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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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崩逝之后,圣上为之发国丧,素服守丧九月,同年万寿节,追册生母为太后,比照往年太后应得的份例赏赐陈氏母族。

原本天子服先帝丧是以日易月,三年服丧以二十七月计,更何况太后并非先帝,不用守丧这么久,圣上若是有心,只要服丧一月也就可以了,不过皇帝想到当年为先帝服丧一年整而后才娶妻,连为太妃守丧也有六月之久,于是便为母亲服丧九月,彰显孝道。

云滢对圣上的伤感也很能理解,皇帝对先太后的情感还是大过恨意,而随着太后的梓宫入陵,皇帝对她的那些怨恨也就彻底消失了,还是会记起她种种好处。

她不吃肉还没什么,但服侍皇长子的奶娘却不行,总得吃点荤的不带盐的才好有奶,圣上也清楚这一点,他伤心归伤心,私下还是默许了几位乳母可以进食一些荤腥,省得孩子吃不够,又或者吃伤了肠胃。

而皇后虽然是已经调养好了身子,也不去喂三七,但是人身上的肉没了好些,圣上也不肯叫云滢在坤宁殿里日子过得难,让她按照旧俗,不必陪着自己一道的。

宫中在太后发丧的三个月后就能进荤食了,但云滢还是陪着圣上又服素半年,头上的宝石珍珠首饰头面都被放在了匣子里面。

国丧期间,不能宴饮,也不能有什么过分的歌舞娱乐,之前未出太后丧期的时候有一位宗室亲王在自己家中为孩子举办满月酒,宴请了宾客,帖子刚发出去三日,人便被圣上召到宫中责骂了一顿,一点情面也没有留,直接不许他在京中居住了。

在这种情形下,朝野之中没有敢趁着皇太后丧期之际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说出令陈太后进陵陪侍先帝,而张太后暂居外侧的建议,圣上明显并没有叫先帝陵寝里多出第四人的意思,他们没必要这个时候为君王排忧解难。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皇帝对自己生母的母族不算特别的好,倒也不是说圣上对生母一点追思没有,只是起码对比如今云皇后的家里,赏赐显得很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破格的恩赐。

但是张相自知靠山倾颓,没有用圣上开口,自己就上书乞骸骨,告老归乡,圣上略留了两回,便恩准了。

云滢一直是到圣上除了服才重新搬到福宁殿来,他们夫妻新婚也不算太久,总是腻在一处多少会容易起心思,而且让外人看着,也觉得圣上这份孝心是掺了一些演戏的成分,守孝的时候依旧留恋皇后的美色,并不是诚心诚意。

她偶尔也能看看皇帝的奏折,有些事情既是国事,也牵扯到宗室皇族和外戚,圣上也愿意她多看看书,省得将来自己一旦山陵崩,她做太后临朝听政会被臣子们糊弄。

“七郎怎么不叫舅舅他们入宫见您呀?”云滢看折子的时候不太老实,她从圣上的后背上环住他的肩颈,贴着他的面颊问道,“反而要把人留在蜀地?”

圣上之前是将陈家的人遣返原籍,但是又派了额外的人手保护,如今太后去世也有一段时间了,蜀地的官员揣摩着圣上这阵伤心劲儿已经过去了,所以写了个折子呈上来,说起陈家对圣上赏赐的感激和思念,想要进京谢恩。

如今陈太妃变作太后,那她跟着皇帝,就变了对陈氏家中人的称呼。

云滢看着圣上批复的简洁,只有“不必”二字,心里稍微有些诧异,虽说圣上与生母素无来往,其中情分多靠天生一份血缘关系的亲近,而陈太妃在凝和殿去世以后,圣上也暗自伤怀。

便算是从陈太后这里推恩下去,圣上对陈家似乎也有些太无情了。

就连她的亲戚,圣上都有心将人调到京中,一来彰显对皇后的恩宠,让她家中跟着也荣耀一些,只要云滢想见家里的人随时就能见到,二来也对人形成约束,京中盯着的人多些,即便是皇后的家族要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容易及时发现。

