猛吸了口气,两人瞬间冲撞在一起。
剑。
拳。
若似江湖之水,倒灌向天际。
耶律玄机比柏树好上不少,宗一的刀法急了些,他听到李承胥的吼叫,战斗间隙看到了徐风尘诸人的感到,心头霎时急不可耐了起来。
耐性全无,每一刀像是要将耶律玄机砸进地底。
“徐家的臭小子,先去帮柏树,他撑不住了。”耶律玄机吼道。
他的声音混在了场中的厮杀里。
徐风尘听到了。
斩杀掉身前的槐木。
直直奔向李承胥。
原来他就是李家隐藏不出的老王八,他就是谋划了一场又一场刺杀的黑手。
徐风尘平剑,任由剑身上的鲜血,四溢晕染。
清晨的阳光像是太平时节的雨丝,下到每个人的心田里。
远处的市井烟火开始点燃,整个世间好似齿轮吻合的机器轰隆隆转动了起来,生气弥漫,希望无穷。
而这里,则是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