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库停着很多车,照明也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没有一个人走进来。
车子是不会说话的,所以偌大的空间之内显得无比安静。
年轻男人有些惶恐的等待着电话那头那个让他生不起任何抗拒心思的恐怖男人的怒吼,可他等了很久,却等来的是一阵寂静。
地上躺着的手下正相互搀扶努力的站起来,刚才对他们下手的那群人对季明辙没有说谎,他们只是下手重了一些,并没有闹出人命来。
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声音,只不过在接受失败之后却显得无比淡然又或者说意料之中:“人都没事吗?”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都还好。”
“那我来问问你们,他们有几个人?”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低沉和沙哑,这是长期酗酒抽烟导致的声带受损。
年轻男人用唾液滋润了一下干涸的喉咙,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之后带着一丝颤声回答道:“只有四个。”
“四个......那你们是几个人?”
“八个。”
“四对八,两个打一个,没打过......”电话那头的人忽然笑了笑说道,“我在想,要是给你们二十个人会不会能成事?”
年轻男子闭上了嘴,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跟着季明辙的有三辆车,除了季明辙坐的那辆,每辆车里都坐着四个人。
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就像螳螂遇上了车轱辘。
“还不给我滚回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电话出现了忙音,年轻男子把手机塞进口袋,率先上了一旁停靠着的面包车,咬了咬牙,猛地踩下油门,离开了百货大楼。
所有事情的实施的背后都有远远比这件单一的事情更复杂的情况存在,这群赤手空拳的人显然不是真的想把季明辙怎么样,他们或许只是准备给季明辙一个教训。
可事与愿违,季明辙被保护的很好,甚至这群人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全部铩羽而归。
季明辙坐在车子的后座,手旁就是那份准备好的腕表礼物。
他侧目看着窗外一言不,开车的是一个寸头男人,高大且精悍,短暂的沉默之后,寸头男人好奇的问道:“他们是张启宇的人还是杜启堂的人?”
“是张启宇。”
季明辙收回目光,小声的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想自从那次酒宴之后,这位尔的教父先生就十分的想要探探我的虚实,而且看来.....盛世万朝内部的钉子比我想象之中的还要多。”
寸头男人面露疑惑。
“我今天出来见杜启堂,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北目肯定现在还不知道杜启堂准备反水,那群人之前没有跟上我们,也就是说.......”
寸头男人接过话茬:“也就是说,他们是在您进了百货公司之后才尾随的。”
“这是一场临时性的打击试探,所以才这么轻松。”
季明辙点了点头笑道:“没错。”
“这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就在于......当新先珏知道他的合作伙伴竟然敢对一国外交官下手的时候,他可能就得重新考虑一下张启宇会长的智商问题,再阴暗一些来说,他说不定就得重新选一位合作伙伴。”
“因为这是一件很蠢的事情,而且很笨,新先珏当年堂堂外交学院席毕业,看谁都会高上几分,恐怕一开始,他就没看得起过张启宇。”
“很显然新先珏先生会去找张会长谈上一通,在张会长矢口否认的状态下,气愤离开。”
“北目没了张启宇依然是北目,新先珏要的只不过是张启宇手里关于走私生意的账本而已。”
“如果能拿到账本,北目的会长.......不是张启宇,也可以。”
说到这,季明辙顿了顿,想了想之后笑道:“光只是现在,我就能想到至少三个愿意取代张启宇位置的北目集团理事。”
“这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打通各方人的心思就好了。”
寸头男人静静的听季明辙说完,开始认真开车。
这个年轻的男人从小就站在一个很高的高度来看这个世界,来洞察这个世界里的人们的人心,因为庇佑他的那位老人,通读人心。
所以他能把眼下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所有人都按着他的剧本往下走。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个张会长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动季明辙,哪怕只是小小的教训一番,可那位在东南把盛世万朝搅得天翻地覆的新先珏,就没告诉过他,这是个怎么重量级的人?