然而圣上对待陈家的做法却是将人放在蜀中,让人在繁华地段赏赐了一座大宅院,赐了许多庄子田地,让这些人衣食无忧。

丝毫不提见亲人的事情。

“皇后觉得朕应该见他们吗?”圣上被她缠住,手中笔顿了顿,把奏折递给她,“阿滢自己瞧一瞧。”

云滢接过来看了看,蜀地的官员也是有心巴结这位太后的弟弟,花了一些篇幅介绍陈家人如今的状况和对天子的感激思念。

可是她瞧着瞧着,在他颈侧轻轻一咬,说话带了酸意,“官家的表妹可是到了婚配之龄的,七郎该把她接到京中来,给她寻个好人家才是。”

往常的奏折她也看过,不见有官员这么尽心尽力描述一个女子的。

官员在奏折中对天子提起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总叫人觉得有些怪怪的。

“都说外甥肖舅,女儿随父,我瞧着官家这个样子,真不知道陈家娘子出落成什么美人了。”

圣上轻笑出声,无奈地拍了拍云滢的手,示意她将那几乎要将人勒死的力道放松些,“朕若是睡到半夜回身,见到一张与自己七八分相似的面孔,难道还会有和对阿滢一样来上几回都不够的心思吗?”

她如今早就不用哺乳,奶已经都回去了,但是身前却变得分外绵软,偏偏她还不自知,一定要同自己挨在一处,叫人心猿意马。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心里自然不大正经,略有调侃,但是云滢抓住的重点却不大相同,她略有些生气地松开了他:“我说什么了,官家连和人家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都想到了,可见是七郎自己想的,最近不是又进贡了许多打磨清晰的铜镜吗,以后您自己对着铜镜自己来,我瞧着也很好。”

“好了好了,舅舅他们请知府写这道奏折的意思无非是要些更多的赏赐,顺便让朕给弟弟妹妹们指定亲事。”

圣上知道现在是他们两个人私底下这么议论,轻浮也就轻浮一点,可让别人知道,还当皇帝对自己的表妹是不是动了一点别的心思,那个素未谋面的表妹也不该被这样议论,“但这却是个烫手的山芋,朕也不想扔给阿滢,还是叫他们自己选好了。”

太后的娘家人,还是会有不少蜀地的富户会去巴结的,但是陈家想要再多的东西,皇帝却不打算再给的。

陈氏这样的出身,之前要是配富裕些的书香门第,恐怕人家都是不要的,然而如今水涨船高,这些人家他们已经看不上了,想着和世族通婚,娶一个高门儿媳,也把女儿嫁给权贵。

可是人家京城里的权贵凭什么要和这些外戚结亲呢,若说本身还争气些,像是皇后母族家里还能考取进士,皇帝又分外宠爱,或许还有些其他的可能,但是就是这样毫无根基,也没什么未来希望的外戚,实在没有下注的必要。

等到皇帝这一朝过去了,新君继位,这些昙花一现的恩宠慢慢也就淡了,如果不是圣上指婚,大抵不会有权贵人家主动求亲到新贵人家里的道理。

这样得罪人的事情皇帝不打算做,他也不想叫云滢做,“恶人难做,咱们也别耽搁人家的姻缘,阿滢权作不知道就好。”

云滢点点头,乖巧地被他拉到怀里坐下,“七郎我知道了,我不管这个。”

这些其实都该是她管的,但云滢也清楚高门深宅的儿媳妇不好做,陈家的姑娘说是皇帝的表妹,生得或许也很美丽,但是真高嫁做儿媳,总会有一边不满意,叫她这个皇后不是得罪了皇帝母亲的娘家,就是得罪娶了这个不般配儿媳妇的人家。

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圣上纳了她进宫,做皇帝的嫔妃比做外命妇还要风光,而且又是亲上加亲,皇后也不好太难为这个嫔妃。

可云滢当然也不愿意给自己添堵,索性像是圣上说的那样,不过问才是最好的。

圣上这时节也没有心思去批阅奏折,揽着她的身子,看她依旧不大老实地去够放在御案边没被人动过的果盘,去摘上面冰镇过的葡萄,低着头在自己怀里剥好喂过来,知道自己这样做她心里喜欢,半张了口等她送入,漫不经心咬了一下她的指尖。

