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左右不是的站在江母身边，脸色同样不好看。
“这件事我是做错了，你别气着你自己，好吗？”
“你给我走远点，我不想看到你心里添堵。”江母长长提了口气怒道。
“你不站在这里，我心里就不堵了，你站远点。做事只凭你自己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你会伤害到谁？兮兮他们擦刚结婚，你想让嘉年看到她是在什么样的人家长大的吗？”
江母气得又想哭，忍着泛红的眼眶。
“我们家已经是高攀了，咱们帮不上兮兮，就不要给她拖后腿，你心里就没有女儿，只有你们江家的利益！”江母怒道。
江兮走出来，蹲在母亲身边。
“妈，你想多了，嘉年不会这样想的。”
“现在是不会，你们现在毕竟新婚。但时间一长，娘家这些事儿大大小小都会成为你们两个人之间矛盾的索引。”
江母说着一边叹气：“江兮从小到大你没经过责任，你现在还来拖她的后腿，你到底想怎么样？”
江父低声认错：“以后会好好考虑，考虑周全之后才做，这次……”
“因为这次是你们家两个老的的意思，是不是？”江母轻哼。
江父道：“那毕竟是我爸妈，我是他们拉扯大的。”
“你该做的事，你没做到，你却利用女儿来给你尽孝，你说得过去吗？你觉得对他们有愧，你弥补啊，你扯上江兮做什么？”江母怒问。
江兮轻轻抱着江母：“妈，你别生气了，被气着自己，好不好？爸爸不是坏人，他是很为难，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江母看着江兮，眼眶泛泪：“妈从小对你严厉，你的成长爸妈就没尽到做父母的责任。现在你结婚成家了，我们就更不应该拖你的后腿……”
“妈，你在说些什么呢？我如果是喝风就能长大，那确实不用你们。可我却也是你把我养大的啊。总之，这件事是爷爷奶奶的行为有欠妥当，不是我爸爸的错，更不用妈你来生气。”
江兮将头轻轻压在江母膝盖上，“这些都是小事，不用放心上的小事。你的身体健康，是我们全家人最重要的事。咱们不生气了，好吗？反正有了这一次，以后爷爷奶奶再提非分要求，我们都及时制止就好，是不是？”
“兮兮啊，妈妈是真的对不起你。”江母低声道。
江兮眉头拧了拧，“没有，我们没有对不起谁，我们就是最正常的家庭。”
江兮心疼母亲，江母从来就不是这样的，曾经的江母雷厉风行，像女巨人一样扛起整个家庭的责任，风里雨里都是她一个人，多苦多累眼睛都没红过。
母亲女强的形象，早已扎根在江兮心里。
然而，近年来，江兮见过江母太多次红了眼。
江母眼眶里的泪，全都是对她的内疚。
“妈，你把我养大，从没有亏欠过我半分。你的对不起，也仅仅只是家里给不了太多的物质。可是家里就那个情况，不是你不给我，而是家里没有。你能给我的，借都借来了。照我们家那样的条件，根本不可能供我读书，镇上那么多孩子，跟我一个班的，他们中学都没念完就出去打工赚钱了。而我们家最穷最困难，我却读了高中、上了大学。你能做到的，穷其所能都让我去念了书。我心里全都是感激。妈，你别在内疚了好不好？我从来没有怨念过你，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我分辨得清。”
江兮眼眶泛泪，望着母亲。
江母垂眼看江兮：“你是心地善良的孩子，你会有你该得的福报的。”
母女俩掏心窝子说了一通后，江父先斩后奏那茬儿总算过去了。
江兮走的时候，江父才知道，江兮是特地过来替他解围的。
*
陈永道这两天常出现在陈菲妍面前，陈菲妍对陈永道冷漠回避。
心底最深处是还有期待，但骄傲的自己又不允许自己这么快妥协。
陈家能有什么好勾当会忽然想到她？
陈永道等在门口，陈菲妍从广电大厦出来，陈永道立马上前，“噗通”一下跪了下去。
“女儿啊，爸爸时日无多，你就原谅我一次，行吗？”
陈永道这次是把病历带来了，递给陈菲妍看。
“老爸没几天好活了，你当真这么无情让老爸死不瞑目？”
陈菲妍垂眼看陈永道：“我看你活得挺精神的，看着也不像马上就会死了的样子。”
“菲菲，爸爸是真的想你回去，今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成吗？”陈永道举着病历本，跪在陈菲妍面前。
陈菲妍冷冷看着陈永道，陈永道那一跪，陈菲妍警惕心大起。
