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亮神情癫狂,看起来特别激愤。
谢吉祥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激愤,只等他略安静下来之后,才低声同赵瑞说了几句。
赵瑞眉头一皱,冷声开口:“吴大亮,你杀的是谁?”
吴大亮哽咽一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就那么僵硬地哽在那里。
谢吉祥总觉得吴大亮的反应很奇怪。
具体奇怪在何处,又为何奇怪,她是说不清的,但内心深处,她对吴大亮多了几分审视。
吴大亮不吭声,赵瑞却没有那么多耐心。
“吴大亮,你可知刚你已经承认犯了杀人重罪,即便你不招认,皋陶司也可顺着证据线索查到死者?”
赵瑞淡淡道:“实话同你说,死者已经出现了。”
吴大亮眼神飘忽,面色发白,那双干涩的嘴唇哆嗦着,他犹豫半天,末了才道:“是……是金二姑娘。”
吴大亮昨日寅时下工之后便窜逃出京,他不可能知道下午才报案的金家死者,金二姑娘的死,显然他早就知道,也笃定人肯定会死。
即便他不是杀手,他也是知情者。
赵瑞和谢吉祥听到这话,这才略放下心来,嫌疑犯落网,招供罪行,这个案子说不定今日便能了结。
吴大亮把金二姑娘供出来,仿佛卸掉了身上的重担,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不再如刚才那般仓皇。
审问犯人,只要看到对方卸下心防,赵瑞就会如同看到猎物的毒蛇,咬住不放。
“吴大亮,只要你坦诚相告,本官可酌情从轻发落,”赵瑞一脸冷酷,“但若你隐瞒真相,撒谎欺骗,那本官也救不得你。”
吴大亮一听这话,立即就有些慌乱,他慌张说道:“我,我……我昨天,不是,是前天夜里杀的人!”
他结结巴巴的,看起来比之兄长吴大光差了不止一星半点,遇到这样的事,连话都说不太清楚,只兀自慌张。
赵瑞垂眸,轻轻把茶杯放到桌上,只听“啪”的一声,吴大亮吓了个激灵。
他不自觉就说:“昨日……不是,是前日下午我在金虹盟的商船上搬货,趁着管事不注意,直接跳入水中游到金家的小码头前,待守门人打盹便潜入金家,杀了金家的二小姐。”
吴大亮一口气说到这里,不带停歇继续道:“杀了人之后,我就有点怕,总是想着逃跑,第二日下工拿了工钱,我就立即跑了。”
这一串话说下来,跟背诵的一样,不带停顿,也不带丝毫情感。
谢吉祥努力压下心中的怪异,问他:“你为何要杀金二姑娘?你都不认识她吧?”
吴大亮听到这个问题,一点都不带迟疑地道:“是……我为何要杀她?因为她狗眼看人低,看不起穷苦百姓,老子辛辛苦苦在码头搬货,还要被老板家的大小姐嫌弃嘲讽,老子不能忍。”
如果仅凭这个理由,杀人也在情理之中。
谢吉祥紧追不舍:“那你为何杀人之后还要给她妆点一番?那两身嫁衣是你买的吧?”
这个确实是吴大亮买的,他也不含糊:“是我买的,我就想杀了她之后给她换上嫁衣,好羞辱她,我让她到死都嫁不出去。”
吴大亮这么一说,字字句句都跟金二姑娘的死对得上,且他知道旁人不知的细节,若是在护城司,这案子只怕会立即结案,不会再做拖延。
但这是在皋陶司,办案的是谢吉祥和赵瑞,不止他们,就连苏晨和夏婉秋也觉得吴大亮的证词显得很是怪异。
不知如何来形容,内心深处,他们总觉得杀人者并非吴大亮。
赵瑞垂下眼眸,认真思索一番,然后才道:“吴大亮,你除了杀害金二姑娘,还杀了谁呢?那多买的那身嫁衣呢?”
