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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曲不光是歌声与舞技闪亮登场,戏瘾也随之亮相。

宁歆歆颊上霞飞、细眉轻锁,眼神哀怨而涣散,明眸深处是一片极其动人的潋滟水光。梁彦昭几乎要溺死在这片水光里。

她轻抬绣臂、抓着梁彦昭的手一同举高,径自在二人举成的门下进了又出,灵巧若游鱼入水,蝶戏花丛——

“哥哥我等你三年又三年,才知你去了个地方叫永远,生也等你,死也等你,可你怎么忍心让我受着孤单……”(3)

“孤单”二字落地,宁歆歆也换了舞姿,开始舞着双臂绕梁彦昭转圈,她本就是个共情能力极强的人,这首歌里的生死绝恋,她想哭很久了。

一滴泪落在了梁彦昭寝衣袖上,迅速归隐于织物的纹理内,只洇了山果大小一片水印,却在他心头激起了惊涛骇浪。

一向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的他,甚至忘却了适才“酒醉的蝴蝶”的荒唐。

潮水一般无边又无言的难过自四面八方汹涌而至,他从未料到,若自己身故,歆歆竟会悲伤至斯。

生也等你,死也等你……

看着她如今凄惶神色,梁彦昭恨不得马上冲到书房撕毁那张薄情寡义的《放妻书》,他闭了闭目,有几乎难查的水珠自眼角滴落,他既非铁石心肠,又如何忍心让这样真诚热烈的女子忍受孤单!

“姐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4)

平地一声雷。

炸光了梁彦昭眼角的泪,也炸光了他满怀愁索。

第16章花甲粉丝无人察觉的心事剖白

谁?谁是女王?

酒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乖巧可人的歆歆竟也扬言要称王称霸。

梁彦昭身子一震,待从惊骇里回神就马上冲过去捂住了宁歆歆的嘴巴,“歆歆,天色晚了,快些安歇吧,明日再唱。”

他甚至惊出了一身冷汗,谋逆是死罪,今日之事若遭败露,便他是一国储君也保不住她。

见她终于消停下来,梁彦昭才把人安置到床上,转身走到门口查看院中情况。

幸而他平素不喜人夜间伺候,宁歆歆也心疼两个丫鬟早起不让她们夜值,外室、碧纱橱内都无人守夜,红苏等人的居处也离寝室甚远,该是听不见此处歌声。

梁彦昭一口气终松了下来,关紧门窗又回到了床边,就见得宁歆歆双手交握,躺得规矩,见他过来,双眼微眯,平时在心里喊的称呼也秃噜到了嘴边:“老梁,唱歌哄我睡觉吧~”

听得出她心情十分不错,尾音轻快地上扬,甚至还划了几个圈,勾得梁彦昭心中发痒。

但是,为什么是“老梁”?他很老吗?

梁彦昭无从知晓这是宁歆歆与发小喝完酒睡在一处的固定节目,正确的操作是揪起她的耳朵来一首声嘶力竭的《忐忑》,为酒醉后的演唱会来一个安可。

他拉过棉被给人盖好,而后熄灯坐在床沿,沉默了几息。

他虽擅奏琴,却从未曾和着琴声歌唱。

夜色蒙蒙,照不见他胀红的脸面与颈子,白日里的矜持克制都在更鼓声中纷纷休憩,少顷他壮足胆子开口,是一首《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宁歆歆此刻已入眠,楹窗虽闭,帐帏未落,她身披月色,眉目恬然。

好可惜错过了这场连歌者本人也不曾察觉的心事剖白。

——

翌日晨起,宁歆歆迷迷糊糊睁眼,宿醉的难受密实地包裹着全身,不情愿地坐起身后,用一声肠胃抗议的干呕开启了新的一天。

“太子妃,您起身了?”红露恰好端着铜盆进来伺候她洗漱。

“几时了”

红露拧了热帕子递过去,“回太子妃,已经巳正二刻了。”

宁歆歆掰着手指头“子丑寅卯”地算着,哦,大概十点,喝了大酒还能上午起床,好棒棒。

“太子去哪儿了?”起床没看见梁彦昭,还有点不习惯。

“今日有朝会,殿下卯时刚过便去宫里了。”

起这么早......宁歆歆道:“他之前也会去上朝吗?早上可用了饭?”

红露也算是太子府的老人,多少知道些主子爷的习惯,便答:“殿下兹要是不需卧床休息,便会按时进宫议事,只是一般不会参加朝会,站立太久,殿下身子受不住,多是在偏殿旁听。早上大厨房准备了早膳,但是殿下没用几口。”

宁歆歆听完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这么身残志坚倒也不必……

红露后又笑着补了句:“依奴婢看,太子爷是吃上了太子妃准备的饭食,便看不上大厨房的手艺了。”

“那也不是,他早上就是食欲不济的,想让他多吃两口得跟他商量着来,”宁歆歆一股脑说完,才想到红露又不是照顾梁彦昭起居的,好端端的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眼下她人是醒了,脑子却还没醒,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忘下了。

等坐到了妆台前,宁歆歆才想起来,昨天梁彦昭吃了鲍鱼,自己不光没观察过敏反应,还喝高了。

她紧张地抓住红露,“红露,我昨夜没干什么丢人事儿吧?”

她醉酒喜欢唱歌,曲目大都不太正常,本科散伙饭曾经一人包揽《保卫黄河》的轮唱、齐唱部分,自此一战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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