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惜陌苦笑连连,正欲开口解释,忽有兵士来报:“侯爷,将军,关参领回来了。”
萧惜陌双眼微亮,他急于得知王城之事,谁料术离却笑道:“好好好,本侯正觉扫兴,他来得倒是时候。速传他上来,陪本侯赏花。”
萧惜陌顿觉无语,暗暗叹息,要说这古虞侯倒也是聪慧有才之人,只这心思却总偏废在无用之事上,与他那老子多有相像。@无限好文在晋江。
在兵士的传唤下,关常胜急急赶了过来,对着古虞侯与萧惜陌半跪施礼,术离将他扶起时,双手刻意加重力道,关常胜略有些会意,虚言道:“属下来的真不是时候,扰了侯爷与将军的雅兴。”
萧惜陌冷然:“选仕未完,你如此匆忙赶来究竟为何事,还不如实向侯爷禀报?”
关常胜抬眼瞧向术离,术离正含笑看他,关常胜心思一转,回道:“是,属下正想容禀。国使让末将赶回,有两事秉呈,一则诸国侯爷不知为何皆未亲去,二则便是各国携举荐仕子觐见天子的事儿。”
关常胜话语微滞,术离抢口道:“这两件也算不得大事。此事稍后细说。你这会回得倒巧,本侯兴之所至,你我赏花做对畅谈一番如何?”
关常胜略有些难色,好像有未尽之言,作势要说什么,术离十分不悦道:“你们如今是个个都不把本侯放在眼里了?莫非你也要与那大将军一般逆我意不成?”
关常胜一听赶紧躬身道:“天香国艳,艳不过春兰共秋菊。侯爷既有此雅兴,末将少不得共分共享。”
术离缓了脸色:“好,我就喜你这性子。”术离对着关常胜做了个相请的姿势,关常胜也不做作,抬步就走。
眼见术离耍起小性子,萧惜陌也只能由着他了。@晋江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萧惜陌跟在二人身后行了一会儿,术离忽然转头道:“萧将军定要使本侯扫兴到底了?”
萧惜陌躬身道:“末将并无此意。”术离讥笑道:“无此意无此意,此话你多番说起,我实在懒得再听。就着你在此候着。”
萧惜陌略有迟疑:“可是,侯爷的安危……”
术离语气越发冷淡:“安危?这多大的地方能有何危,莫非关参领就安不得我?况你在此处,我们不还在你眼皮底下,能出得了何事?”
见术离执意如此,萧惜陌无奈,只得站下等候,他可不想在一些小事上与术离过多争执,只要把着他的命脉就好,风筝嘛,也不能每时每刻都拽得过紧。
不过,眼下他的卑躬屈膝总有一天会加倍在术离身上讨回来。
萧惜陌紧紧盯着术离二人渐远的背影,观他们不时站下吟对一番,很是畅快的模样,确似未谈政务之事,便渐渐放下心来。
术离不经意道:“如此风尘仆仆,王殿事有不妥?”
关常胜一副接对的陶醉模样:“是,觐见当日,十六阁大臣死伤过半,诸国使臣并仕子无人幸免。”
术离弯腰深闻花香:“天子之计?他如今可安?”关常胜迎风直立,遥望花海:“此事确是天子之计,欲指七国作乱。若不是天子当时自顾不暇,如今必然已谣言四起。伯弈先生使我离开前,已在为天子施救,天子如今应已无恙。”
术离道:“五天,最多五天。当天子自危一解,必然会着手算计之事。你刚才说十六阁大臣死伤过半,未死之人中最强势者是谁?”