吴大亮微微一愣。
这一瞬间,他脸上有些许迟疑,却并非应该有的惊慌。
被问及还杀了谁,他竟然犹豫了。
是试探对方到底知不知道底细,还是在犹豫是否应该坦诚相告?总归,吴大亮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
赵瑞冰冷的声音在阴森幽暗的大狱中响起。
“吴大亮,根据大齐律,杀人者偿命,你无故杀害金二姑娘,造成金二姑娘的死亡,理应判处绞杀之刑,待到案子上报刑部,秋后便会问斩。”
赵瑞没说一个字,吴大亮都哆嗦一下,显然赵瑞说的这些杀人后果,他是全然没有想到的。
但吴大亮再害怕,他也没有改口。
“金二姑娘就是我杀的,我杀了人,害怕窜逃,一切都是我干的。”
谢吉祥突然开了口:“你是昨夜宵禁前杀的人,趁着宵禁出了金家,回到码头上,你为何不直接窜逃出京?早上一夜,说不得已经出了奉天,官府便是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立即就把你抓捕归案。”
这个问题,实在有些刁钻。
吴大亮低下头去,少倾片刻才道:“我身上没钱,我得干一天工赚些银钱。”
燕京码头的搬运长工是辛苦活,一次搬货的工钱比城里一整日的长工要多一些,大抵有五六十钱。1
若是一月能出工二十日,一个月就能赚一两银子,实在是很好的活计了。
但是这种工作却无法长做,对身体消耗太大,一月隔三差五做上个十二三日,已经到了极限。
五十文看似不多,但若是他窜逃在村中县镇,能让他勉强混个十天半月,这是不被抓的前提下。
如此一说,竟也有了合理解释。
但谢吉祥却还是不肯放弃,她继续道:“若你是一时冲动,杀害了金二姑娘倒是情有可原,但你提前踩点,又是游泳窜入,肯定是早就有了预谋。待进了金家,你又是如何知道金二姑娘身处何处的?再一个,你杀了金二姑娘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落个秋后问斩的下场,到底图的是什么?”
是的,这才是本案的根本。
吴大亮年纪轻轻,家中富足,幸福美满,甚至在南郊商街还有相好,实在没必要因泄愤杀人。
他杀了人,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把大好的日子一瞬抹杀。
这不合理。
虽然吴大亮的回答似乎字字都说在点子上,可谢吉祥内心深处,依旧觉得他的行为不符合常人逻辑。
吴大亮实在不像是一个会冲动作案的人。
若是明知道会被抓却还要杀人,那么即便是怒发冲冠,任何人都会犹豫。
谢吉祥一连串的问题仿佛烧没了吴大亮的理智,他一跃而起,愤怒地直拍栏杆。
“你们怎么那么多问题?我说了,人是我杀的!”
“你们就把我抓了,直接关了杀了都行,人就是我杀的,别再问了,别再问了!”
吴大亮已经语无伦次。
谢吉祥微微皱起眉头,她清亮空灵的声音在大狱里响起:“吴大亮,你是否知道,你家中也有人死了?”
吴大亮狠狠愣住了。
跟刚才的呆愣不同,现在的他,脸上的癫狂渐渐消退,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惨白。
“什么?你再说一遍?”吴大亮哑着嗓子开口。
他跟吴大光长得有八分像,只是人没有兄长健壮,又偏了些文弱,倒是一副极好的清秀面容。
如此冷静下来,眉眼之间倒也有了几分兄长的影子。
谢吉祥突然想到,若不仔细去看,漆黑深夜里,兄弟二人只怕会更像。
“我说,”谢吉祥叹了口气,她紧紧盯着吴大亮,一字一顿道,“你家中也出了事,也死了人。”
这话说得含糊不清,有很明显的诱导,但吴大亮现在已经没办法去分析对错了。
他紧紧抓着牢狱的栏杆,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们……他们答应我的!怎么会,怎么就这么狠?”
