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事以后,张啸天也只能一笑了知,心想就由他们闹去吧,自己是不想管了。而且还特意给罗立政打去了一个电话,意思是造纸厂内部的事情,不要他参与了。这些天,张啸天也从外界的风言风语中了解到了一些罗立政与孙厂长交恶的原因,不想他把事情搞大。罗立政心领神会,反正在这件事情上已经让老孙吃了亏,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他却没想到意外出现了。这天晚上,刚刚陪小雅吃过午饭,心血来潮的他提议到小区的绿化带去散散步。小雅自然乐意陪他,两人开心地的手拉着手来到楼下,就碰到一伙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走进小区。张啸天望着那为首的一人多看了两眼,马上就被骂道:“看什么看,找揍是吧?”
张啸天一阵无趣,心说现在的年轻人脾气真是太冲了。他摇摇头,灰溜溜地拉着小雅绕开,眼不见心不烦。虽说江洲是比较文明的城市,但社会上的小混混团体也有一些。
陈雅侧头心疼地望着老公,停下脚步,很认真地问道:“要不要教训他们?”
“呵呵,不用了,一群孩子而已……”张啸天哑然失笑,真没想到陈雅想为自己出头。
“他们骂你,我不开心。”陈雅淡淡地说道,眼神十分的不满。
“没事,我们不理他们。”张啸天拉着小雅就想到别处转转。
可就在这时,忽听得后面喊声连天,哭声、谩骂声连成一片,还伴随着打砸的声音。凭感觉就知道出事了,张啸天拉着陈雅回过头,奔着喊声跑过去。这才发现,就在自己家旁边那栋楼的一层,透过窗户依昔可见那伙年轻人正在屋里砸东西,一男一女上去拦着,那位男的被拉倒在地也挨了打。因为是一楼,现在又不是太晚,天还没有完全黑,所以阳台前的花坛边聚集了很多看熱闹的冷血群众,有些不愤的人已经拿出电话报警了。
张啸天刚想冲上去,便被小雅拦下,说:“报警吧。”
张啸天一想也是,堂堂一市之长过去和小混混打成一团,像什么样子?如果自己真要被打个三长两短,不但没有人表扬自己,反而还会成为江洲官场上的笑话。
想到这些,张啸天马上拿出手机报警,接线员很认真地听他介绍完情况,便说已经接到了举报,马上就来处理。张啸天收好手机,心中稍安,却是没有了散步的心情。身为市长,在自己治下出现这种事,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是没想到过去了二十分钟,直到那伙年轻人大摇大摆的离开,公安局迟迟没有来人。而且这伙人还极其嚣张地指着围观的群众笑道:“傻干着干啥啊,你们报警啊,哈哈……”
张啸天再也忍不下去了,一边向出事的房间走去,一边打电话报警,当他心平气和地问道为什么公安还不出警时,没想到对方的答复仍然是一会儿就来人。
张啸天懒得废话下去,直接打了公安局副局长孙建军的电话。听说自从省里的钱志飞出任江洲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长后,把他压得不轻。以此也可以看出来此人虽然有工作能力,但是有些軟,要不然之前也不会被崔向前排挤了。
手机响了很久才接听,孙建军小声问道:“市长,您有什么事?”
张啸天淡淡地问道:“孙局,你在忙什么?”
孙建军马上汇报道:“钱書記正在组织局里的干部在会议室学习市委下发的关于《整顿社会秩序、维护社区安全》的文件呢。”
张啸天一听火就大了,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不单干部学习,是不是全江洲市所有的警员都在学习?”
孙建军奇怪市长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如实汇报道:“是的,钱書記规定,每周五下午,江洲市全体公安系统的警员、干部都要学习文件,领会上级的指示精神。”
张啸天笑眯眯地说:“全体干警学习文件,连巡逻警车都停了,我们江洲市的治安好到这种程度了?”
“呃……”孙建军感觉张啸天的话有些刺耳,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孙局长,你帮我问问钱書記,万一周五的下午出了犯罪案件,你们怎么办,由谁来管?”
“这个……”
“我告诉你,我家楼下的邻居刚被人抄了家,又打又砸的,我们半个小时以前就报了警,可迟迟没有警察过来管,你说是学习文件重要,还是干实事重要?我看再这么下去,我家被抄了也没有人管!”
“什么……”孙建军汗如雨下,不过脑子里却是想到也许这是自己的一次机会,他马上说道:“市长,你放心,我马上带着人过去了解情况。”
张啸天放下电话,拉着小雅来到刚刚被砸过的那家门前,望着那男的脸上还在淌血,马上对陈雅说:“叫救护车!”
