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行不想做后者,所以只能拼了命的练习,他将中国人吃苦耐劳的精神发挥到极致,每天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日子不分白天黑夜的过,渴望得到一个机会。
他的运气无疑是好的,当出道通知砸到方知行头上的时候巨大的喜悦淹没了他。
那是他做练习生的第六个月,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就是为数不多的幸运儿之一。
但是当被带到会议室签合同的时候,方知行才明白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他的韩语学的并不是太好,局限于说,合同上的字他一知半解,那天他连蒙带猜的看了一个多小时,才指着其中一个条目发出疑问:“私人服务是什么意思?”
后来对方暗示他,私人服务是为公司高层提供娱乐,包括且不限于,唱歌、跳舞、喝酒、睡觉。
当时的方知行还不满十九岁,连自己的取向都没搞明白,傻乎乎的问人家,睡觉是什么意思?
对方笑了笑,意味不明的说,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啊。
方知行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公司里,有人五年都没法出道,不是没有机会,而是不愿意陪人睡觉。
他当场撕掉了合同,愤怒离席。
对方还在背后喊他:“你想好了,拒绝这次机会以后可能再没有出头之日了。”
如果要用自己的身体换来锦绣前程,这份荣光未免太过肮脏。
方知行陷入前所未有的颓唐中,公司的暗中交易让他恶心,韩国娱乐圈的肮脏更让他意想不到。他在宿舍睡了三天,收拾好行囊打算回国,然后他带着自己的合同去公司谈解约,对方依旧只是笑,告诉他,违约金他赔不起。
方知行那时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这里压根不是什么造星工厂而是专为高层寻找年轻好看的男孩子提供情/色服务的基地。
涉世未深的少年气的不轻,中韩夹杂着把人骂了一通。
这样的行为无疑把人惹毛了,对方毫不在乎方知行的怒火,只觉得他生气时发红的眼睛很是勾人。
对方久处高位随心所欲惯了,当即就按住方知行,把人压在办公桌上想要轻薄。
方知行哪里想过自己一个男的还会被人占便宜,登时火冒三丈,俩人就在办公室打了起来。
金侑熙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方知行被人一拳砸中太阳穴,整个人都蒙了,衣服在拉扯中变形,松垮的挂在身上。
但他看到金侑熙的第一反应,不是觉得自己得救了,而是要倒大霉,这人肯定是他们一伙的。
当年的金社长刚过四十,正是散发魅力的年纪。他看着一室狼藉,上去就朝那男的脸上甩了两巴掌,冷声道:“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然后他脱下自己价值不菲的西装裹住方知行,把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方知行以为自己羊入虎口,明明头晕眼花东西都看不清了,下意识还在挣扎。
金侑熙按住他,温和的告诉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方知行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那场架动了筋骨,他刚睁眼就感觉自己浑身不对劲。
紧接着,他看见了坐在旁边的金侑熙。
金侑熙从文件中抬头,对上方知行初醒时迷茫又警惕的眼睛,友好的对他笑:“抱歉,吓到你了吧?”
后来金侑熙告诉他,方知行所在的公司只是挂靠在gpo名下,并且一直在替韩国政/商提供情/色服务,他才是gpo的正牌社长,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是刚巧要带人去把这个公司查处了。
他对方知行解释了很多,谈自己的身份,道明两家公司的关系及后续处理问题,又向方知行非常诚恳的致歉。最后他还表示,如果方知行想要回国,可以免除他的违约金,并且替他买好回程的机票以做补偿。
几年后的方知行倚靠在钟思远怀里,谈及这段过往时已经不起任何波澜。
钟思远不停的捏着他的手指,把自己的体温过给他,在他偶尔停顿时接上一句无关痛痒的话,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
方知行说:“他把原来那家公司所有的练习生带到gpo总部,给我们安排新的课程和老师,分配了新的宿舍,从上到下,所有的一切都比以前更加专业。”
“你后来还有单独见过他吗?”