谢吉祥同赵瑞不由自主坐直身体,赵瑞低头看了一眼谢吉祥,见她正目光炯炯盯着吴大亮看,便知她也猜到了到底为何。
吴大亮被抓之后的种种表现,他如同背诵一般的说辞,都代表一件事。
他是被推出来的送死者。
金家戒备森严,姑娘的行踪更不可能为外人知晓,想要杀人,必须得里外勾结,方能准确从佛堂中诱骗出毫无准备的金二姑娘。
即便吴大亮真的是金二姑娘被杀一案的真凶,他也绝对不是唯一的凶手。
金宅里,肯定有另外一个或者一伙人,给他指明了道路。
只是不知道为何,吴大亮这样怕死的人,竟一口咬定人是自己的杀的,而且无论如何都没有松口。
谢吉祥想到死在祠堂的周紫娟,心中渐渐有了模糊的猜测。
难道吴大亮是被人逼迫的?
她只需要告诉他吴家也死了人,那么吴大亮是否就会心理崩溃,直接说出真相?
事实证明,谢吉祥赌对了。
吴大亮就如同囚在笼中的困兽一般,哀嚎不止。
“他们答应我的!答应我的!为何还要害我家人!”
谢吉祥回眸看向了赵瑞,赵瑞很轻微地冲她点了点头。
从小一起长大的熟稔,让他们不需要多靠言语,立即就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青梅竹马,心有灵犀,大抵诉说的就是他们两个人。
赵瑞收回目光,抬头凌厉地看向了吴大亮。
凭借多年的仪鸾司经验,他准确捕捉到了吴大亮彻底崩乱的心防。
赵瑞的声音穿透幽暗的大狱,一瞬直击吴大亮内心深处的彷徨。
“吴大亮,金家人到底要挟你什么又许诺你什么?让你天真地以为他们这样的人家会放过你?”
赵瑞冷冰冰的声音在幽冷的大狱中响起。
仿佛一把冰锥,狠狠刺中了吴大亮。
“你以为自己顶了罪,对方就一定会信守承诺?”赵瑞冷哼,“可笑至极!只有死人才不会多嘴,只有死人才最安全,吴家人到底为何而死?你还不明白吗?”
一声声,一句句,把吴大亮拽入漆黑的深渊之中。
或许他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对方会言而无信,会戏弄他一个普通农户。
“他们真的答应了我的,只要我听话,只要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办事,就会放过吴家人,不会再找我家的麻烦。”
吴大亮声音干涩:“他们为什么这么无耻呢?”
赵瑞的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吴大亮的喃喃自语。
“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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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亮的心防本来就破了,又自言自语说出了内心深处的秘密,现在再被赵瑞一顿连说带吓,立即就慌了神。
他也不再隐瞒只喃喃道:“金家人。”
赵瑞顿了顿,跟谢吉祥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才道:“金家的什么人?你替金家做工,应该知道金家到底有多少人,而且,金家到底承诺给你什么?让你甘愿背负杀人之罪。”
吴大亮被赵瑞饶了进去,他根本没有分辨出背负杀人之罪究竟是何意,直接便顺理成章跟着说了下去。
“我……我之前在商街瞧上了个小娘子,同她好了几日,却不成想小娘子早有相公,这就被人当场抓住……只得花钱了事。”
谢吉祥:“……”
这明显就被做了仙人跳,吴大亮居然榆木脑袋,一点都没有发现。
吴大亮继续道:“对方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五十两,我哪里有那么多银钱?后来对方又说,若是我没钱,就拿我家里人抵债,反正我还有媳妇和妹妹,拿哪个送过来都成。”
“我是混,是三心二意,可我不是混蛋,”吴大亮抱着头,眼睛通红,“我便是去卖了自己,也不能卖了我媳妇我妹子,那我还是不是人了?”
谢吉祥的声音柔软而动听,徐徐安抚了几乎崩溃的吴大亮:“你的选择是对的,这五十两是金家人替你出的?是不是金家哪位小姐或者嬷嬷找到你,说让你办件事,就替你了解此事?”