“七郎,葡萄甜不甜呀?”云滢将手指从他的口中抽出,面色微红,但还是期待地询问。

这是西域进来的葡萄,又是云滢这么个娇气的主儿难得不用人喂反而亲手剥给他,圣上当然不会扫她的兴,笑吟吟地道了一声很好,看着她接着剥葡萄喂人。

宫里和上林苑的葡萄早就熟了,这是当时云滢吃惯了的品种,觉得还比外地送来更好些,圣上怕供不上她,特意加派人看守种植,可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尝,却觉得牙酸得不行,从此对葡萄都不太喜欢了,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因此第二颗,她自然而然地就送到自己口中了。

云滢吃完之后眼神亮了一些,她亲了亲郎君,起身要水净手,“确实挺甜的,一会儿我给三七送一点过去,让他和乳母们都尝一点点。”

三七马上都要满一周岁了,他偶尔能啃一点水果,但是也就是那么一点,圣上与皇后都不许乳母多给他,三七每次看着爹娘吃,都馋的不得了。

云滢看着他张口哈气想吃的样子觉得特别可怜,于是每次都在孩子面前吃些水果,然后逗弄他玩。

圣上原本是有心旖旎亲热,看怀中的美人笑着把葡萄送入她自己檀口中时不免有些香艳的猜想,然而云滢就真的只是拿他当成第一个试吃的,心里惦记的还是孩子,甚至准备走出书房,连折子都不准备陪着他看了。

“阿滢要到什么地方去?”圣上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许她走开,但面上还是一片温和,“一会儿天都要暗下来了,你还要出去吗?”

夏日远没有那么早天黑,云滢不过是去侧殿一次,被圣上这样一问,忽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她奇怪道:“七郎再批一会儿折子,我同三七玩一会儿再回来和你用膳。”

他稍稍咬了一下云滢的面颊,“再剥些葡萄。”

云滢从前都是要皇帝反过来喂她的人,忽然喂了人一次,就被人缠住在这里剥葡萄,笑着瞥了圣上一眼,伸手去摘葡萄枝上的成熟葡萄,却又被圣上制止了。

“七郎这是做什么,你不吃葡萄了吗?”云滢稍微有些疑惑不解,她看着圣上的神色,隐隐觉得有些不妙,她问得一点都不理直气壮,“我伺候好了陛下再去瞧皇子,总该叫郎君满意了吧?”

“这些不大甜,朕想吃些阿滢的甜葡萄,”圣上垂眸去看云滢的衣襟,附耳轻声念了一句诗“‘一双明月贴身前,紫禁葡萄碧玉圆’,朕这些日子不知道送了多少葡萄给娘娘,娘娘送两颗回礼总也行的。”

云滢被男子手上精准却不安分的动作一下弄得身子软,无力地打了他一下,娇叱道:“七郎的手在捻什么,好不正经。”

夏日的衣裳,只要他覆上来,稍微碰一碰,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在哪了。

她虽然还有些小姑娘的害羞,但两人出孝之后圣上其实也很少同她亲热,云滢被他欺负得脸都涨红了,但檀口半张,除了迎接她的郎君,却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遮掩着葡萄的外皮被已经半躺在桌案上的女郎自己含羞剥开了,她是与圣上共同品尝过人间至乐的女子,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她承接着郎君温柔且急切的亲热,正想要不要主动去解他衣裳系带,可却被圣上挡住了。

云滢从一片如雾朦胧的幻境中清醒,圣上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轻轻吻了一下她细嫩的掌心,起身到书架旁去寻什么东西,她从来没被圣上这么对待过,虽然知道圣上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才过去,但是她想不明白皇帝这个时候是要去寻什么东西。

她脑子里本来是很清明的,但是猜着猜着慢慢地自己就乱成了一堆浆糊,闭上眼睛不敢看,生怕是圣上又哄她拿什么新鲜玩意儿夫妻调情。

“七郎,你在干嘛?”

