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被如此玩笑,正欲掀帘与之争辩,无尘赶紧拉住她道:“师妹,他怎么知道师叔为何人?”
二人深深地对视,有古怪!
无忧悄悄召出霜寒剑,无尘祭出鸣鸿剑,二人各自摆好姿势,无忧方才开口喝问:“你究竟何人?”
“小妹妹,你连我是何人都不知道,还敢上我的车,是要赞你有胆识呢还是要赞你太无脑呢?”
那人说话的声音忽然变作了女子之声。说着,便有一股强劲的巧力穿过车厢向二人所在处打来。
驾车人原以为一击必中,谁料却感应到掌风在车厢内扫了个空,心下惊愕,赶紧打帘一看,车中果已无人,而那车顶则破了个大洞。
一边的树头上,无忧和无尘二人正平抚着紧张的心情。
还好,他们仍如在山上时默契,刚刚他们已然看出那驾车人便是与赤火大仙一伙的寒水圣母,情知打不过,便假装防备之势,等那胖女人自以为是的啰嗦时,就趁其不备破顶而出,跃到了一旁的大树上藏好不动,果然骗过了她。
待寒水圣母所驾走远,二人赶紧驭剑。站在剑上,无忧道:“师兄你开溜的本事见涨呀。”
无尘打着哈哈:“好说好说,师妹也颇有精进。”无忧脸色突变:“糟了,我想起一事。寒水圣母既然在客栈外守着我们,定是我们的行踪已露,那师父和师兄不是会有危险?”
被扰了好梦的包子突然探出头来:“不知道小主人在瞎担心啥?不就是赤火大仙和他的姘头嘛,师公那么狡猾,怎会吃亏?”
无忧想了想,释然道:“也对,论脑子我师父的必然比他们的好使;论实力,真打起来他们也不定是我师父的对手。所以,只要有我师父在,就一定不会有事儿。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快些找到术离大哥,传了话儿早些回去安妥。”
无尘朗然一笑,附和道:“好,一切听凭师妹差遣。”
包子听他们一个猛夸师父,一个毫无男子雄风,撅起嘴巴嘟嘟囔囔道:“两个马屁精!”
客栈内,令姜一番做作后,佯装离开。
无言在结阵里听到女儿家私下对他表情的幽怨之语,怦然心动,眼见到她要走,哪里还顾得许多,急忙忙地从阵中闪了出去,拦在了令姜的身前。
令姜一见到他,即刻忸怩起来,羞涩地低着头,拿着一张软帕握在手中,绞啊绞啊的揉做一团。
无言见她如此做派,脸更红了些,只觉得这女子与九重天上清傲的仙子们到底不同,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可爱。
令姜的做作若换作术离、游雅等人看了定会一笑带过,但对不谙世事的无言来说却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无言掩不住心里的喜爱之意,温情问道:“不知小姐所寻的人,可是在下?”
令姜一听,立刻摆出被情郎道破心事的无限羞涩。头埋得更低,一双手紧紧地捂住脸,左右晃动着丰润的身子。
做作了好一会儿,仿佛鼓了很大的勇气,微抬起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儿,一对水灵灵的大眼想看他又怕看他,眼神一阵扑闪,带起无限的娇羞,让无言的一颗心都酥得化掉了一般。
在尴尬暧昧的气氛中,令姜紧咬朱唇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不知公子可愿与我出去走走?”
无言赶紧应下,又见令姜拿一双大眼偷偷瞧他,带了好些嗔怪之意,便紧走两步,学那人间风流公子的模样,顺势揽过令姜的细腰,半抱半掩地护着她缓步向院落中走去。
无涯眼见无言与那女子一番情意绵绵、意味难明的模样,独自留在残破的阵中踌躇不定。
一直伏在屋顶窥视的赤火大仙对寒水圣母道:“原来他两人真的躲在屋子里,看样子烨华那小子还不在。”
寒水会意道:“莫非哥哥想劫人?”赤火哼道:“这机会都不利用,莫非我是傻的?”
另有一人插嘴道:“的确很傻。”赤火嗯了一声,方觉不对,趴着的身子一下跳了起来。待看清那出语之人,赤火大惊:“妖王阴月?你来干嘛?”
阴月淡淡道:“刚才真是承你多礼,一直跪我倒让我颇为不适。我今儿来,只是欲向二位借一样东西?”
赤火警觉道:“啥东西?莫非是我那天罗地网?”
阴月邪魅一笑:“天罗地网?那也算宝贝,值当我开口一借?”