有很多疑惑没有办法解释,但寸头男人不准备继续问下去。
司伏交给了季明辙很多人,季明辙把这群人分为了好几拨,没拨都做着不同的事情,因为要防,防那些钉子。
所以才会有了杜启堂的那顿饭,和今天看似轻松的解决意外。
这种手段,这种心思。
却出现在了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身上,不得不让人不寒而栗。
“我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很多时间,所以必须得快一些。”季明辙不是在跟寸头男人说话,因为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且总感觉,前面应该是有什么事情正在等着我才对。”
季明辙遥望着远处的霓虹,不再言语。
曾经有人很疑惑,为什么京城里那栋显得有些破旧的老房子里,那栋属于老季家的房子里,可以走出那么多非同寻常的人。
当年有一位年纪轻轻的男人通过最残酷的考试与筛选,进入了最要害的部门担任要职。
当年的状态是所有人都奢靡成风并且视为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位年轻人见了太多这样的案例,见了太多的不公平之后,拍案叫起,愤然离开,开始踏上了一条与万人为敌的道路。
文死谏。
于是二十年过去,那位心中怀有正义的年轻人已经不在,他曾经是执掌一省法纪的铁面判官。
最终积劳成疾,正当壮年便撒手人寰。
这个年轻人不姓季,但却是季行履的养子,季明辙被他看着长大。
又是有一年,大6改革开放前夕,打响了新时代的最后一场血与火的战役。
那场战争里死了很多人。
包括一位最高军事院校走出来,刚刚开始辉煌人生的天之骄子。
他带着一个敢死排滚了雷,为后续部队创造了时间与胜利。
那个不曾创造显赫军功,封侯拜将的年轻人,是季行履唯一的亲侄儿。
这也就是所谓的武死战。
季明辙只有在每年扫墓时候,才能见到的英姿勃。
这就是季明辙。
被所有人给予厚望的季明辙。
却从没有人问过季明辙愿不愿意接受这一切,因为不接受,也得接受。
这不无奈,因为这就是事实。
....
少女时代的演唱会如期举行,当季明辙提着礼物站在演出场所前时,虽然时候还早,但已经有大群的粉丝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各式各样的海报横幅层出不穷摆满了肉眼可以看见的任何地方。
“真不愧是娱乐大国,这群小年轻也是很拼啊。”
季明辙当然不会与这群小孩子们为伍,堂堂文化参赞丢份儿的事情不能做,于是他四处张望,又等待了一小会之后,对面远远小跑过来了一个女孩儿。
依然是戴着口罩,穿的也无比普通。
来的人自然就是郑秀晶。
他们之前有过约定,是要一起去后台的。
“不好意思啊,季参赞,路上堵车有点儿迟了。”郑秀晶挠了挠后脑勺,领着季明辙往场馆的内部走去,谁都知道郑秀晶是郑秀妍的亲妹妹,谁都知道郑秀晶也是s.m的艺人,这两样身份都在,哪个工作人员会懒着她?
至于跟在郑秀晶后面的季明辙,光看他那身值普通上班族一整年薪水的西装和手里提着的那个白色盒子上印着的那个logo,谁都知道不是普通人了。
“就是这里了。”郑秀晶指着不远处的休息室笑着对季明辙说道,“季参赞,您很有可能是除了经纪人哥哥以外,头一个能在没有镜头的时候,这样招摇大摆的进少女时代休息室的男人哦。”
“那我可真够荣幸的。”
季明辙笑眯眯的跟着郑秀晶走进了休息室。
“小贤,你说你都快要结婚了,怎么还这么不近人情呢,姐姐我这是在教你如何跟丈夫相处呀,不然以后很容易引家庭矛盾。”
“是啊,是啊,小贤,你听姐姐的,我告诉你哦........”
刚走进休息室的门,季明辙便听见了以上的对话,原本还荡漾在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这姑娘之间的对话,原来都是这种德性?
