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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倒是看得开,便推门进去,笑说:“父亲在这里啊,儿子来请安了。”

贾珍羞得无话,只得让贾蓉坐。贾珍本来就是趁贾蓉不在,偷偷来跟二尤见面的,当父亲的跟儿子情妇喝酒本就不妥,被贾蓉撞见,自然羞的无话。

贾蓉见贾珍还知道羞耻,也因喝了几杯,胆气大了许多冷笑道:“父亲何必又作如此景象,咱们父子从前是如何样来!哪时节父亲就为了我屋里的操碎了心,我今日不过是粉身碎骨以报之罢了,父亲也不用感激不尽。闹起来咱爷俩都吃亏,的了便宜的还不是那府邸的人。

父亲也不用多心,我意何安,父亲应该知道。从此以后,还求父亲再不敢到此处来了。可好?”

贾珍见贾蓉这么硬气,沉吟了片刻,道了一句:“好”

贾蓉第一次与父亲叫板,却不想赢得这么容易,欢喜异常忙命人:“看酒来,我和父亲吃两杯。”说着又拉尤三姐说:“你过来,陪姐夫一杯。”说着一扬脖喝了一杯。

贾蓉这事尤家两姐妹都想得手啊。

尤三姐站在炕上,见贾蓉这么放肆,指贾蓉笑道:“你不用和我花马吊嘴的,咱们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提着影戏人子上场,好歹别戳破这层纸儿。你别油蒙了心,打量我们不知道你府上的事!这会子花了几个臭钱,你们哥儿俩拿着我们姐儿两个权当粉头来取乐儿,你们就打错了算盘了!”

尤三姐骂贾蓉整句话的意思是,你别在这里惹是生非,自己一堆的烂摊子还摆不平,就来这里瞎管事。还以为我不知道你府上的那些事吗?

尤三姐说贾蓉,清水下杂面你吃我看着。就是说他自己有难以言说的丑事,其实你难受我早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慌得贾蓉忙去堵尤三姐的嘴,尤三姐还以为贾蓉是占便宜惯了,不悦道:“我也知道你那老婆的事,她如今蓉大奶奶,变琏二奶奶了,风光的紧,你如今又把我姐姐拐了来做二房,偷的锣儿敲不得。我也要会会那琏二奶奶去,这人上人他一个背德妇做的,我为何做不得,我倒要看她是怎么个倾城绝色。

若大家好取和便罢;倘若有一点叫我过不去,我就把你们家这点破事都给你们掀出来,喝酒怕什么,咱们就喝!”说着,自己绰起壶来斟了一杯,自己先喝了半杯,搂过贾蓉的脖子来就灌,说:“我和你父亲已经吃过了,咱们母女也来来亲香亲香!”

唬得贾蓉酒都醒了。贾珍也不承望尤三姐这等无耻老辣。弟兄两个本是风月场中耍惯的,不想今日反被这闺女一席话说住。主要不是把这女人,主要是怕贾琏。这婆子若是喝多了耍酒疯还罢了,若真闹起来,这事到什么地步,全看贾琏的心思,贾蓉,贾珍都不确定贾琏是把自己二人当亲戚,还是如尤三姐一样的不相干的人啊。

尤三姐一叠声骚骚的又叫:“将姐姐请来!要乐咱们四个一处同乐。俗语说‘便宜不过当家’,他们是父子,咱们是姊妹,又不是外人,只管上来。”

尤二姐反不好意思起来。贾珍得便溜了,尤三姐哪里肯放。贾珍此时方后悔,不承望她是这种为人,反不好轻薄起来。

贾珍和贾蓉都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可是他们哪里见过尤三姐这般撒泼的场面,都被尤三姐的行为吓到了。可是尤三姐还没完,珍琏兄弟这样欺负她们姊妹,她绝对是要给这帮人好看的。

这尤三姐松松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掩半开,露着葱绿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绿裤红鞋,一对金莲或翘或并,没半刻斯文。两个坠子却似打秋千一般,灯光之下,越显得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本是一双秋水眼,再吃了酒,又添了饧涩**,不独将她二姊压倒,就是贾蓉,当了这么久的教坊司的官,过的上下贵贱若干女子,皆未有此绰约风流者。

