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卿赫然下令要将文森特送进地下室到现在,才不过半小时,态度几转,文森特也没料准。
收回手机,徐家人不甘,文森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必定是谁出面作保了,会是谁?
卿言之?
还是澜诺?
亦或是另有其人?
眼下徐家人的目标是弄死文森特,结果目的又一次在实现的前夕受阻,徐家人能特么爽了才怪,尤其是徐逸晨,心中郁闷至极。
不久前车内,徐逸晨几欲开口却都被卿赫然利落的态度挡住,他不敢再言。
卿赫然在等文森特的解释。
原本,他没这个意愿,也没耐性再听文森特说什么,钟前,言之打来了电话。
内容:他意外掌握了博伊斯出境前的行踪。
程褚的首次走货的时间在联邦夜间,但同时间段的北部却是晨间,现在云溪城即将迎来天明时刻,而北部则要迎接正午。
所以博伊斯要借着北部出货的时机离境,至少需要提前半小时在边境等候,这期间也必须对联邦的天气状况进行分析。
有时差,是个大问题,必须做好万全策,才能谈出发问题。
如若不然,博伊斯卡着时间点离境,说不定正好就会撞到卿赫然命令北部全境戒严的时间。
一旦相撞,博伊斯直接凉凉。
这么算,博伊斯提早半小时抵达北部边境都是保守估计值。
至于卿言之是如何得知博伊斯离境前行踪的,则是因卿言之在北部各地都开设了艺术教学班。
班内不乏一些想要陶冶情操的拳手们。
他们在拳场上玩生死游戏久了,自然欲换种玩法儿,而卿言之又是北部出了名的教书先生,再不济上面还有其父卿赫然顶着,上他的课绝对没问题。
久而久之,卿言之班上的拳手们便自发成为了保护卿言之人身安全的角色,半小时内能顺藤摸瓜查到博伊斯的踪迹,再正常不过。
曾经的卿赫然并非没查过卿言之教学班的底细,但都没出现问题,所以他还算放心。
“掌门,属下有话要说。”徐逸晨忍着牙颤开口。
这一次如果都弄不死文森特,那么今后再想找机会出手,怕是要等上十年八年。
虽说前后两次文森特被囚都是因旁人出手,但与敌人对决,运气也很关键。
徐家在北部被压了太多年,好容易才等到如此机会,他怎么能甘心看着文森特复起?
而且文森特太喜欢出其不意,再一再二不再三,接连两次跌进同一个坑中,哪怕这个坑再大,第三次,文森特也一定会避开。
这两次没能死死抓住文森特的命脉,第三次再想要让文森特重蹈覆辙,无异于痴人说梦。
“说。”卿赫然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属下以为,此事应该彻查,如果结果稍有错误,那么不仅会影响少主在北部的名望,同时对您也不好。”
闻言,卿赫然眼皮微跳,徐逸晨强调着,语气颇重。
只是等了许久,徐逸晨也没得来卿赫然的认可,他恨不得锤烂方向盘。
好在演技不错,卿赫然本就心烦意乱,自然没兴趣关注徐逸晨的变化。
靠在后座,卿赫然回想着卿言之提供的证据,基本上没疑点。
因为很多拳手都是边境决斗场出身,与决斗场签约后至少十年时间不可换场,所以在边境的活动次数也逐年递增。
边境拳手们喜欢光顾卿言之艺术课的事情,卿赫然是知道的。\./手\./机\./版\./首\./发\./更\./新
但他始终没管。
小事一桩,卿言之对商界之事毫无兴趣,加之曾有那样一位女中豪杰的母亲,卿赫然对卿言之这个名义上的二儿子自然也不会太上心。
然而雪球越滚越大,目前去上卿言之艺术课的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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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数量还真不少。
这点,的确出乎卿赫然的意料,卿言之的这通电话,时间正好,且拿出来的证据足以说服所有的质疑声。
证据显示,博伊斯在北部那批货抵达边境的50分钟前,就已经到了边境。
博伊斯带着人在边境埋伏了50分钟才出发,同时出发路线与北部那批货是同一条,这他妈还用得着去猜目的么?