关常胜道:“上丞大人公义明。”
术离与关常胜沿着花道又静走了一阵,方道:“常胜,今晚我会伺机将你遣回。你回到王城,办妥两件事:其一,散布公义明为独子报仇暗派人在王殿刺杀天子的谣言,务必弄得街知巷闻;其二,利用赤子之心、仁爱之说,激今次赴考的各国仕子披麻戴孝去王殿为枉死者伸冤。”
翩翩佳公子踏着春光沿路慢回,术离轻声道:“王城西街百草堂可助你成事。其外,还有一事,你即刻整理措辞,一会儿当着萧惜陌的面将坊间指公义明行刺的事说出来,并对天子可能借机除诸侯的想法略作暗示。”
说完,术离大步朝前,走近萧惜陌,他扬起素日温文如玉的笑,一身儒雅之气绚烂了春的颜色。
王城的权势纷争、人心的诡诈多变渐远,已影响不到伯弈三人。此时,他们正沐浴着春的阳光,享受着和煦的春风,朝着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亲者的离去、亏欠的惆怅、不舍的伤感渐渐在他三人间融淡变淡,或许只要心在跳动,它终会想方设法摆脱愁绪悲苦,努力地去感受快乐。
即便如此,但找到真相和真凶的决心却埋在各人的心里发芽滋长。@无限好文在晋江。
无忧恢复素日不喜忧愁的常态,但她的心里却渐渐有了渴望力量为无言报仇的念想。
包子虽与无言接触不多,但对主人的所行所为更加鄙夷和诟病起来。
伯弈的心思较他们又复杂了许多:冥王曾言天子体内残留着噬魂石的邪气,若要换魂入体以至善至纯魂魄为佳。无言心思繁杂、为人急躁、好高骛远,并非最好的人选。
但自己因私心而为,期许言儿因多年修道勿忘胸怀广博、仁爱世人,如今也惟愿他累积福缘,终得善果。而对自己来说,或许很快就能迎到人界历劫的终点。
顺利集齐四物,取得真龙之血,将玄龙令稳固,将魔界的出口牢牢地封印住,即便本身劫数未应,也仍能凭借此行的功德真正渡升金仙。
虽然对晋位并不十分上心,但漫漫仙涯本就五欲极淡,若连仙法的增长都不再渴求了,心真的会变得冰冷、从而彻底地陷入死寂。所以,在修炼路上,也只能随波逐流了吧。
一旦寻回四物历劫事了,还得抓紧去办两事:一是去觐见那人,找出诸事的真相;二是去一趟地府,瞧一瞧那三生石。
行道上有车轮碾过的痕迹和不少的马蹄印,包子和无忧二人一脸的舒适,沿着花道忙着采花。
伯弈走在后面,与他们刻意拉开些距离,闲庭信步,是难得的舒爽心情。
路上,时有路人经过,都会渐慢下来,向他张望一番,看他挺拔的身姿、素白的道袍合着如瀑般的青丝,在春的眷顾下俊美得刺眼夺目。
不一会儿,小脸被初春的日头晒得红扑扑的包子捧着一大把春兰跑了过来,将那花儿一下扔进了伯弈的怀里,嘻嘻笑道:“师公,人比花娇,此花赠你。”
说完,他转身就跑,也不管身后茫然的不知所措的伯弈。@晋江中文网首发,谢谢支持。
包子跑回无忧身边,低声对她道:“小主人,送花任务完成。”无忧略有些娇羞:“那他,那师父可喜欢,又是作何反应?”包子侧头想想,慢条斯理地道:“什么反应?没反应啊,就一呆头鹅的样子。”
包子见无忧脸上浮现了失望之色,又赶紧出言安慰:“小主人别气馁,师公应是第一次收别人送他的花,所以喜极而呆,说不准这内心也激荡得很呢。”
无忧半信半疑:“真的?”包子笑道:“我骗你干嘛。”两人神秘兮兮齐齐回头望了望不远处抱着花儿一脸呆怔莫名的伯弈,笑闹起来。
可叹,这人间好姻缘,最怕便是损友之言,可这无忧的损友包子却损不自知、损无止境!
春**色再美,也有厌倦时。走了大半日,包子和无忧对行道旁的花草再提不起兴趣,便乖乖地粘回了伯弈的身边。
包子作势查望天色,又扯了伯弈的袍袖道:“师公,眼看申时将过,酉时要至,这天一黑,可就不好找地歇息了。不如现下就寻处打尖投宿?”
伯弈看了看略显疲态的二人,想他们今日玩耍一路难免累了,便淡淡应道:“好。刚才我已放五识探过,再行十多里便有一处客栈,可以落脚。”
包子瞪眼道:“又是荒郊的客栈?不会又是什么陷阱鬼屋之类的吧?”
无忧接道:“师父,我们还是赶去城镇投宿较妥。”伯弈浅笑:“离此最近的溯州城,约莫还有四五十里,若不是你二人一直忙着玩闹,我们本能赶到的。”
包子嘟嘴:“那小镇呢,赶不到大城就去小镇投宿呗。”伯弈缓缓道:“途中确还有些许小镇,皆是人丁不旺、房屋零落。但我实在不忍再去打扰他们。”
无忧和包子一听,心下明白过来,伯弈是怕再发生边村的事儿,因自己再起祸端牵连到无辜的人。@无限好文在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