云滢披着衣裳寻过来,她如今就像是从哪个深山里走出来的妖精,对男子纯洁无知,却又需要男子元阳的滋润,也没有男子能拒绝得了现在的她。

然而皇帝的神色却变得有些难堪,他抚着书架的手微微一顿,所幸云滢的裙子还没有被他剥得干净,而他的衣服除了有一点乱还是好好地穿在身上,所以只是走过来轻轻安抚了她一下,替她穿戴好了褙子。

“朕今日午间和臣子喝了些酒,人便爱胡说一些,唐突阿滢了。”

圣上勉强平定了心神,原本他也不是想在这里就把人要了的,但是偏偏她在这里,就有一些控制不住想要同她多进一步的亲热,结果却寻不到药了,“叫娘娘哭了,是朕的不是。”

他将她看了又看,稍有些安抚意味地去拥住她:“朕伺候阿滢欢喜几回怎么样?”

云滢被他欺负又不是一回两回,每每不得到些好处,圣上便不会想到拿这些甜言蜜语哄她,她能感受到郎君的尴尬,身子微微一僵,连忙也笑着道:“没事,人饮酒了不就这样嘛,我不怪郎君欺负我,先去看三七了。”

她心乱如麻,人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出书房的,江宜则怎么看她,云滢也没心思去管,夫妻不谐这种事情又不是只她一个,圣上毕竟也三十一二岁了,偶尔两人有一点不愉快她不是不能理解。

他们之间的情谊又不是指着这一个的,只要她想要,七郎懂得那么多,也肯定愿意放下君王的身段伺候她舒服快活。

但是她却有些不好的猜测,一些都不好同皇帝明说的隐秘心思。

云佩去南边采购药材,顺带玩了一圈,如今已经回到了汴京,忽然被皇后召进宫,屏退左右说话还有些疑惑,结果听了之后却忍不住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笑?”云滢生气道:“人家这里担心得不成,你还来取笑我?”

她心里有些事情存不住,得对亲近的人说一说,问一些主意,也就只有云佩又通药理,又能在外面随意行走。

“官家是在外面贪新鲜了,还是觉得娘娘不够新鲜了?”

云佩问道:“这些时日难道宫里又进新人了?”

云滢摇摇头,她在这一点上对圣上很放心:“七郎不会有别人的,便是有,他也不会瞒着我。”

天下都是皇帝的,他要是真的想找别人,自己作为皇后也没办法。

而且圣上是从来不骗她的。

“我说娘娘,官家遇上您之前不也就是不御嫔妃吗?”

云佩虽然懂药理,但却不太懂男人,但是既然圣上没有别人,也不知道云滢偶然一次不顺心有什么好慌的:“娘娘说官家夜里不是叫您受不住吗,就是合房的次数少些而已,圣上多保重自身,于娘娘而言不也是件好事吗?”

细水长流总比旦旦而伐好些,这个云滢倒也不是觉得不好,她皱着眉道:“谁问你这个,我是有些担心,怕官家在外面养方士,又不敢叫我知道,所以才要托你这个宫廷供奉替我查的。”

皇帝力有不逮有什么要紧,云滢只是害怕他在自己面前要面子,非得逞强:“如今老娘娘不在,谁也管不住官家,万一他真偷偷吃这些虎狼伤身的药,我才要急死。”

圣上出孝之后都是间隔七八日方同她有一回,但是每次夜里不弄得人精疲力尽就不收手,第二日她总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行,皇帝去上朝见大臣倒还没什么反应。

她之前也没太注意到什么,反而被他的花样弄得又羞怕又喜欢,直到那天皇帝在御书房里找东西,她才觉得有些不对。

往常圣上可不是会管是不是白日在书房里的。

而每次他有那方面的意思,她去沐浴,圣上也是先一步在床榻边等她,云滢也拿捏不准皇帝有没有吃些什么不该吃的,只是觉得他急切地有些过分,尽量控制着叫她舒服。

但白日里夫妻便只有温言软语,很少在别的地方有过什么旖旎事了。

因此她才担心,郎君是不是在外面养了道士炼丹,瞒着不叫人知道。

“二姐姐,万一真查出来些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别再让旁的人知道。”

云滢叹了口气,眼底却有一点狠意:“要是叫我知道哪个内侍妖道敢勾着圣上吃这些,我非杖毙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时间线是接上一篇帝后日常十一个月后

圣上:经常会被阿滢的想法气得半死

可以猜猜为什么哈哈哈哈哈,前文有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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