明明就是博伊斯受了卿流云之命去跟那批货,结果没料到自己反被文森特的人给跟了。
然后双双暴露后,博伊斯失踪,卿流云为了事情不败露直接选择了借机污蔑文森特。
毕竟在敌人落难之际,踩上最致命的一脚,才是耗时最短效率最高的手段。
卿流云确实是机关算尽,也难怪被文森特用一根钢钉废了那张嘴之后,居然还能够强吞了苦果。
现在看来就是等着一朝弄死文森特的机会。
实情与卿赫然的想象有些不同,他原以为此事文森特与卿流云两人皆有嫌疑。
两分,手都不干净,但事实告诉他,卿流云的嫌疑要比文森特更大。
文森特既然派人跟踪博伊斯,就代表他一定发现了北部这次走货的秘密。
然而文森特没出手,甚至掩盖了自己在江.北的存在。
他下令走货前全境戒严就是为了防住文森特。
谁沾了这件事,都会为巨大利益折腰,可目前看来文森特似乎对这件事没有半点兴趣。
态度,与当年对他不屑的莎莉翁一模一样。
半晌,卿赫然烦躁地捏住眉心,易爆易怒的状态看得徐逸晨焦急难耐,他不能再表态了。
说多错多。
况且,二少一通电话打过来,掌门就能直接转变态度,对文森特暂且松口,必定是二少拿出了什么有力证据。
否则就凭二少在北部的地位,哪里至于掌门耗费了如此大的精力?
可是不说,就等于只能眼睁睁看着文森特有机会复起。
该死!
“去让人抓过来几个边境决斗场的拳手,让他们亲自与我通话。”卿赫然声音冷肃,他不信文森特面对这么大的诱惑会不动心。
这世上就没有圣人。
“是,掌门。”徐逸晨胸腔内憋着一股火,无处发泄,只得憋屈应下。
话落,卿赫然只觉得头痛欲裂,他满脑子都是莎莉翁的声音。
“你以为你喜欢的,旁人就一定会喜欢?”
“你以为所有人都能成为你手中的棋子、傀儡?”
“你以为这片天下都只能听你号令?”
“别做梦了,卿赫然。”
“你无法掌控任何一个人,你且看着,现在被你按在棋盘上的棋子,未来一定会反弹砸掉这盘棋,你什么都得不到的。”
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深入浅出,重重刺进耳中,却又轻飘飘在脑中环绕,令人无比窒息。
“停、车。”卿赫然命令,闻声,徐逸晨立刻脚踩刹车,卿赫然打开车门下车,呼吸到新鲜空气后,面色总归是好看了一些。
“电话怎么还没打来?”卿赫然声音烦躁无比。
“在北部的人已经开始联系了,几分钟后就会打来。”徐逸晨站在卿赫然身侧恭敬垂首,只是垂落的拳手却死死握住。
看着卿赫然沉冷的侧脸,他终究咽下即将脱出口的话。
此刻,北部边境。
“二少,掌门派人来问了。”提供证据的拳手们站在卿言之面前,与外界所传中不屑卿言之这幅身板的画面,截然相反。
果真传闻不可信。
“照常回答即可,还有其他事?”卿言之手扶案边,握着毛笔,声音轻浅。
“暂时没有。”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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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二少。”
关门声响起,卿言之神色淡漠地扫过宣纸,随即用笔尖儿点了点墨,动作轻盈飘逸,好似个谪仙。
不食人间烟火,同样,也好似不明人情世故。
运笔迅捷,时快时慢,抑扬顿挫之感道满了不折风骨的动态美,这样说的卿言之,的确太难融入北部这片天地。
瘦金体,藏锋露峰给人畅快的视觉感受,见字如见人,能游刃有余驾驭瘦金体的角色,也必然不是泛泛之辈。
最后一笔结束,卿言之直起腰身,动作微微带起了宣纸边角,只见最乍眼的那句话—
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
浓墨干涸,将这句话牢牢钉在了宣纸上,无法再被抹去存在。\./手\./机\./版\./首\./发\./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