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了酒楼,却没找到刚才进去的白衣男子,多半是进了楼上哪个雅间了。
此时吃饭的人并不多,不少雅间都是空的,傅遥也跟着上了二楼,挑了一个雅间坐下。
王冲跟了她有一顿时间了,知道这爷们抠门,忙道:“爷,我今天可是没带钱的。”
“放心,跟我吃饭怎么能叫你掏钱。”傅遥笑着挥挥手,颇豪迈道:“那咱们就点清淡点的。”
叫了小二过来,只点了一盘土豆丝,那小二脸色当时就挺难看,不过大饭庄的人涵养就是好,硬是没出口嘲讽。
王冲很觉尴尬,在那小二面无表情的瞪视下,终于掏出身上仅有的一两银子又点了一盘白菜豆腐。这里的菜贵得吓人,一盘素菜就要一两多,也不知是不是在抢钱。
菜没上来,两人坐着喝茶,还没沾唇,就听到楼板一阵咚响,似有许多人踩着楼板上来,还有的大叫,“人在哪儿呢?抓着他一定剥他的皮。”
他们似在找人,挨个雅间翻着,一个个蛮横无理,所到之处惹得惊叫一片。
转眼已到了他们这间,打头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公子,一身紫红色的锦衣,还骚包的系了一条大红色的腰带。
傅遥一看,这人还认识,他正是老公爷杜承铭的公子杜东喜,就是那个跟她一起跪午朝门,说喜欢上她的愣头青。自从上回在她家里被杜平月教训了一顿后,再不敢上门,也不知今天怎么这么巧瞧见他了。
她笑道:“这不是杜公子吗?怎么有空到酒楼来了?”
杜东喜一看见她,脸先红了红,随后结结巴巴道:“傅……傅大人也在这儿?”
“我是来吃饭的,不知杜公子是……”她说着向他身后望了望,他带着十几个大汉,每个手里都拿着棍子大刀,看着很像是打人的。
一提这个,杜东喜的脸更红了(气红的),他恨声道:“还不是那个易春风,他居然……”
话虽说了一半,傅遥却听明白了,易春风一向以勾引有夫之妇著称,通常被人追的时候只有一个原因,也不知是勾了他的妻子,还是小妾?
男人都要面子的,杜东喜也不例外,尤其是他不想让傅遥看见他这副模样。
“傅……大人……慢慢吃,咱们改日……再会。”他说着匆匆出去,这房间搜也没搜便下楼去了。
傅遥叹息这摇摇头,“这个易春风也是的,天下女人这么多,何必非得找有夫之妇呢?”
她本是自言自语,却没成想有人答音了,头上一个清朗的声音道:“那是因为我喜欢。”随着话音一落,雅间里已多了个人,一身的白衣,正是她紧追的那个人。
傅遥一看见他,不由吓了一跳,她竟没发觉这房顶上藏着人呢。
她也便罢了,身手一般,耳力一般,但王冲好歹也是梁上君子出身,看他惊异的表情也没发觉,这个人的轻功还真是诡秘莫测。
此刻,那男子嘴角挂着吟吟笑意,“傅大人刚才的话问得好,殊不知成了亲的女人就像成熟的水蜜桃,盛开的牡丹花,比之青春妙龄的少女更见韵味儿。”
他说他喜欢?
她惊叫,“你就是易春风……。”
易春风咧嘴一笑,“傅大人这话可让易某难过了,易某自认名头颇响,却没想傅大人竟然不认识易某。”
“那你认识我?”
“这是自然,傅大人在京城已是家喻户晓的人物,上回听闻傅大人入室偷香,易某早有结交之意。”
傅遥腹诽,鬼才跟你结交呢。
暗暗观察这人表情,一脸的热情洋溢,完全不复那一日的冰冷气质。
她心中奇怪,抱了抱拳道:“原来是易公子,恕在下眼拙了。只不知易公子因何被人追?”
这算是明知故问,刚才还背地里说人坏话,一转脸就不认了。
易春风却颇不在意,耸了耸肩道:“也没什么,不过睡了人家新纳的小妾而已。”
“那还真是挺严重的,就怕主家追来,被打破了头。”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那可未必。”傅遥灿烂笑着,然后突然掀起帘子对着外面大喊一声,“杜公子,易春风在这儿。”
这会儿杜东喜还没走远呢,一听声音立刻带着人跑回来。
傅遥则吟吟笑着看着易春风,她从来就是有仇就报的,上次被他吓了个半死,这回自然要报个小仇,而且她也要试试这个易春风,他前次跟自己的说的话,到底是一时玩笑,还是真想杀她。
易春风没有发怒,而是用一种幽怨地眼神看着她,“傅大人,我得罪过你吗?”