“姐姐们你看我把谁给带来啦!”郑秀晶闪亮登场,一闪身,便把身后的季明辙给亮了出来。
季明辙提着礼物袋子,有些尴尬的冲在座的姑娘们招了招手,咧嘴笑道:“好久不见,各位。”
原本兴致勃勃挽着徐贤胳膊的林允儿瞅见季明辙进来,顿时笑脸便有了些变化,她可还记得经纪人回来时候转达的季明辙的那些原话,说的挺厉害,最后还不是屁颠屁颠过来了?
想到这,林允儿便扭过了脸,有些得意。
都说来者是客,郑秀晶自然是毫不见外的坐了下来,季明辙干愣在那,到底还是徐贤上前搬了把椅子让季明辙有了容身之地。
总的来说,被一群女人围在一起的感觉其实很不错,但还是有点儿拘束。
崔秀英很乐意看见季明辙这样有些紧张的状态,主要是因为平常科看不见这么好玩的季明辙。
眼尖的郑秀妍笑嘻嘻的问道:“那个,季参赞.....手里的是礼物吗?”
“哦,对。”季明辙回过神来,偷偷瞄了眼沙上一横排光溜溜的洁白大腿,然后把腕表摆到了桌上,推到林允儿面前说道,“这是礼物。”
“什么东西?”林允儿问道。
一旁的郑秀晶瞪了瞪大眼睛,用着十分夸张的语气说道:“贵得很呢。”
林允儿接过盒子,打开看见了里面的那枚腕表,很小巧,玲珑不显得上年纪,倒确实适合林允儿,只是商标还没拆,上面的价格自然也还在。
少女时代的各位在同龄人当中算赚的很多很多的一类。
可这价格,至少眼下承担不起。
从黄东英那讨了个大红包的林允儿也买不起。
有人惊呼了一声,也有人看季明辙的眼神不太一样,休息室里当然不止女孩们,还有他们的经纪人和化妆师。
这群直属s.m的工作人员都认得季明辙。
也听说林允儿成为黄东英关门弟子的事,跟眼前这个年轻的外交官大有关系。
但他出手这么阔绰是因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有钱了。
一个外交官为什么能这么有钱?
季明辙的意思是......因为他有一个十分败家的还朋友可以给他钱花。
女孩们的注意力很容易被某种事物所吸引,一枚手表也可以。
只是徐贤习惯了任何的好东西都是她轮到最后一个,所以很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那双眼睛很亮,明晃晃的....脸上远远没有消掉的婴儿肥粉嫩嫩的真的和婴儿一样。
“我一直都觉得.....一个人是可以独自走很远,并且承担很多事情,二就是在我们这个年纪。”
徐贤愣愣的抬起了头,现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在和这么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眼前这个男人也是这样。
他脸上的笑容就和第一次见面时候一样,和煦,温柔,让人喜欢贴近。
可徐贤听不懂季明辙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说给自己听的话,那到底指的是什么?
只听季明辙接着说道:“你结婚这事我还是挺诧异的......先除了年纪比较小之外,很大的原因是,足够的阅历和经验,并且真的需要和稳定的时候,我们再去需求自己的另一半,又或者是那件人生大事。”
“恩?”徐贤轻吟了一声,表示不明白季明辙话里的意思。
“先我当然不是说这么早结婚不好.........”
看着季明辙那么诚恳的模样,听着他尽可能的说着自己能听明白的话,徐贤微微害羞了一下,然后心里乐开了花。
是真的被逗乐了。
这个男人肯定是听见了刚才那群无良姐姐们的话,才误会了自己。
可误会了,为什么要给自己这样的忠告呢?
我们的关系有到了在看见我结婚的时候,你对我有这样子的告诫?
徐贤没忍住笑,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传染了许多人,一时间休息室内荡漾着女孩们清爽的笑声。
季明辙微微皱着眉头,有些不明所以。
自己这么认真的话,怎么就全部都笑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