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一阵阵心酸痛楚与头痛欲裂又再袭来,却丝毫察觉不到自己不知不觉已泪湿脸颊。
莫名其妙地随着眼里泛滥不穷的泪水遮挡视线,先前那种难受的感觉照旧倾覆了她。心口在灼热燃烧,头疼似要炸裂。
晕厥与窒息的双重袭击下,她从石椅上疼得滑落跌坐在地,难受地捂着胸口。
难道她即便灵魂出窍也摆脱不掉疼痛的纠缠么?
她想要对玉琉璃求助,无奈的是自己与玉琉璃本就是两个时空的存在无法交集。
更何况眼眶里,泪水不听使唤地迅速凝聚流淌。让她像个瞎子般,根本看不清玉琉璃何在。
她诡异的身躯简直就不为自己的意识所控。
不明就里地,她低首眼睁睁看自己呈透明状态且颤抖不已的双手。忽而喉间一闷,转瞬吐出一大口黑血。
她要死了吗?还是已经死了?
眼见触目惊心的黑色血液黏腻地从她掌心间的缝隙滴落而下,眼前闪现一股庞大的银白色光晕继而笼罩迷茫的自己——
墨园书房
掌灯时分,一位白发银须的老者正伏在书案上执笔书写着药单。
这时,武儿端着一盆温水与汗巾踏进书房。他先是探头瞅一瞅正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玉儿,扭头再瞅了瞅书案上疾笔的老大夫。接着,愁容满面地将手里木盆放置妥当位置。
最后他朝倚靠在窗边双臂环胸,背对窗外弧形弯月,面色同样冷凝阴沉的凌羽墨。忍不住率先打破沉默问道:“公子,玉儿姐姐还未醒转过来吗?”
傍晚,他正在墨园马厩给绯龙喂食粮草。转身便看到公子抱着脸色惨白无血色的玉儿姐姐冲进书房,公子的脸色是他从来未曾见过的惊恐与担忧。仿佛公子预感玉儿姐姐就要死了一般......
武儿紧张地上前检查一番,却并未发现玉儿有任何被暗器击中的伤口。但是浑身滚烫的异于常人,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呈现灰白无光。
他和公子都束手无策,只得去请京中名医。
没立刻回应武儿,凌羽墨将暗淡呆滞的目光重新拉回床帘下那张病容上。朵朵樱花照旧随风从窗外零落而下,顺着床帘白纱点缀在她苍白的脸颊与毫无生气的零散发丝上,清丽纯美。却熏染不回她先前粉黛健康的面色。
现在的她看上去,像是要随时凋零枯萎那般孱弱不堪。
她忽然晕厥,究竟是何恶疾?
他立刻命碧璇吩咐手下,一路询问他和她走过的商铺与摊贩皆并无任何猫腻。
倒是书案上的老大夫边写药单,边悠悠接口道:“这位姑娘身患十分棘手的风寒。其症状乃恶毒攻心导致昏厥且伴高热难以消退。老夫从医数十载,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又重则毙命的风寒恶症,如今......也只能尽力而为之了!”老大夫说完,正好将写好满满一张药方子递到武儿手中。揉了揉酸疼的眼睛,起身收拾书案上的药箱后就要离开。
风寒?重则毙命?
“你的意思是她会死?”凌羽墨冷不丁对路过身边的老大夫侧脸问了一句。
老大夫摆正身上的药箱停下脚步,摸了摸下巴的一撇花白胡须并督了床上的玉儿一眼。
她的额头上正不停淌下汗水,沾湿枕边。高烧发烫暗红的脸颊逐渐暗沉灰白,轻微抽搐颤抖的双唇泛白早已褪去血色。
情况确是不容乐观。
老大夫皱起灰白的长寿眉,转对凌羽墨神情肃然地道:“倘若如此一直高热不退且昏迷许久,持续滴水未进仍未清醒......则情况堪忧!”言下之意是如来佛祖也束手无策了。
说罢,老大夫哎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扶稳肩上的药箱举步离去。
“武儿,你确定方才那老头蹩脚的医术。当真是京中名医?”等武儿送走老大夫折回书房,凌羽墨持非常怀疑的语气对他沉声问道。
这老头儿刚给玉儿把脉,便像是触碰了一具尸体般的表情惶恐地弹回了手。
他是指玉儿当真命不久矣吗?
武儿无比认真地点点头答道:“公子吩咐武儿定要请名医前来诊治玉儿姐姐,武儿怎敢怠慢?方才那位是京城大医馆的老名医,之前供职于皇宫里的御医馆。平日一般人想要找他诊脉,都要排上好几日。幸得楼主与他相识,才即刻命我赶紧将他请来。”
区区风寒之症都医治不好,还敢妄称京城名医?
凌羽墨脸色阴沉几分,心中不置可否。但表面仍对武儿一番忙碌道一句:“辛苦你了。”
“武儿也期盼玉儿姐姐快些复原。”回给凌羽墨一个温暖笑意。武儿转而再担忧地望一眼玉儿后,脸色沉重。便怀揣着药单出门抓药去了。
公子这副恍惚的模样......若是玉儿姐姐真的死了。公子将会如何?
他并没有马上随武儿一道离开书房,而是选择逗留书房中。
她......真的会死吗?凡人的躯体是世间最脆弱不堪的,随时就像空气中的尘埃一般稍纵即逝。她状态如此糟糕,难保香消玉殒。
他们相识仅仅半月之余,她当真就只成了他生命中的过客匆匆而去?
口口声声命她想起九尾灵珠的线索,却总在遗忘远离这个原先的目的。他本不就是为了九尾灵珠才救下她的么?若他说,或许九尾灵珠的下落并没那么重要。是不是就连自己都为此诧异不已?
脑海里掠过的一帧帧都是她在樱花的衬托下明媚的笑容与清亮的眼神。而此刻房中灯火忽闪,昏黄的光晕映衬她毫无血色,惨白如纸的清丽面容。她拧着眉头,两只手紧拽着被褥颤抖着。
他坐到床边挨近,深深凝视着她。
在他身边的人......难道都终不得安生?
他不想她就这样悄然而逝。不单只为她维系九尾灵珠的线索。
凝望她忽然柳眉微蹙,呼吸抽搐的难受表情。他忍不住俯身靠近她,探出手,却有些许迟疑与犹豫后,最终忍不住动作轻柔地,以指尖悄悄拨去她额上几缕汗湿黏腻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