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死马当活马医
讨债的工人走了，周定国瘫坐在沙发上，两眼无神，万般苦涩在心头：“商场的钱已经去要了几回，都拿不来，我哪里还有钱给他们支付工资啊？除非把厂里的存货全部卖掉。可商场倒闭了，我去哪里卖货？”
李慧梅也是愁容满面：“难道我们老周加家还真走到绝路了？你说要不要试试儿子设计的那种衣服啊？说不定大卖呢。”
周定国没好气地说道：“现在我哪里有钱去进货？再说这些工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不给他们工资他们还会留下来工作？”
“看来，是真的没办法了。老天要绝了老周家呀。”李慧梅唉声叹气，最后忍不住呜呜呜哭起来。
周定国有些烦躁地低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去做饭去。”
周之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几天，周定国和李慧梅争吵的情况，越来越多了。
他明白，家庭关系的恶化，就是从穷这个字开始的。
员工讨薪的问题，存货积压的问题，厂房的问题，纺织厂原材料的问题，最终一起压下来，把这个家庭，给彻底压垮了。
人穷则志短，贫贱夫妻百事哀。
“爸，让我试试吧。”周之浩想了想之后开口说道。
周定国正在气头上，对这个平日里不务正业的儿子，也是越看越不顺眼。
“你试什么？滚回去写作业去，考不上大学我扒了你的皮！”
周之浩只得解释：“考大学是以后的事，可眼下要是渡不过这个难关，我们一家人都得去睡大街，到时候我还怎么去考大学啊？”
破产的危机迫在眉睫，周定国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唉，工厂都已经这样了，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放心，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老爸你按我说的做，厂子就一定能起死回生。”
强烈的自信，直接就把周定国和李慧梅两个人给镇住了。
“你......你真有办法救爱华？”周定国好歹也算是在商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可也没听谁有这样大的本事，短时间内就把积存的货物全部卖出去的。
李慧梅也狐疑地问道：“儿子，你不会是为了哄妈妈高兴吧？”
周之浩目光坚定，认真说道：“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
周定国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点头：“都到了这般田地，我还能怎么办？”
虽然儿子说得也太过匪夷所思，但是现在除了听他的话，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要是不成，也就当是年轻人闹腾一下，反正自个儿已经没有什么损失不起的了。
“你打算怎么做？”周定国死死地盯着周之浩，刚才儿子的自信感染了他，他就好像溺水之人，突然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管牢靠不牢靠，总要先抓到手里再说。
周之浩说道：“断尾求生。”
“断尾求生？”周定国微微皱眉，这四个字每个字都认识，凑在一起也知道什么意思，可周定国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断尾求生的方案。
蓦然，他瞪大了眼：“你要以资抵债，把工厂和机械转让？”
不等周之浩说话，周定国便摇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要是机械全部变卖了，哪怕能度过眼前的难关，但是厂子也彻底垮了，再没有任何翻盘的希望。而且工资之类的或许能填上，可那三百万的货款呢？就是变卖了机器也远远不够啊！”
周之浩微微摇头：“变卖机械，那不是断尾求生而是杀鸡取卵了。我说的断尾指的是处理不良资产，比如已经做好但是堆在仓库里的衣服。”
“衣服？你不是说那些都是送给别人都不要的垃圾吗？还能变出钱来不成？”周定国有些气愤。
一会儿说是垃圾，一会儿又说是资产，你玩老子啊！
周之浩笑道：“开玩笑，送肯定有人要的，但是卖的话，就要想个法子了。好了，具体的以后再详细解释，你就等着看成效吧。现在你去统计一下，工厂里面的每个员工还有多少钱没发。然后做一个报表给我。顺便你把所有的员工都带到工厂里面去，我们开个短会。”
“现在？”周定国问道。
周之浩点头，肯定地说：“对。”
虽然不明白周之浩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周定国别无选择，只能按照周之浩的吩咐去做。
下午四点五十分，爱华服装厂。
全场一百一十七名员工全部到齐，不明就里地看着会议桌前的周定国和周之浩父子。
“今天中午我们才去他家里面闹腾了，下午又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闫老三疑惑地问道。
他长着一张凶形恶相的脸，所以才被推选为讨要工资的代表，让他出面去给周定国下最后通牒。
三天之内，大家必须要拿到钱。
“甭管他们想搞什么鬼，反正拿不到工资，我没好日子过，也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陈秀梅轻哼道。
“说不定是找来钱了，要给大伙儿发工资呢。”
“这可说不准，资本家都黑心......”
周定国看向周之浩，说道：“人全部到齐了。”
周之浩微微点头，随后拿着有线话筒说道：“大家都安静一下。”
一百多号人，全部闭了嘴，狐疑地看向周之浩。
周之浩说道：“各位叔叔阿姨们，你们恐怕不认识我，但肯定认识我爸。没错，周定国就是我爸。首先很抱歉，因为公司经营不善，导致拖欠了你们的工资。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都是我们不对，我在这里首先向你们道歉。”
周之浩的开场白，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一段话又说得大方得体，在场的也都是家里面有孩子的，因此对这么会说话的周之浩，也充满了好感。
“这孩子会说话，我喜欢。”
“这样一说，我心里面就舒坦了。看来这个老周家的心肠也不是黑的。”
“这孩子真懂事，我家那小子要是有他这一半会说话，我就知足了。”
下面这些工人们，对周之浩的开场白，也都是赞不绝口。
周之浩顿了顿，接着说道：“拖欠工资是我们不对，法律上面也是不允许的。大家工作就应该获得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我跟我爸商量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现在有了一个解决方案，想跟大家讨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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