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看他面色平静,没多少悲容,忍不住踹了他一脚,这个臭小子,是不是老子死了你也不掉泪的啊?
文渲赶紧低头,擦擦眼角做出悲伤的模样,反正这个大殿里,都是在装样子,真正悲伤的还真没几个?
文渲有些感慨,不知道自己死的时候,真的为自己伤心的又有几个?
呸呸,自己还不到二十呢,离死太远,想的有点儿多了。
站在他们前面的是秦王,皇上的亲叔父,掌管宗人府,跟皇上差不多年纪,只是这老家伙会享受,眼不花头不白,看着像四十出头,面无表情看着众人。
国师离着皇上最近,只有他面带笑容,对太子很是殷勤,皇上驾崩,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太子又不沉迷修道,哪儿有延寿帝对自己器重呀?
不过跟太子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最起码保证道教的崇高地位才行,可不能被秃驴给压着一头。
上行下效,上位者青睐哪一门,哪一门的日子才能过得好,在他手里让道家压住佛门整整几十年,佛门势微,他肯定不甘心让佛门死灰复燃!
方御医再次给他把了脉,脸色很不好,开了方子让小太监熬了药,吊着皇上的最后一口气!
延寿帝喝了药,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最后一次叮嘱太子:“大魏就交给皇儿了,朕累了,放下这幅担子,去仙界享受了,皇儿辛苦了,朕会保佑大魏江山永固,文家子孙绵延,唯一遗憾的是,没见到皇孙出世!”
太子双眼通红,抹着眼泪,依依不舍道:“父皇,儿臣害怕,心中没底,怕辜负父皇的嘱托,您哪怕再陪儿臣两年也好,儿臣不至于如此惶恐!”
“不怕,孩子终究会长大的,雏鸟主动要展翅,有你母后和诸位阁老在,没事儿的……”
延寿帝的气息越来越弱,最终手一歪,彻底没了呼吸。
太子顿时浑身僵硬,此时是真的伤心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想过他驾崩了,自己就能及早继位,做大魏真正的主人,可这一刻真的来临,他还是止不住的悲痛。
方御医把了脉,又在延寿帝的鼻子底下探了探,叹道:“皇上驾崩了!”
话音一落,满屋子人纷纷跪在地上,伏地大哭!
大年二十八这一天,丧钟响起来,在位二十载的延寿帝驾崩,享年五十一岁!
举国悲痛,所有的百姓换上白衣,商铺挂上挽联,临安城一片缟素!
哭过之后,就是置办延寿帝的丧事,文夫人等命妇也要进宫守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会移到城外的皇陵安葬,丧事才算结束。
这期间,所有人跪在灵堂上,吃素也就算了,热乎的饭菜都没有,只是冷馒头就几口水,一场丧事下来,人都能瘦几圈,有年纪大的甚至扛不住,晕倒的不在少数。
谁都没注意到,唐乐乐也消失了,好几天没出现在世安苑里。
不过院子里的人都以为她陪着文渲,没放在心上,反正她经常不着家。
延寿帝驾崩第二天,就出乱子了,户部尚书抖着一大叠的纸,在偏殿怒吼:“一百万两银子?亏他敢开口?整个国库一年的税收都不到五百万两,加上新皇登基,册封仪式等等,又得上百万两银子,这日子还怎么过?”
国师老神在在地坐在首位,道:“那是颜大人你的事儿,反正皇上荣登仙界,这些个仪式一样不能少,如果因为银子让皇上登仙之路受阻,颜大人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颜尚书气的胡子颤抖,指着他道:“你这个妖道,话都是你说的,谁能看到皇上到底登没登仙界?这银子还不是落在你手里了,老夫可不受你的骗!”
国师不冷不热道:“颜大人的意思是皇上修道多年是错的了?皇上尸骨未寒,当臣子的就为了点儿身外之物,断了皇上最后的修行,不怕皇上生气,降罪与你的吗?”
颜尚书强忍住怒意,明眼人都看得出,国师是借机敛财,狮子大张口呢,可谁也不敢怠慢皇上的丧事,颜尚书能爬上这个位置,也不是吃素的,看向郭阁老,问道:“首辅大人怎么看?这银子该不该给?”
郭阁老也是老狐狸,早有对策:“此事乃是皇上的家事,理应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做主,咱们还是听从太子的吩咐!”
这下把皮球踢到了皇后和太子那边,颜尚书暗暗赞了一声高,让人去请皇后和太子了。
皇后脸色憔悴,看着老了好几岁似的,坐在首位,太子还未继位,她现在是整个国家做高决策者!
听完众人的话,皇后也觉得为难,看着太子,让他拿主意,太子当即道:“父皇的丧事不能怠慢,这笔钱得给,颜大人,咱们不能让父皇走的不安心呐!”
颜尚书低垂着眉眼,“不是老臣不想给,只是国库实在没银子,一百万两给了国师,还有皇上的后续丧葬费用,没有几十万两办不来,加上太子的登基仪式,去年赋税的一半儿都不够用的!”
太子观政几个月,多少懂一些朝政,问道:“年底不是刚收了赋税的吗?这点儿钱都没有的吗?”
颜尚书叹息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欠着朝廷百官的一年的俸禄,总得补上吧,咱不能让百官没钱过年的吧?这就支出去三分之一,还有边关将士的粮草赏赐,过冬的棉衣等等,也得三分之一,太子殿下算算,这还剩下多少?
每年赈灾的银子更是花费无数,不留点儿家底,来年怎么过?”
太子也没主意了,他没想到户部会没钱,在他想来,当了皇上,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这下可怎么办?
他看向皇后,皇后挨个儿扫过诸位大臣,心里充满愤怒。
最后颜尚书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大好,又道:“其实也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动用皇上的私库,既然是皇上登仙界,这些身外之物也别留着了,一举两得,殿下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