“没有,一直到我出道,我都没再单独见过他。”
正因如此,方知行才更加信任金侑熙。
那些由于拒绝潜规则而被雪藏的练习生接连得到出道机会,gpo总部的氛围很好,大家相互鼓励,哪怕训练再苦再累也有人在身边加油打气。方知行过了一年半开心的日子,偶尔在公司碰到金侑熙,他会很高兴的和对方打招呼,金侑熙也总是亲切的回应他。
他在各种场合,和不同的人表达过自己对金侑熙的喜欢和尊敬,他以为自己遇到了天大的好人,不仅救他于水火,还让他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哪怕和钟思远在一起后,他也没有停止这种近乎盲目的崇拜。有关那场侮辱,他只字未提,却总爱对钟思远说:“金社长人很好的!遇到这样的老板一定是上辈子积了德。”
后来方知行只要想起自己说过这样的话,都想狠狠给自己一耳光。
在gpo总部训练一年半后,方知行以组合方式正式出道。
出道当晚,他还给金侑熙发了条短信,号码是一年多前存的,始终没有联系过,但那天他编辑了几千字的小作文表达自己的感激。
钟思远把方知行把腿上抱了抱,亲昵的蹭着他的耳廓:“然后呢。”
“然后……”
方知行平静的情绪在这里起了变化。
他把捂了半天还热不起来的手放到钟思远掌心,钟思远立刻裹住他。
然后就是出道一年后,说来也是巧合,金侑熙第一次提出要见他,钟思远刚好签证问题回了趟美国。
前天晚上,金侑熙给方知行打了通电话,很不好意思的请求他帮一个忙,说自己要在酒店宴请几位贵宾,但之前约好的舞蹈演员临时有事来不了了,问方知行有没有空,过来跳个舞就行。
方知行当然愿意帮忙,他能有今天多亏了金侑熙,他才是该报答的那一个,于是一口应承下来。
金侑熙还说,这次宴会比较隐私,希望他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方知行未作他想,也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日头很好,方知行哼着歌独自去了酒店。
金侑熙的助理给他准备好衣服,对他说:“今天几位客人都很喜欢中国民族舞,听说你也是从小学这个的,所以我们特地准备的中国服饰。”
方知行拿到衣服眼前一亮,他来韩国几年没回家,但凡看到点跟中国沾边的东西就开心的不行。
那天晚上,方知行套上了水袖长衫,在宴会厅里翩翩起舞。
他心情很好,跳的无比投入,弯折的腰肢,明媚的眼眸,颦蹙间透着无辜的诱惑。
他还想到了钟思远,那人少时离开家乡,国味儿都淡了,他要把五十六个民族的舞蹈都给钟思远跳一遍,要用民族文化熏陶他,还要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带他回家,向过世的父母介绍他的男朋友。
方知行埋首于钟思远脖颈间,闭上眼睛,气息不太稳当:“那天晚上我总共跳了三支舞……跳完之后,金侑熙喊我入座休息,他的助理给我倒了一杯水。”
那杯水喝下去没多久,方知行就开始犯困,他在饭桌上接连打了十来个哈欠,坐不住了,主动提出换衣服回宿舍。
金侑熙点头应允。
方知行回到酒店房间,长衫刚解开腰带,他的腿脚蓦地一软。
他倒在地上,思绪逐渐抽离,他意识到似乎有某些事情正在朝不好的方向滑去,但他已经无力抵抗。
钟思远蓦地合上眼睛,压抑的灵魂都在震颤,他只能更加用力的抱紧方知行,想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他一直想要追究的真相终于走到面前,但是,当事实赤/裸的在他眼前摊开,他忽然发觉自己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方知行朦胧中感觉有人在亲他,一只手越过层叠的衣襟毫无阻隔的在身体上游走。
他惊慌不迭,艰难的睁开眼睛。
男人充斥着酒香的气息钻入鼻腔,滚烫的唇舌从嘴角一直缠绵到颈侧,又顺着敞开的胸口一路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