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终于数到第二十三文时,青柳停住了,低头又急又羞。
秦三叔依旧笑呵呵的,“咋地,钱又掉了?”
“嗯。”青柳出声如蚊,婉转如蛇,“三叔稍等,奴家回去找。”
“青柳,三哥这里有,不用去找!”苍蝇甲凑上来抢着付钱,后边的一群也开始恐落人后地掏钱。
青柳“吓得”小脸苍白,连连摇头后退。
“下次再说吧,也没几个钱。”笑呵呵的秦三叔把盐递过去。
青柳立刻含羞带怯地接了,向秦三叔微微万福,扭着小腰快步而去。便是这样急行,看起来仍是赏心悦目。
小暖见她带着几只苍蝇走远,才回头问乐呵呵的秦三叔道,“三爷爷,她每次都这样?”
秦三叔点头。
每次买东西抠下一两文钱,能用来干吗?小暖又问道,“那您还卖给她?”
“谁还没个马虎的时候。”秦三叔眨眨眼,“再说我给她的盐也不够分量。”除此之外还能免费看出戏,干嘛不卖?
小暖挑起大拇指,“佩服!”
“青柳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离她远点,知道不?”秦三叔见小暖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就知道她要打鬼主意,立刻劝道。
“嗯,多谢爷爷。”小暖欢快地跑了。青柳这貌美心狠的小毒花,还是留在陈家让她爹家门前绿草茵茵的好,她可没心情收拾。
不过青柳贪财对小暖来说却是个大好消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通过青柳坑陈祖谟一把。
小暖笑得得意时,却在一株树后见到个熟人,便眼睛亮了。
“玄大哥,好巧。”
玄其拱拱手,“玄某这样姑娘也能认出来,佩服。”
不过是贴了把大胡子换了个帽子而已,她怎么就认不出来了?小暖真想给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化腐朽为神奇的化妆术。
“陈姑娘,不知大黄它”玄其吭哧着,说不下去。
见他似乎难以启齿,小暖主动问道,“玄其大哥又找大黄去帮忙吗?不过今天天色完了,如果不急的话明天成不?”
“不是。”玄其咬了咬牙,“不知大黄可有兄弟姐妹?”
“啊哈?”小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哥是问大黄它娘那一窝一共生了几只狗崽子吗?”
反正已经没脸了,玄其索性一次丢个够,“正是。大黄机灵,鼻子也好使,玄某想领一只回去养着。”
小暖非常为难啊,“大黄是我娘去年八月十五炖肉时自己跑到我家去的,那时候它只是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狗崽子,村里养狗的人家不少,我们也搞不清它是从哪家跑出来的。因为它赖着不走,我妹妹又稀罕,才留下的。”
村里人养狗都是散养,一年生两窝的不少少数,所以小狗崽到处有。大黄虽然个头大点但也就是只普普通通的柴狗,想帮它寻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玄其严肃思考他该怎么回去交差。
小暖很想说一句既然玄其这么想要,不如等她家大黄有了儿女送两只给他。不过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对方是个大男人,娘教育过这种话不能说。
见玄其这么舍不得,小暖觉得该做点什么,“玄大哥吃晚饭了没有?我们村边食肆的包子不错,不如你跟大黄吃顿包子再走?”
一听要他见大黄,玄其就觉得胳膊隐隐发酸,赶紧道,“玄某还有要事,不便久留。”
说完,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两根带肉的大骨头,“这个劳烦姑娘送给大黄。”
他就这么喜欢大黄?
小暖莫名其妙地拎着两根骨头回家,扔给大黄一根,“吃吧,你朋友给你买的。”
大黄跳起来叼住骨头,呜呜着回了狗窝。秦氏吓一跳,“这骨头上能刮下来一斤肉呢,哪来的?”
小暖望天,“真是大黄的朋友送的。”
玄其回到府中,见乌羽也在,先拱手见礼,“三爷,小爷。”
严晟见玄其空着手回来,径直问道,“没有?”
乌羽在石头上趴着,一动不动。
玄其非常为难啊,“陈姑娘说大黄是主动跑到陈家去的,她们也不知道是村里哪只狗是大黄的娘。”
乌羽听他去找小暖玩,不高兴了,“有好玩的事儿居然不叫上小爷我!”
玄其有苦难言,只得不言。
严晟没有过多在此事上费心思,“等大黄有了崽子,你去讨一只回来。”
玄其更为难了,“大黄还不到一岁”
“不到一岁的狗不能生狗崽子吗?“除了八哥,乌羽没养过别的动物。
“小爷,大黄是公狗,不能生崽子。“
“哦——”乌羽又百无聊赖地趴回桌上,“三哥怎么想养狗?养海东青的瘾头过了?”
“想养两只聪明的试试。”严晟给乌羽倒了盏茶,问道,“又出了何事?”
“三哥,我好无聊啊——”乌羽两眼茫然地盯着天边初升的月牙,“这日子过得好慢啊——”
严晟对他,只有疼惜,罕有温和地道,“与我一起去练军?”
“我不去,跟一帮出汗不洗澡的大老爷们儿待在一起没意思,还如不去找小暖妹妹玩呢。”乌羽如滩烂泥般地趴着。
严晟替他倒茶,“既然如此,明日跟我去钓鱼。”
“我才不要钓鱼,那是老人家才干的事儿。”
严晟嘴角一勾,“大青鱼!”
乌羽的眼睛有了些许光亮,“怎么个钓法?”
跟娘亲拔了两天草,小暖又喜滋滋地进了城。因赵老夫人要让绫罗坊的掌柜拜见她这个新主子!
为免节外生枝,今日的见面地点不在展家,而在绫罗坊的后院内,这还是小暖第一次进绫罗坊的后院,曲径通幽,别有洞天。
赵老夫人已先到了,她身边站着个四十岁上下的短须白脸男子。但见此人面相忠厚,眼睛亮而有神,笑起来更像个好人。只是他现在的笑中带泪,想必是听老夫人讲了事情经过。
小暖对展柜的容貌气质非常的满意,这是一个精明商人该有的样子。见了就让人觉得可信,可亲,你就不由自主地卸下防备,然后——他会借机狠狠宰你一顿。这跟长得好不好没关系,便是长得好也不见得让人看着舒坦,比如低气压那样的,客人进店见了他不被吓走才怪。
“这位就是陈姑娘,你以后的主子。”赵老夫人拉了小暖在自己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