赤火与寒水对看一眼,这妖王最是锱铢必较,早前用天罗地网困了他,坏了他的好事,如今他定会借故与自己为难。
赤火对阴月道:“那你要何物?”
阴月不疾不徐开口,并不直说,似有意逗弄他,绕了个弯子道:“以你一肚子坏水来想,若要让烨华上仙难受,是整治他的师侄好还是他的徒儿好?”
寒水忍不住插嘴:“你这不废话吗,当然是整治他徒儿最好。”赤火赶紧道:“妹子,都这会儿了,你就别显摆你的脑子了。”
阴月盯着赤火,美目含霜:“莫非你觉得圣母说的话不对?”
赤火见阴月眼中隐了肃杀气,赶紧摇头:“不不,很对很对。”
阴月幽然一笑:“那好,既然你二人都认同此事,便借命一用吧!”
赤火一听,即刻便反应过来,那阴月虽似随口一说,但绝对是真的起了杀意。
赤火经验老道,阴月话刚落下,他已撒手抛出了天罗地网,而圣母则自口中喷出了无数的水剑,二人都欲先下手为强啊。
阴月冷笑连连:“就凭你们?”他挥展手臂,双掌发出巨大的吸力,一身绛红长衣在空中辗转飞扬,不过刹那,不仅那天罗地网到了阴月的手中,无数被吸过去的水剑被阴月一挡,此时竟调转方向朝着寒水和赤火扑去。
两人见状,大骇欲跑,但妖王又怎会轻易放过他们,只见他两掌凭空一抓,赤火与寒水肥厚的身子倒飞回来,一人一边被紧紧吸附在了他的掌上。
赤火拼命蹬腿挣扎:“你杀了我们何用?不如留着我们对付烨华。”
阴月沉声道:“以你们这样的资质能对付伯弈,哈哈,留你们何用?”
圣母颤声道:“没用没用,我们这种没用的人何需您老费心动手。”
阴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说得对,但我要让伯弈因他徒儿为难,犯下大错,也只得费心一为了。”
赤火与寒水情知再说不通,不甘认命凝聚全身之力,催动出袖中的毒辣利器,欲做生死一线的最后一搏。
阴月轻笑,只听一声整齐的闷响,利器还来不及出手,赤火与寒水的身体便从中爆裂而开。
赤火残瞪眼,留着一口气喊了出来:“妖王不会叫烨华为伯弈,你为何假扮妖王,你究竟是谁?”话说完,人即散成了碎片。
“阴月”对着散碎的魂魄道:“为何假扮妖王?估摸是因为他坏得太深入人心,而我又一时想不起要假扮谁,为了省事儿,才变作了他。”
说及此处,话语微顿,“阴月”提高声音道:“小道友,你都看见了,都听见了?小小年纪胆识倒也不小。”
说着,“阴月”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使力,躲在一旁看了多时的无涯自屋檐一角被吸了过去。
方才见过这“阴月”的强大,无涯只道此次断难留命,如此也好,到了地府或能与家人早日一聚。
谁料“阴月”对他却无半点歹意,反而温和拉起了家常:“你叫无涯?倒是个淳实的孩子,不似你师兄那般轻浮,你师公眼光不错。你勿需害怕,你与他们不同,我不会借你的命,只要借你的记忆一用。”
无涯反应不及,“阴月”的一张大掌向着他的天灵盖压了下去。无涯顿觉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掉了,又有什么莫名的东西被填充了进来,意识渐渐模糊,不到一会儿,便彻底晕了过去。
距天晟城七十里外,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埋伏着无数的伏兵。
无忧揣好包子戴上沉香珠,无尘使了仙法,二人纷纷隐了生息,大摇大摆地自正门走了进去。
一间间屋子寻过,却没见到古虞侯的踪迹,包子忍不住在无忧的袖笼里道:“会不会古虞侯没来这里?”
无忧沉吟道:“应该不会啊。按师父的推测,术离大哥若想摆脱嫌疑,定会自禁在囚住日向侯的地方,等着萧惜陌来救。”
无尘接道:“那会不会萧惜陌已经来过,将古虞侯救走了?”
无忧摇摇头正想说话,一个慌张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将军?你,你怎么回来了?”
紧接一个威严的男声道:“什么回来?快把话说清楚,我何时来过?”
无尘和无忧对视一眼,赶紧隐息向声音来处奔去。
只见,古虞侯的近侍将军萧惜陌正负手站在院门外,他的脚下跪了一队的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