尤三姐酥麻如醉,不禁去招她一招,她那**风情,反将贾蓉禁住。那尤三姐放出手眼来略试了一试,贾蓉竟全然无一点别识别见,连口中一句响亮话都没了。

尤三姐见贾蓉如此不中用,心中想到不过是“酒色”二字而已。自己高谈阔论,任意挥霍洒落一阵,拿这贾家人嘲笑取乐,竟真是她嫖了男人,并非男人淫了她。一时,她的酒足兴尽,也不容他多坐,撵了出去,自己关门睡去了。

自此以后,尤三姐觉得自己拿了贾蓉的短处,或略有丫鬟、婆娘不到之处,便将贾珍、贾蓉两个泼声厉言痛骂,说他爷儿两个诓骗了他寡妇孤女。

贾珍回去之后,以后亦不敢轻易再来,有时,尤三姐自己高了兴,悄命小厮来请,方敢去一会;到了这里,也只好随她的便。谁知这尤三姐天生脾气不堪,仗着自己风流标致,偏要打扮得出色,另式作出许多万人不及的淫情浪态来,哄得男子们垂涎落魄,欲近不能,欲远不舍,迷离颠倒,她以为乐。

她母姊二人也十分相劝,他反说:“姐姐胡涂!咱们金玉一般的人,白叫这两个现世宝沾污了去,也算无能。

而且他家有一个极利害的亲戚,如此有伤门第的事情,如今瞒着咱们方安。倘若有一日瞒不住了,你可想到什么后果。那一时,是生死难料啊,不如趁如今,我拿他们取乐作践准折,到那时白落个臭名,后悔不及!”

因此一说,她母女见尤三姐不听劝,反而说了他们一顿也只得罢了。

那尤三姐天天挑拣穿吃,打了银的,又要金的,有了珠子,又要宝石,吃的肥鹅,又宰肥鸭。或不趁心,连桌一推;衣裳不如意,不论绫缎新整,便用剪刀剪碎,撕一条,骂一句,究竟贾珍等何曾遂意了一日,反花了许多昧心钱。

让贾珍本不富裕的家境,雪上加霜啊。

这日贾蓉来了,尤三姐这么作,也让贾蓉觉得懊恼,心中多少有些后悔。这就像高端的风月场所多半不是简简单单的做皮肉生意的,而是明白,来这等地方消费的男人,多是事业,生活上的压力让男人喘不过起来,来这等地方买一个顺心,买一个恋爱的感觉。

理智的男人,把这失业,家庭,和买来的爱情分的清清楚楚,可难免有懂了真情的,就弄出了各种戏子无情,婊子无意的典故了。

本机是买卖,掺和了感情就不好说了。

贾蓉偷娶了尤二姐倒也不后悔,这二姐倒是个多情人,以为贾蓉是终身之主了,凡事倒还知疼着痒。

若论起温柔和顺,凡事必商必议,不敢恃才自专;若论标致,言谈行事,又是一等人物。虽然如今改过,但已经失了脚,有了一个“淫”字,凭有甚好处,也不算了。

偏这贾蓉又说:“谁人无错?知过必改就好。”故不提已往之淫,只取现今之善,二人便如胶投漆,似水如鱼,一心一计,誓同生死。

只是顺带着小姨子,尤三姐虽然颜色比这二姐多了许多,却是吃不到嘴的荤腥,每日里还如此张扬,真的惹人厌烦。

尤二姐也在枕边衾内,也常劝贾蓉说:“你和珍大老爷商议商议,拣个熟的人,把三丫头聘了罢。留着她不是常法子,终久要生出事来,怎么处?”一是怕自己男人惦记自己妹妹,二也是为了自己妹妹好。

贾蓉道:“前日我曾回过父亲的,可是三姐这么吊着父亲,父亲他也只是舍不得。我也曾劝父亲说‘是块肥羊肉,只是烫得慌;玫瑰花儿可爱,刺太扎手。你未必降得住,正经拣个人聘了罢。’可父亲他只意意思思,就丢开手了。想来是不愿意的,你叫我有何法?”

二姐道:“你放心。咱们明日先劝三丫头,她肯了,让她自己闹去。闹得无法,少不得聘她。”

贾蓉听了说:“这话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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