“我刚叫过了……”男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毛巾擦着脸上的伤口。
一旁的女人跪在地上大哭,装修得不错的家被砸成了一堆破烂,满地狼籍。她指着男子的鼻子骂道:“都是你惹的事,我和你说过老孙他儿子是黑社会的,你就是不听,没事告什么状,这下可好,我看连命都告没了!”
张啸天微微颦眉,问那位男子:“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这不前几天我和人打官司,结果……他妈的这就是报复啊!”男子一脸的痛苦,看起来伤得不轻,擦脸的毛巾已经染成了红色。
“什么官司?”张啸天问道。
“哎,别提了,我过去在造纸厂上班,这不闹了罢工以后,厂长就把我开了。我不服气,就……”
“你就是那个食堂负责采购的?”张啸天不可思议的问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事情可严重了,这个孙厂长真有这么大的胆子?
男子一愣,点了点头。张啸天望了眼这对夫妻,心里的恼火可想而之。一件本来很小的事情,却没想到越搞越难以收场,爆发出了这么多的问题。这时候孙建军急匆匆地带人赶来了,见到现场被破坏的程度,又见到张啸天就在这里,想想都后怕。万一市长在这里有个闪失,他这个副局长被辙职都是轻的。
“市长,我……我马上就查……”
张啸天知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便说:“此事应该与造纸厂的孙厂长有关,你安排人马上过去。”
“是他儿子,刚才那些人里……就有他儿子。”被打的男子轻声说道,然后就被带进了救护车。
张啸天简单地介绍了被打男子的身份,以及他与造纸厂的恩怨。孙建军一听也就明白了案件的性质,马上说:“那我马上带人实行抓捕,如果此事真的涉嫌黑社会报复,那么孙厂长的问题就严重了!”
“赶紧去吧,从案发到现在……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要是我早跑了。”张啸天没好气地说道。
孙建军默默地听着张啸天的话,感觉市长好像暗有所指,马上顺着说下去:“哎,可不是嘛,我们公安局三天两头不是学习这个文件,就是开那个会议,有时候听下属汇报案情都没时间,再这么搞下去,非除大事不可!”
一旁的刑侦大队长也附合着说道:“这还不得怪钱書記,自从他当了局长,总是挑孙局的毛病,什么业务不过关,政治不成熟!现在到好,要不是学习什么狗屁文件我们早把犯罪嫌疑人抓住了。”
“闭嘴,这还轮不到你说话!”孙建军横了他一眼,心里却是极为高兴,终于找到对付钱志飞的机会了。
张啸天看着这两人唱双簧,也没吱声,心说孙建军在这种事情方面还是很聪明的,自己刚提个醒,他就明白怎么把罪状引到钱志飞的身上了。
这时候孙建军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听,脸色就变了,说了声:“我马上就让人去,”飞速地挂上了电话。
“怎么了?”张啸天问道。
“是罗……罗市长,他家……也被砸了窗户,人刚跑,我怀疑肯定是一伙人干的!”
张啸天点点头,心想这回真有钱志飞受的了。堂堂的市政府副市长家里也被砸,他这个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长还带领着全体干警学习文件,这要是上纲上线他的责任可就大了。
案件的确是孙厂长的儿子孙虎搞出来的。孙虎不误正业,从中学开始就和道上的人开始混。长大以后,也算是小有名气。最近听说老爸受了窝囊气,就说要去报复。孙厂长自然懂法,不同意儿子这么干。可是今天下午,孙虎跟道上的大哥在一起喝酒,说了老爸被整的事情(没说得罪的人是副市长罗立政)。那位大哥一听,自然要替小弟出头,马上说今天晚上就教训这两人一下,接下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伙人砸完了这里,直接就去砸罗立政家了。还好罗立政家里没有人,要不然没准就出人命了。
孙虎的黑社会大哥砸完之后才知道那是副市长的家,知道事情闹大了,自然就跑路了。孙虎也清醒过来,连家都没赶回,不知去向。孙厂长被停职,接受下一步的调查。
黑社会报复市政府的干部,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省里,省公安厅十分重视。在省委常委会上,刚到不久的副書記丁盛指名道姓地批评了江洲市公安局,在会上他意正言辞地说:“学习文件?真是笑话,堂堂的公安局不为老百姓干实事,尽然窝在办公室学习,这要是传出去,就是给我们整个南海公安系统抹黑!今年是举办东方红展览会的重要时刻,江洲的治安坏成这样,公安局的工作态度如此不作为,上级会怎么看我们?上面高层、内务院的领导来出席展览会的开幕式时,安全还有没有保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