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辙如果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真实的想法,而又不得不让对方满意,就会说这样的话。
这是崔秀英自己的想法。
可能这个男人确实想要和自己诉说些什么,因为或许平时没有人能够跟他这样就感情这样在许多大人物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小事而认真的交谈。
他确实说了,可是崔秀英没有听懂。
但至少.....季明辙说了。
崔秀英决定还是不要在这个问题上对季明辙强求些什么,她想另外换一些话题,但最终现好像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事实上,她和季明辙并不熟。
甚至也就只能算得上认识而已。
近十几年以来华商崛起迅,携带着无比巨大的资金横扫国际市场,作为远东的级都市之一,尔自然也涌入了大量的华商,崔家在济州岛也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意,但凡如今做地产和建筑的商人们都知道。
如今的济州岛,都快要被华人买下来了。
所以崔家的人经常能够结实各种各样的华人,他们都有一个特点。
大家和气生财,大家可以做合作伙伴,大家也只能做合作伙伴。
不像尔人那般的喜爱展人脉,他们对于朋友和合作伙伴之间的定位相当的清晰并且与拥有一套自己的准则。
说白些.....华人很怪,他们不愿意跟别人做朋友,他们只想赚钱。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全球的范围之内,华人给世界的感觉就是.....喜欢抱团。
或许是出于职业的缘故,季明辙是文化参赞,他本能的需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外人看,不夸张的说,并且实事求是的话。
外交官就是一国之脸面。
从某些方面来看,这点季明辙做得很好,这点崔秀英自己都不否定。
看到季明辙站了起来,崔秀英以为他要走了,正准备说话,却看见他推着一旁的轮椅走了过来说道:“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也太可怜了些,这家酒店的风景不错,我带你去逛逛。”
“您怎么知道的?”崔秀英问道。
“很小的时候来过,可能有些改动,不过应该是越来越好看了才对。”说着,季明辙笑着问问道,“能扶你吗?”
崔秀英是个豪爽的女孩子,一位帅气的小伙子这样问,她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季明辙扶着崔秀英坐进了轮椅,推着她便走出了医务室。
很小的时候季明辙随季行履来过尔,当初下榻的便是这座酒店,三星斥资,自然不会倒,更何况这家酒店历史悠久,背后站着不少大人物,这么多年下来更新换代,除了大概的构架,几乎全部变了样。
路过酒宴大厅,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在跳着舞,看来已经开始了舞会,那里一整面墙壁上是一片建筑群的蓝图,这是属于盛世万朝与崔家的生意。
崔秀英歪着脑袋,忽然指着那张蓝图说道:“您是学建筑的,这些房子您觉得好看吗?”
“好看。”季明辙想都没想便回答道。
崔秀英觉得季明辙可能是因为出于自己家的特殊身份才说的,便开口道:“您别这样,要是有不足的地方就说出来我去跟爷爷说,剑桥建筑系出来的高材生的话,是一定得考虑考虑的。”
季明辙干笑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些楼,就是我设计的。”
崔秀英:“...........”
盛世万朝与崔家的此次合作密切度十分的高,双方各自派出了在建筑领域内的人手共同设计并且进行深度的探讨,崔秀英不止一次的在自己爷爷的书房内见过这些草图,那些草图和自己眼前看见的并没有特别大的差距,只不过是在细节上有了些修改。
换句话说,眼前的蓝图就是那份草图。
而那份草图,崔家几乎没有任何的改动和建议,便依照盛世万朝提交的议案开始实施。
设计图案是盛世万朝在主导,因为他们拿出来的方案让崔家派去的人手毫无理由去抗拒这份设计图。
据说这是盛世万朝花了重金从某位剑桥大学建筑系买来的好东西,可到底是谁,据说是司伏董事亲自出面搞定了这桩生意。
这些崔秀英都知道,然而她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于是便把自己所有知道的全部说给了季明辙听。
“所以.......你就是那个剑桥建筑系的?”
“对。”季明辙笑了起来,推着崔秀英继续往前走,说道,“当初是做作业,毕业时候司伏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晚上开心就和他跟其余的几个同学玩了游戏,玩游戏自然要赌注,可当时我没钱,啥都没有........”
“所以您就把这个输给了司伏先生?”崔秀英张了张嘴巴,然后使劲儿的拍了季明辙的胳膊一下,十分夸张的叫道,“您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份设计图值很多钱您知道吗,我爷爷说起码值几十亿韩元。”
“值那么多吗?”季明辙笑道,“那看来司伏欠我一个人情。”
崔秀英实在不知道该说季明辙什么,叹了口气之后她望着前面说道:“我现在信您的话了。”
“什么话?”
“您说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是啊......随便一份作业能值那么多钱,当外交官又是最年轻的正职,算了,不说了......越说越觉得比不上您。”
望着崔秀英脸上的不忿,季明辙觉得这姑娘确实是好玩。
“你为什么想要跟我比?”
“我不能跟您比吗?”崔秀英不开心的问道,“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您?”
“不对,不应该是配不上。”崔秀英急忙改口,但一时半会却想不出合适的词来,整张小脸顿时红了起来。
季明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崔秀英确认为过度的谦虚那可就是矫情了,两人来到了酒店的花园,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
然而.....