这几天陈永道忽然出现她就觉得很奇怪，分别提现在陈永道的行为了。
“有什么阴谋你就说吧，我还怕了你不成？”
陈永道摇头，满脸痛苦之色：“能有什么阴谋？一个垂死之人的愿望而已，我已经你两个姐姐和阿姨说了我的打算你，把你接回家，我们一家人开心过一段日子，等我走了，那也是一段回忆，至少我不会带着遗憾走。”
陈菲妍挡开陈永道：“抱歉，我不想听你这些鬼话。”
陈菲妍虽然离开，却立马让人去查了陈永道的病历，竟然发现陈永道真得了胃癌，这给陈菲妍吓了一跳。
这时候联想起这几天陈永道经常出现在她面前的用意，瞬间心就被扎疼了。
到底，那是她这一世唯一的父亲，她从小到大的目标。
若没有这个想亲近父亲的目标，她不可能拼命念书，不可能考来云都，也更不可能认识身边的贵人，得到现在的机会。
说到底，陈永道再混蛋，她依然还是要感谢他。
陈菲妍撑着头，脸色略显难看。
她会公寓楼只呆了半小时，又快速下楼。
她心里知道陈永道肯定早就离开了，可是她还想出来看看。
然而，等她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竟然看见陈永道就坐在公寓大楼外的台阶上。
陈菲妍站在后面，远远看着那个身为她父亲的男人的后背，眼眶迅速泛红。
陈菲妍深吸气，转身要回去，但是刚进了电梯，又瞬间走出来，大步朝大楼外走去。
她快步走下台阶，陈永道还没发现陈菲妍又出来了，只是埋着头坐着，看起来真像一位深深忏悔的慈父。
呵，陈菲妍明知道不应该相信，即便真得癌症了，也不能相信陈永道的用意单纯。
“女儿。”
陈永道抬眼时发现陈菲妍已经走在了前面，他赶紧起身追上去。
“菲菲，菲菲这是去哪里，吃饭吗？爸爸请你吃个饭吧，虽然这两年因为爸爸这个病啊，推了不少项目，没赚多少钱，但是要请你吃顿饭，是可以的。”
陈永道一边说一边小跑着跟在陈菲妍身边：“去吃什么？去吃西餐还是什么？”
陈菲妍一声没吭，只是走去了广电后面的小街，进了那家她进去吃的“好粥道”。
这家店名副其实，全都是粥，各种营养养胃的粥。
陈永道跟着陈菲妍进了这家店，一边说：“这时间还早啊，怎么能就吃这些呢？晚上还有好长的时间。菲菲，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吧，这粥啊汤啊的，是放在早上吃的。”
陈菲妍瞬间将陈永道的手甩开，大步进了里面，坐在常坐的位置上。
陈永道跟在后面，没有立马就坐，还想着劝陈菲妍出去吃别的。
服务生过来点单，“小姐，几位……”
“一位。”
陈菲妍一出声，陈永道立马往对面坐去，笑道：“两位，两位，点个最贵的粥，你们店里最贵的端上来。”
服务生愣了下，随后看向陈永道：“先生想要海鲜粥吗？两人份的海鲜粥？”
“两人份的粥，里头要放四人份的海鲜，知道吧？”陈永道出声。
陈菲妍脸色平静如常，陈永道话落，又问陈菲妍：“菲菲，你要吃什么？爸爸给你点？”
服务生问陈菲妍：“小姐还要小吃和点心吗？”
“按照往常的来一份。”陈菲妍道。
“好的，那就一份两人份的海鲜粥添加四人份的海鲜，另外一份虾饺一份灌汤包？”服务生询问。
陈菲妍点头，服务生当即道：“那我这就给您二位下单，二位请稍等。”
“诶等等，你们家肯定还有肉吃吧？”陈永道问。
服务生道：“海鲜分量已经很足够了，先生。”
“女儿啊，你除了吃这点之外，还想吃什么啊？爸爸给你买。”陈永道道。
陈菲妍杨根儿就没看陈永道，只是交代服务生下去准备。
“菲菲啊，”陈永道往陈菲妍跟前凑：“爸爸呢，就是不想留遗憾的离开，你想啊，这病啊，万一治不好，那不是立马要下去见你妈妈了吗？我呀，一辈子没跟谁低过头，也是小时候太苦了，哪里有钱就往里奔，利益看得比天大。但是现在爸爸知错了，人活一世啊，亲情和子女的感情是最重要的，我啊，是错过了才知道什么才是好的。”
陈永道低声陈情，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辈子打拼过来，想要的想拼的也差不多都有了吧。其实啊，打从你跟我断了联系之后，我这两年就慢慢的后悔，特别是去年住院那段时间。那段时间治疗时的痛苦，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是生不如死，真的，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