吴大亮没成想官爷什么都猜到,便也不再隐瞒,直接道:“是,来找我的是金家的一个嬷嬷,我原先不认识,她看起来大约四十几许的年岁,看起来很瘦弱。这个嬷嬷很和善,不仅替我出了银子,还给了我额外十两银子,说是压惊钱。”
“她说她对我没别的要求,她家姑娘被金二姑娘抢了亲事,她很生气,只要我能杀了金二姑娘,这六十两便一笔勾销,我被逼签的借条也会被销毁。”
谢吉祥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她注意到,吴大亮说的是,对方花钱□□,让他杀了金二姑娘泄愤。
谢吉祥轻声问:“其他暂且不问,你是如何杀的金二姑娘?”
吴大亮顿了顿,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是有些不自然的,但他还是很快就回答上来。
“我潜入金家,发现金二姑娘正巧就在说好的祠堂里,我就上前勒死了她,然后给她换上嫁衣,把她挂了起来。”
这说辞一点破绽都没有,但谢吉祥依旧眉头紧锁,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吴大亮急促地问:“金家为何反悔了?他们到底害死了我家什么人?”
吴大亮根本没心思再去回忆杀人过程,他只想知道,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吉祥看他确实不知周紫娟已经死亡,便叹了口气开口:“你的妻子周紫娟,昨日清晨,也被人发现死在了祠堂里。”
吴大亮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嘴唇使劲颤抖起来,声音嘶哑,几乎嘶吼道:“不可能!我前日从家出来,我媳妇还好好的!不过就一天,就一天啊!”
谢吉祥没有动,她就那么坐在椅子上,看着崩溃的吴大亮。
赵瑞却动了手,亲自倒了一碗茶,送到了谢吉祥面前。
“我不想喝。”谢吉祥道。
赵瑞却稳稳端着茶杯,目光坚定地看着谢吉祥。
谢吉祥拗不过他,还是接过一口喝下。
甘甜的兰馨雀舌滋润了她略有些干涩的喉咙,让她不再如刚才那般焦急。
看到吴大亮如此,谢吉祥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不是个好丈夫,甚至不是好儿子,好兄弟,但他是个真正的坏人吗?似乎又不是。
不过一日光景,他替人卖命杀了人,家中却也失去结发妻子,未出世的孩子也一并而亡。
“金家如此,你还有何顾忌?”谢吉祥真心实意劝了一句。
吴大亮的回答看似完美无瑕,看似无懈可击,可他不知道这个案子,根本就不是金二姑娘一个人的谋杀案,他作为杀人者,他自己的妻子在他杀人之后也死了,并且跟他杀的人死亡方式如出一辙。
在这两天的调查中,谢吉祥的思绪一度有些混乱,以为两个人的死没有牵连,但现在,吴大亮跳了出来,谢吉祥一下子就坚定了内心。
两个案子,必然有很深的内在牵连,只是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那个牵连点。
吴大亮,是最好的突破口。
如果金二姑娘真的是他杀的,那么周紫娟又是谁动的手?要知道周紫娟死的时候,吴大亮肯定不在五里堡。
谢吉祥的话,让吴大亮浑身颤抖,可他最终却还是坚守住了内心,没有再多说金家半个字。
赵瑞轻轻用扇子敲了敲谢吉祥的手臂,接过了话茬。
他只问了两句话:“若金二姑娘是你杀的,那么你的妻子周紫娟又是谁杀的呢?”
“哦不对,不光是你的妻子,一同在昨日凌晨死去的,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子,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父亲吧?”
吴大亮彻底失去了言语。
赵瑞这两句话,给了他致命一击,一开始撬开吴大亮嘴,是因为吴家死了人,可他逐渐冷静下来之后,便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金家可以杀吴家一个人,就能杀两个,他惹上了不该惹的麻烦,后续的一切他就不敢再多言。
他害怕了,害怕因为自己吐露出事情,惹来更大的灾祸。
但赵瑞的话,却浇灭了他心里所有的期盼。
吴大亮浑身颤抖起来,豆大的泪水从他眼中滴落,一滴一滴,砸在他破旧不堪的短褐上。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啊。”
若他没有鬼迷心窍,去喜欢什么妓子,若他没有留恋欢场,纵情声色,他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又何至于到今日这地步?