崔秀英死死的盯着花丛后面那片黑漆漆的地方,季明辙跟着她把目光头投向了那里,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要直接走。
刚刚迈开步伐,不开眼的人便张嘴打起了招呼。
“嘿,哥们。”衣衫不整的司伏看见季明辙,惊喜的冲他挥了挥手,司大少爷身后跟着一位同样有些,呃......面带潮红,羞答答的小姑娘。
可能是酒宴当中某位大人物家里的女儿,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司大少爷的吃相很难看,就餐环境从来不是他考虑的因素,这点季明辙知道,可没想到这回倒是真的被他撞上了。
司伏夸过花丛的栅栏,看见崔秀英之后正了正脸色,微微鞠躬之后微笑道:“秀英小姐,今晚的酒宴感谢您的到来。”
崔秀英望了眼司伏身后的姑娘,即便心里一万个不乐意,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坐在轮椅上和司伏打招呼:“您好,司董事......家里这次和贵集团的合作,还要您多多费心了。”
“哎呀,瞧秀英小姐说的,见外,太见外了。”司伏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走到季明辙身边搂着他的肩膀说道,“就凭秀英小姐和我这兄弟的关系,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不关我的事。”季明辙决定撇清自己的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装作不认识司伏。
司伏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尤其是最近见着季明辙竟然开始会和各式各样的姑娘们走动之后,心中便顿时燃烧起了一股火焰。
在他看来,季家世代为官,书香门第,即便当年满门忠烈家风一直以来都是京城圈子中的楷模,但也对季明辙太苛刻了。
季行履是什么身份,那可是当过帝师,任过封疆大吏,在京城中枢一坐便是一辈子的人。
可你瞧瞧季衙内从小到大过得是什么日子,反正司伏看不下去,他决定替自己的好兄弟出一口恶气。
然而如今令司伏欣慰的是,季明辙已经开窍了。
并且走的还是纯情路线,这点很好。
这么个好时候,推着小姑娘来后花园,这浓情蜜意一上来,但凡季明辙不是个白痴,怎么着也能骗个香吻,想到这,司伏认为自己不能再打扰季明辙了,于是便牵着那个小姑娘的手快步离开,临走之前还不忘冲季明辙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鬼都知道司伏刚才在花丛里干了些什么,崔秀英从小到大虽说见多识广,可也还是第一次撞见这种羞人的事,顿时没了那股子气势,望着司伏离开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对季明辙说了句:“您可千万别学司先生,特别不好。”
“学他?”季明辙哑然失笑,“那我可真的就保不住饭碗了。”
崔秀英欣慰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听着崔秀英的话,季明辙问道:“你这是在管我?”
“我没有。”崔秀英说的斩钉截铁。
“哦。”
“恩!”
......
北目集团创建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刚开始是盘踞江北的一个本地帮派,随着逐渐的壮大和吞并,在本世纪初正式成立集团,开始洗白,合法化,如今已是韩国境内最大的暴力组织,开创者早已死去,如今传到了第三代。
现任会长名为丁启宇,现年四十二。
正是年富力强,扩张事业的大好年纪。
新先珏与张启宇坐在酒店的一间包房内,身后各自站在一些人,紧闭着双唇,好似生怕出一丁点的声音,就会打扰到这两位大人物。
抿了口冰酒,张启宇看着新先珏问道:“刚才那个年轻人,就是您说的季明辙?”
新先珏点了点头。
“倒是生了张好皮囊。”张启宇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你说他是司家那个小子最重要的外援,可除了一个外交官身份之外,他还有什么好依仗的?”
新先珏抬起了头,看着这位巨擘问道:“怎么,你还想对他动手?”
“他是外交官,我不敢随便就对他做什么。”张启宇说道,“可我们的合作.......如果输了满盘皆输,你可以回东南快活潇洒,我可能就得落个沉汉江的下场,如果到了那时候,我还管他是不是外交官?”
张启宇在这个位置上,今年已经是第十个年头,手上财的生意无数,任其驱使的小弟更是满大街都是,背后的靠山无比强大,私下关系网纵横交错,他有说这种话的能量。
可新先珏没有任何的动容,反倒是笑着摇了摇头。
察觉到了新先珏的一些情绪之后,张启宇问道:“怎么,新先生觉得我太偏激?”
“不,我很赞同。”新先珏说道。
张启宇笑了起来。
“可是.....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死,可如果哪天张会长觉得季参赞太碍眼,想要除了他。”新先珏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我只能找别的合作者了。”
张启宇皱眉,沉声说道:“集团里,没有任何能替代我。”
“不不不,张会长误会我的意思了。”新先珏急忙摆手,随即用着一股悲悯的眼神望着这位尔地下秩序的掌握者,说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季明辙出了事,您的集团也不可能有存活下去的可能。”
张启宇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他身后的人甚至有了些许的异样,作为会长的忠实拥簇,他们绝对不能允许外人这样的侮辱自家会长和集团。
“谁敢说一句话,就自己把舌头割了喂狗。”
张启宇一句话,便让全场安静了下来。
然后会长先生再次望向新先珏。
新先珏站了起来,看着包厢墙壁上的一幅油画,回头对张启宇说道:“我要司伏滚蛋,我要盛世万朝,有可能....我会要更多,当然,这得听我身后的人到底想要多少。”
“司家我惹得起,季明辙......我惹不起。”
“至少......我身后的人,不可能愿意看见他现在就死。”
张启宇舒展了自己的眉头,然后问道:“他是谁?”
“他?”
新先珏想了想,然后颇为感慨的说道:“他本来可能会是位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