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洁平日里见外人总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可现如今在沈十方面前却大为不同。
她开心地蹦蹦跳跳走到那些胭脂水粉面前,挑了一盒牡丹红的,轻抹在手背上,接近鼻间细细闻着香味。
“小妹妹,这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香料都是经过七七四十九天制作而成,皆为上品,你可真是好眼光。”
司徒洁扭头看向沈十方。
沈十方通过她的眼神明白,这是询问自己的意见呢,笑道:“我不懂,你喜欢不妨就买下。”
司徒洁扬了扬手背的色彩,问道:“好看吗?”
沈十方挠了挠头,说了句大实话,“你抹什么妆色都好看,就算卸了红妆,也貌若天仙,不是吗?”
司徒洁先是一愣,随后红透了脸,转过身不让沈十方看见,心中的喜悦掩盖不住。
那美娇娘店家捂嘴轻笑,说道:“小公子小嘴可真甜,难怪小姑娘会看上你。”
话音落下,司徒洁本就红润的脸庞被这一说,几乎变成楼阁高挂的红灯笼。
沈十方也不例外,道:“你误会了,我与她是生死与共的好友,并非你所想那般。”
美娇娘店家可不信,司徒洁那眼神可欺骗不了自己这过来人,说道:“呦呦呦,都生死与共了,还不承认吗?”
沈十方笑道:“取笑了,我等年纪尚小,怎可谈婚论嫁?”
美娇娘微微摇头,年轻人有些不好意思,那是正常不过,说道:“你二人可是般配的很呐!简直就是天生一对良才女貌啊!”
沈十方摸摸鼻子,看向低头不语的司徒洁,说道:“挑几样吧!也给轻语找些,我们该走了。”
司徒洁“嗯”了一声,便左右挑选。
不久,她已经挑选了二十多盒,心满意足地笑着。
沈十方微笑地点点头,给了金银店家,示意司徒洁收回她的手链当中,随后便出了门。
走在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似乎那份尴尬还没消失。
沈十方突然说道:“洁儿,可否一问?”
“嗯。”
沈十方叹口气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与微生见宁一战,我希望你站在正义这一边。”
司徒洁紧紧拽住衣角,轻声说道:“如果……他不是那么坏,可否不要伤他性命?”
沈十方停下脚步,目光温柔且平静地说道:“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取人性命。他倘若悔改,不是不可以放他一马。”
“谢谢你。”
沈十方想了想,说道:“可还是得面对,他……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明白。”
“明白就好,走吧!我们去看看拳套做的如何?”
随即,他们走向铁匠铺方向。
二人像极了一对恋人,郎才女貌,确实吸引旁人眼球。
不久,他们已经来到铁匠铺。
只见里面炉子已灭,铁匠师傅三三两两侃侃而谈,满脸轻松之意。
“客官,您来了。”店家走来说道。
沈十方笑道:“看来,你等不负众望啊!”
店家点头说道:“正是,经过我们七个时辰的精雕细琢,客官的东西已经做好。”
说罢,他挥手示意水爷拿来拳套。
“客官,您且验收。”
沈十方接过拳套,这是连着护腕一起的,背部是亮堂堂精铁片,镶嵌在严丝密缝的鹿皮上。
他将拳套戴入右手,本以为会很闷热,却恰恰相反,没有任何闷热之感。
店家说道:“这鹿皮用金丝和上等绸缎缝合,精铁鳞片千锤百炼得以坚硬无比,乃是本店百年难出的绝世精品。”
沈十方笑道:“你也别自夸了,是不是精品,我自然看得出。”
“是是是,您慧眼识珠。”
沈十方握紧拳头,顺手从铸造台拿起一把斧头,在众目睽睽之下,高举斧头,攻击自己右手。
“十方。”司徒洁可没想到沈十方竟然如此试验。
可为时已晚,斧刃落在沈十方右手手背上,激起一阵火星。
“客官切莫怀疑,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店家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自信模样,丝毫不担心出现问题。
沈十方将拳套收入凝露玉,再将剩余的金石结清,一句话都没说,拉着司徒洁走远。
等他们二人回到客栈,三道目光戏谑地投来。
“嘿嘿,我说兄弟,你这二人大清早的,去干嘛了?”连空陵贱笑道。
“还用说吗?”小杨睨说道。
沈十方翻个白眼,从凝露玉取出拳套,直接丢给连空陵,说道:“这一天天的,净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连空陵措不及防地接过拳套,说道:“呦,果真做好了。”
“我看看。”小杨睨伸手就抢。
连空陵一把拦住,说道:“傻小子,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这可不能当小人啊?况且,你脚下的东西不知比我这好几倍呢,我说你怎么就不稀罕呢?”
小杨睨看见连空陵爱不惜手的模样,撇撇嘴默不作声。
沈十方看着桌上的一桌膳食,说道:“大家赶紧吃些,不出意外,下午便能到落花轩了。”
几人应喏一声,便对付着这一顿不错的早膳。
随后,他们便出发了。
经过两个多时辰的赶路,落花轩楼阁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
穿过前面的枫林,再走上不到半刻钟,他们就会到达。
当他们两辆马车进入枫林,所有人情不自禁地放缓速度,探出脑袋窗外欣赏这人间仙境。
车轱辘压着落叶而过,小道旁边的一条清晰见底的小溪水流淌着,偶尔还有鸟叫声,共同谱写了一曲大自然的乐曲。
“好美啊!”司徒洁感叹道。
“流云溪水在这面前,也只能黯然失色。”花轻语说道。
沈十方驭着马车,听闻这二位大小姐的话语,心中想道:“以前……无忧村也该是如此模样吧!”