“没有吗?”傅遥扬扬眉,颇有深意道:“或许……我只是和杜公子关系不错。”
杜东喜来得很快,他冲进门时刚巧听到这句,不由对傅遥投去深情的一瞥,“遥遥,你终于明白我的心意了。”
傅遥好险没吐了,这个杜东喜教训还没受够吗?
正好了,今天这两个人都不是她喜欢的,且看谁能打了谁吧。
她寻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好所在,还找了把椅子,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王冲见她如此,忙躲到她身边。
门被人堵着,偏又赶上这间雅间又没窗户,易春风想跑也跑不了了,他幽幽一叹,“我还从没玩了人家媳妇,还打人家的相公的经历,看来就要破例了。”
杜东喜喝道:“你少废话,敢欺负到老子头上,受死吧你。”手一挥,身后的十几个壮汉蜂拥而上。
这些人哪是易春风的对手,乒乒乓乓一阵乱打,不一刻便被他打飞几个。在这么一间小屋里,根本着不开这么多人,一时刀剑不长眼,误伤了人也在所难免。
二楼的客人见打起架来,一瞬间都跑的不见人影了,就连傅遥也下了楼,找个人碰不着,刀剑挨不着的地方继续看热闹。
易春风的功夫也算是一流了,却不知为什么,今天的他似乎与那日看见他时有所不同,虽然一样的身手矫健,动作流畅,却少了那日让人心寒心颤的冷,好像真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傅遥心里疑惑,一时猜不出什么原因,只能密切注视着当场的情况。
易春风似顾及杜东喜的身份,也不敢真把这位皇亲国戚打了,只捡着那些手下狠揍。
饶是如此也把杜东喜吓得够呛,他平常看着威风,却是个色厉内荏的浪荡公子哥,胆子又小,见易春风厉害,也顾不得再算账了,撒丫子就跑,嘴里还忘不了说句狠话:“你等着,下次看见你一定打死你。”
易春风轻描淡写的掸了掸袍袖,“好,我等着你。”
傅遥见没戏唱了,站起来拍了拍衣襟,对王冲道:“走吧,咱哥们也该回家了。”
王冲“啊”一声,“咱们还没吃饭呢。”
“都乱成这样了,还做什么生意?”
“可我已经交了钱了。”
没吃饭先交钱,天下没他这么笨的。
傅遥摇摇头,反正钱也不是她出的,没了就没了。
见他们要走,易春风冷笑一声,“傅大人这样就走了吗?”
傅遥回头对他笑笑,“难道易公子还想留饭吗?”
易春风自然不会留她饭,他抱了抱拳,眼神中隐含着笑意,“傅大人好走。”
没想到他这么轻易放了自己,傅遥心中纳闷,出了酒楼,便问王冲,“你觉得这个易春风怎样?”
“易公子人很好啊,除了人风/流点,别的都是无可挑剔的,他还经常帮助穷人,遇大灾大难,还出面赈济灾民。”
傅遥微觉诧异,她倒没想到那么阴冷的人会做这样的事,难道她上次见到那个,和这一个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吗?
正思索着,忽然瞧见一个人影匆匆从面前走过,他走得太急没看见他们,傅遥却是一眼认出,那人是国舅爷陈成思,乃是皇后的亲哥哥。他越过他们,直接进了玲珑楼。
国舅爷这个时候跑这儿来干什么?
今天似乎遇到了三个熟人,杜东喜、易春风、陈成思,原本不相干的三个人,却都进了一个地方,这三人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或者其中再加上她,一共四个人。
头有些疼,果然心情紧张之时,不适合思考啊。
※
开考之日就在明天,查不出什么,傅遥心里也着急,便干脆进宫请旨,跟皇上说要担任考场的护卫工作。
赟启颇是奇怪,淡淡道:“傅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劳心劳力了?”
傅遥轻笑,“瞧皇上说的,微臣一直都对国事尽心尽力。”
这话拿来骗鬼鬼都不信,要不是他在后面不停拿小鞭子抽着,恐怕让她迈出一步去都难。以前的她可能还算尽心,可是自从伺候了他这主子,偷懒耍滑的事她全被她做遍了。
他道:“听说你家傅小玉也参加今科考试,你原该避嫌吧?”
皇上这是疑心她吗?
傅遥笑了笑,“我那个儿子笨的要死,他肯定考不中的,臣也懒得给的费劲,再说臣只是担任护卫,并不涉及审卷,不算违制。”
赟启微一思索,“你想做就做吧,不过有件事说在前面,若是考场出什么乱子,你难辞其咎。”
“遵旨。”知道皇上是在拿话将她,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后退了。
此次若能护了付云峰周全,也算还了付贵妃的情账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