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崔秀英脚崴到的罪魁祸是季明辙。
是他那一盘堆积如山的餐盘中掉落下来的一片西瓜,崔秀英今天的高跟鞋足足有八厘米,原本存着的心思就是能和季明辙对视,这样在气场上就不会落太多的下风,可二十岁的女孩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没办法控制得住八厘米的高度。崔秀英在女孩当中身材高挑,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地方,平时为了照顾队内个子稍矮的几位成员,除了舞台之外,她很少会穿高跟鞋。
今天是特殊情况,难得的穿了一次美美的高跟鞋,没想到还出了状况。
司伏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并且明显料错了许多事情,在他心中,从上回季明辙和郑秀妍单独在京城相处了半天之后,紧接着又英雄救美郑秀晶,他完全确定,季明辙是开窍。
都开窍了,现在这种情况自然不算什么。
于是司伏往身后望了一眼,那里站着崔秀英的爷爷和父母,他们显然也认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满脸的惊愕和不理解。
司伏笑意盎然,心想着要是被你们知道我这兄弟的来头,你们巴不得自己女儿贴上去也不说不定。
崔家在清潭洞也算响当当的一号人家,可离盛世万朝的距离还差了一大截,这回哪怕只是和盛世万朝在韩集团合作,便已经赚的不亦乐乎,司伏暗暗冲身边的人勾了勾手,身后的两位理事明白含义之后,便立刻小跑着上前。
“季参赞,您没事吧,要不要帮您叫医生?”一位理事大惊失色的看着季明辙因为崔秀英压在身上而向后弯曲的腰,急切的问道,“您是不是很痛苦?”
另一位理事做的更彻底,挥手叫来了服务生,让他们去把酒店医务室的人全部拉过来。
季明辙看着那位理事的神色,在望向身后的司伏,看着他充满笑意和欣慰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过来。
他心想着司伏如果把这些心思挪一半到集团上面,也不用现在来求季明辙帮忙。
季明辙认为自己被冤枉了,所以十分的委屈。
而更委屈的是他身上的崔秀英,脚踝那里疼的厉害,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儿,可没想到这么急匆匆跑来的两个人竟然本末倒置,根本没来理睬自己,反而是去关心季明辙。
他们是不是瞎?
明眼人一看受伤的就是自己,他妈的全跑过来对这个混蛋嘘寒问暖做什么?
大酒店就是大酒店,背着医疗箱的急救人员很快便赶了过来,看清情况之后立刻要求季明辙躺下来接受检查,崔秀英真的快哭了,指着自己叫了起来:“是我,是我受伤了,你们管管我好不好?”
两位医务人员有些迷茫,季明辙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是她,可能是脚崴了。”
所谓男女有别,叫来了两个女服务生把崔秀英搀扶着要往外面走,崔父崔母也小跑着过来,关心起了自己的女儿。
崔秀英望着季明辙,挣脱掉搀扶着自己的人,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扬着脑袋满脸倔强的说道:“我跟您说,我很认真的跟您说。”
“恩,你说。”季明辙咽了口唾沫。
崔秀英一口气提了上来,分外严肃的对季明辙说道:“我没有要玩弄您感情的意思,真的。”
季明辙笑了笑说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您听我说完。”崔秀英打断了季明辙的话,说道,“从一开始.....我确实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可也真的是觉得或许事情会有很好的展,我没想到您的反应是这样的,以后不会了,我保证。”
说完,她再也忍不住脚上的伤痛,憋着的眼泪一股气全部流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妈妈就哭了起来:“妈妈,我好痛。”
痛?
哪里痛,肯定是心痛。
这是正在周围围观群众们的心声,主要是崔秀英那两句话实在太容易让人误解了,知情的就崔秀英与季明辙两人,知道崔秀英反驳的是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可在别人看来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女孩抱着一个大男人,说完这种话之后就泪雨梨花。
这是什么戏码,这他妈妥妥就是告白失败被甩的悲惨戏码啊,认识崔秀英的人们全都抱着十分可爱的表情望向这一家子人。
清潭洞建筑大亨家的孙女被人给这样玩了,接下来会不会有更劲爆的戏码?
答案显然是没有的,崔秀英去了医务室,现场秩序在工作人员的带动下逐渐恢复了正常,接下来是司伏的演讲,演讲之后,才是酒宴真正的开始。
见季明辙往自己这边走来,司伏冲他挤眉弄眼:“行啊小子,我真是服了你了......这才几天啊,都勾搭多少姑娘了,佩服佩服。”
季明辙显然是懒得解释。
台上的主持人正在热情洋溢的演讲,司伏拍了拍季明辙的肩膀之后,便走上了舞台。
掌声顿时响起。
季明辙缓缓退出了人群,站在后面静静的听着。
“季参赞。”
听见有人喊自己,季明辙转过头,一个年纪三十上下,长得文质彬彬的男人西装革履的站在自己面前,面带微笑。
季明辙伸出了自己的手,和来人握了握:“新先生。”
“久仰季参赞大名。”新先珏看着季明辙,和声细语道,“来尔之前就想着是不是能有幸见上一面,没想到会这么快。”
“新先生严重了。”季明辙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您听说过我?”