离家的少年,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了家。想起了家,他又想起了离脩。
“这便过去了一年,父亲,您在那个世界……还好吗?”
沈十方心想道。
随着思绪的飘远,沈十方不知不觉已经和五人来到落花轩门前。
这里处于沐月府南边,再往西南走,就是传说中的多罗大洲。
这是一个祁汀大洲中人不敢接触的地方,传闻多罗大洲尽是凶猛异兽,且一旦进入,便会迷失方向,神志不清,根本没人能活下来。
当然,这也只是传说。
而这落花轩的位置,几乎就在多罗大洲的边陲。
落花轩西部背靠一片一望无垠的丛林,东便是枫林,南边有一座不高的矮山,北边却是小湖。
这种地理位置,寻仙客说是万灵之源,五行之脉。
丛林为木,枫林红似火,矮山为土,小湖为水,而正中的落花轩,为金。
好一个五行之脉,在这种环境修炼,灵气简直就是浑厚无比,源源不断。
怪不得落花轩被称之为天一第一宗门,固然有它的实力。
沈十方停下马车,示意所有人下马车,率先走向落花轩门前。
见到落花轩守卫,行抱拳礼,说道:“见过众位仁兄。”
其中一个门卫还礼说道:“请问几位可是来参加论武会?可有宗门请帖?”
沈十方微笑说道:“我并非来参加论武会,也没有请帖。”
“那几位来落花轩是为何?”
沈十方说道:“我与
几位好友,前来落花轩拜访李门主,还请仁兄通报一声。”
这时,旁边一个守卫对同伴说道:“门主适才有令,现如今正在招待来参加论武会的客人,不可打扰。”
与沈十方对话的守卫点点头,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几位少侠,你们也听到了,门主不便见客。不如几位改日再来,如何?”
花轻语急性子一下子又上来了,说道:“难道我流云宗居然进不了落花轩的门?”
“流云宗?”
“他们不是已经来了吗?”
听闻他们的话,沈十方五人皆是一脸疑惑。
这流云宗也派人参加论武会?是何人前来?
既然流云宗有人来了,更应该让他们五人拜见。
花轻语说道:“还不快快通报?”
沈十方阻止说道:“轻语,不得无礼。”
花轻语撇撇嘴,别过头去,显然很不耐烦。
沈十方苦笑一声,摇头对守卫说道:“各位,劳烦通报李门主一声,离恩带兄弟几人前来拜访。但请放心,李门主不会责怪你们的。”
沈十方左右思考了,还是用离恩这名字见人,小心为上。
守卫见状,只好硬着头皮跑进去通报。
与此同时,落花轩会客厅,李秋娘端坐上位,眉宇间散发着慈祥,眼眸却是犀利的很。
旁边站着一位姿色略为低于司徒洁的女子,正是李嫒。
而客座上,也座无虚席,足足有三十几人,包括一些宗门的宗主和一名主要的副手。
他们几乎都带有十几个人过来,只是这等场合没必要全部到场,也资格不够。
毕竟除了副手,全部都是宗主副宗主的人物,最差的也是护法长老一辈的代表。
他们在讨论着江湖的大小事,讨论着如何让局面不再剑拔弩张。
李秋娘说道:“正如适才花副宗主之言,想要让江湖不再混乱不堪,首先我们南琉国的各个宗门必须自律,不可滥造杀戮。更不可听信小人之言,去追杀他们凭空捏造的天煞。”
没错,来参加论武会的仅仅只是南琉国的宗门,几乎全都到场了。
也是这些宗门,让东乾帝国忌惮万分,迟迟不敢出兵南琉。
再加上东乾帝国本身也有压力,这几年里,出兵是不可能的。
而李秋娘口中的花副宗主,也只有流云宗花锡才能让前者如此称呼。
花锡说道:“没错,近年来,修罗殿越发嚣张,连同缺月宗不断试图收服南琉国境内宗门。先是游燕坞,后来妄图说服我流云宗。但并没有让他们得逞,最后落荒而逃,承诺两年内不会进入南琉国。”
几十号人倒也听说了此事,如今流云宗代表人物亲口所说,便证实了江湖的说法。
其中一个宗门宗主说道:“贵宗真让我等解气啊!佩服佩服。”
花锡摆摆手,正欲开口说话,却被来人打断。
正是那门前守卫,他单膝跪地,行抱拳礼说道:“禀告门主,门前有三男两女求见。”
李秋娘眉头一皱,沉声说道:“不是说过不见客吗?”
守卫谨慎地说道:“弟子正是如此言明,可那人说是流云宗的,定要拜见。”
李秋娘转头看向花锡,问道:“花副宗主,你还有弟子前来吗?”
花锡也纳闷,自己可就带了几个人前来,并没有多余的弟子跟来,到底是谁?
他思考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莫非是……。”
李秋娘见花锡欲言又止,问守卫道:“来人可报姓名?”
守卫说道这:“他说唤作离恩。”
李秋娘猛然站起身,就连李嫒那眼神也充满紧张之意。
李秋娘连忙说道:“快快请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