可人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灰飞烟灭,他刚刚知道自己做了父亲,转头一切都成了枉然。
吴大亮悔不当初,却也于事无补。
唯有眼泪,能诉说他心里的苦闷和懊悔。
赵瑞声音逐渐放缓,他轻声细语地问:“若你实话实说,皋陶司保证可以保护你剩下的家人,不让金家迫害他们。”
剩下的三个字,刺痛了吴大亮的心。
他抬起头,用那双通红的眼眸看向赵瑞,声音依旧低哑:“大人当真?”
赵瑞双手交叠在膝上,他面容冷峻,气质斐然,那双墨色的凤目更是俊美无瑕,却夺人心神。
“自然当真。”
他说话从来都是掷地有声,坚定无惧。
吴大亮就这么信了。
他本就不是多聪明的人,如此一言,立即就什么都往外说。
“那个嬷嬷自称姓张,她没说自己哪位千金少爷身边的嬷嬷,当时她替我给了银子,只说以后有事再偿还,我就当了真。”
赵瑞问:“你被捉奸是什么时候?”
“是在一月之前。”
谢吉祥抬头看向赵瑞,也就是说,这个杀人的谋划,最起码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了。
赵瑞点点头,示意吴大亮继续说。
吴大亮垂下眼眸,道:“前日傍晚,我其实是进城买桂花糕的,我媳妇……我媳妇要吃桂花糕,我就从家里出来,没成想刚一出五里堡,我就瞧见了那个张嬷嬷。她吩咐我几句话,说她仓促之下杀了人,她拿着我签的借条,让我答应背负杀人之罪。我当时心烦意乱,在路上徘徊时碰见大哥,大哥说南郊那边有活儿,我就跟他一起去了,做完一晚上的差事,我领了工钱就按照张嬷嬷说的跑了。”
吴大亮说起媳妇两个字,又不由自主地哽咽起来。
“张嬷嬷当时仔细跟我说了经过,说她如何失手杀了人,又如何掩盖罪行,个中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
若是常人,别管什么借条不借条的,自当应该去官府报案,但吴大亮却就这么听了张嬷嬷的话,当真背了杀人之罪窜逃出京。
对于这样一个人,她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吴大亮这会儿不用人问,自己说得很干脆:“她把杀人过程都交代给了我,然后又给了我些银钱,让我早早跑走,省得被官府抓到。”
“可我当时有点犹豫,心神不宁的,便跟我大哥一起搬了一晚上货,找了无数机会,最后也没把话说出口。”
原来是这么回事。
谢吉祥心中叹息,他如此而为,才在奉天被人抓住,前后不过差了几个时辰而已。
赵瑞听到前因后果,最后冷冷问:“那么,本官再问你一次,金二姑娘是否为你所杀?”
吴大亮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杀的,我甚至没有见过这个什么金二姑娘,是那个嬷嬷杀的。”
赵瑞又问:“本官再问你,周紫娟是否为你所杀?”
吴大亮呆住了,他难以置信看向赵瑞,似乎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问。
赵瑞垂眸看向了他。
“你还不明白吗?”赵瑞道,“他们做这一切圈套,最终一切都落在了你身上,哪怕你没有杀害周紫娟的时间和动机,可周紫娟的死亡现场跟金二姑娘你的一模一样。”
赵瑞垂眸,淡淡看着呆愣的吴大亮。
“若这个案子落在护城司手里,你没有被抓住,窜逃出京,最后的杀人罪名会落到你身上。你被抓住,一上来就承认杀人,那么嫌疑依旧是你的,护城司不会有耐心再去查凶手已经认罪的案子,他们只会高高兴兴结案,你所面临的,不过是秋后问斩的未来。”
赵瑞悠长的叹息声在大狱里响起。
“这个真凶不仅杀了你妻子,还想要你死,”赵瑞瞥了一眼吴大亮,“对方究竟有多恨你?”
“你可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