新先珏笑着说道:“季参赞是我们外交学院世上最年轻的毕业生,也是最年轻的正职参赞,我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季明辙听出了弦外之音,笑着说道:“原来是学长。”
司伏给的那些资料之中,详细介绍了新先珏的所有来龙去脉,不管真与假,但外交学院毕业生的身份绝对是真的,季明辙给自己的那位副校长先生大去过电话,亲自拜托查询之后,才确定了这件事。
在校学习优异,毕业之后便被派往华盛顿,只是两年之后便辞职下海,至此之后顺风顺水,事业越做越大。
这就是新先珏。
“人这最开心的几件事,金榜题名,洞房花烛,他乡遇故知。”新先珏笑着说道,“虽然我们之前没有见过,可这校友关系是实打实的,我们能见面可真是幸运。”
季明辙点头微笑,外交学院招生极少,除了使馆之外,真的是很难见到校友。
眼前这人就是直接导致司伏东渡尔的缘由,也是盛世万朝如今面临的最大困难,只是这种竞争关系还没有完全的显示在表面之中,大家依然和和气气,在座与盛世万朝兴衰息息相关的绝大部分人,也不知道盛世万朝和新先珏之间的竞争。
季明辙可以查新先珏。
作为能搅动盛世万朝的人杰,新先珏自然不会放过司伏身边的人。
能一眼在人群中找到季明辙,说明新先珏之前也调查过季明辙。
身份自然没办法隐瞒,新先珏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背后站着的是何许人物,其实从黄东英口中得知新先珏的关系能通到季行履那里之后,季明辙就没准备过对方会对自己一无所知。
这是一场双方所有的牌都摆在明面上的对决,生死只能各安天命。
两个心知肚明的人,此刻正在谈笑风生。
季明辙如今最想搞清楚的是新先珏到底有没有和北目集团有了私下的联系,事事先制人终归要比后知后觉要好得多。
“季参赞来尔多久了?”新先珏笑着问道。
“有大半年了。”
“工作还顺利?”
“挺好。”
“有空一起吃顿便饭,不知道季参赞愿不愿意?”新先珏说道,“接下来很长时间我会留在尔照顾这边的生意,说不得还要去使馆办理一些相关手续,到时候难免麻烦季参赞。”
“那是自然。”季明辙微笑着说道,“您是学长,也是前辈......我有能力的地方,自然义不容辞。”
“那就告辞了。”
“新先生慢走。”
新先珏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香槟致意之后,便离开,走到了一个中年男人身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那男人抬头望了眼季明辙,随即隐没在人群之中。
那是北目集团会长。
台上的司伏已经结束了演讲,又与几位生意伙伴寒暄几句之后,便走到季明辙身边说道:“刚才在台上我看见你已经和新先珏搭上了话。
季明辙点了点头:“我那位学长,确实厉害。”
“怎么说?”
季明辙接过服务生递上的冰果汁,说道:“当年他在学校时候,是席毕业....在华盛顿两年,工作能力得到了一致认可,就连大使都对他赞不绝口,原本可以直接转正,你也知道......华盛顿那里的职务有多重要,所有人都觉得他今后可以平步青云,可那时候他却选择了辞职。”
“谁都不知道他辞职的原因,可如今他手下的资产....说不得要比在场除了你之外的人还要多。”
季明辙抿了口果汁接着说道:“有人在帮他。”
“什么?”司伏皱起了眉头。
“我看过他所有的资料,甚至托了一些关系找了些别的信息。”季明辙看着司伏说道,“从一开始,他就在走盛世万朝的老路,创业也好,选择的产业也罢.......全都是盛世万朝的重中之重。”
“我怎么也不可能相信一个赤手空拳的人短短几年就能把这么大的一个框架构建起来。”
“所以......肯定有人在帮他。”
“换句话说,你面对的不是那个新先珏。”季明辙淡淡的说道,“而是他身后的人,那个人,或许是那些人拥有的.....不比盛世万朝拥有的少,甚至还要多。”
司伏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转身挥手之后,四处散落的保镖会意,十分礼貌的邀请着还驻留在外面的来宾回到大厅,一时间硕大的阳台,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就连司伏的那几位心腹都毫不例外的离开。
“你到底什么意思?”司伏问道。
“我的意思是.......说不定新先珏不只是想要尔。”季明辙望了眼大厅中的人群,回过头之后说道,“我怕的是,他想要整个盛世万朝。”
司伏脸上此刻阴云密布,一言不。
他曾经对季明辙说过,如果这次他无法在尔打开局面,把前任董事在这里留下的诸多劣迹扫除干净,那么很有可能盛世万朝就得迫不得已的关掉在韩集团。
外部的压力太大,资金链的紧张全都是考虑在其中的因素。
可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如果把盛世万朝从那位司伏娘家人入狱开始,直到现在新先珏的异军突起全部连在一起。
就是另外一个更恐怖的现。
司伏现在很紧张,季明辙至少还能保证头脑的清醒,他很疑惑......自己能想到的这些,在商海宦海浮沉了几十年的司老爷子怎么会想不到。
甚至,司伏那位惊才艳艳的父亲同样也不可能预想不到。
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让司伏独自一人来面对眼前的这些?
季明辙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好放弃。
司伏深吸了口气之后,看着季明辙说道:“我现在才有点后悔不该听你的话,当初没好好念书。”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季明辙说道。
“不晚。”司伏深情的看着季明辙说道,“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
季明辙受不了,端起果汁就往大厅走。
“哎你别走啊,你还没和我交代你跟崔家的二女儿是什么关系呢。”司伏急忙追了上去,一脸男人都懂的神色,“那姑娘的腿我可是看了,啧啧.....又长又直,这么双腿夹在腰上简直比当神仙还快活,这样吧,等你帮我把这些破事解决了,我就把她洗干净送..........”
“送你大爷。”季明辙难得暴了句粗口,看着司伏说道,“我看你现在怎么是这种德行,动不动把人洗干净送床上,怎么着.....你能不能把美国总统的女儿送我床上?
“那可是黑鬼,长得也丑。”司伏难以置信的看着季明辙说道,“你丫口味这么重?”
季明辙再次失去了耐性,端着一盘吃食便往外走。
“你干嘛去?”司伏在他身后喊道。
季明辙头也不回:“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