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特兰岛可是东西130公里的大岛,而最宽处还不到50公里。
它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简直是被巨大的渔场包裹其中,繁荣的捕捞业使得这座岛一度承载了两万人的庞大人口。
各路渔民、商人汇集于此,出产的鱼获又行销远方。
哥特兰岛人口可是多,都是天南海北的人员聚集于此,这里并不存在一个有着共同根源的强悍部族,只有十多个大型定居家族,以及十多个小型渔村。
如果没有战争,哥特兰人的生活会是相对平静的。
这么多年来,只有哥特兰的渔民袭击闯入渔场的外人,他们的袭击频频得手,倒是十年前与罗斯人的冲突,他们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那一次可是奥托统领罗斯船队,因为船队的大雾迷航,才意外闯入哥特兰人的渔场。
桀骜不驯的渔民想当然的认为那是北方来的渔业竞争者,或者干脆就是袭击者。
至少在十年前,哥特兰岛就宣布脱离了斯韦阿兰联盟,各大家族的长老投票表示当与丹麦人合作。公平的说,哥特兰岛天然的和日德兰半岛做生意作为快捷,他们为了更大的利益背盟,梁子这算是结下了。
既然哥特兰人背盟,身为联盟一份子的罗斯人,就相当于有了私掠许可证。地处偏远的罗斯人吃饱了撑的去大举袭击哥特兰人,但迷航的船队遭到袭击,首领的亲兄弟死了。
在那之后奥托翻起旧账,在攻击哥特兰岛问题上,罗斯人突然成了最积极的。
近年来罗斯人的不停袭击,已经闹得哥特兰人吐血三升。
岛民本就是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如遇不能战胜的危机大不了撤离岛屿就是。
不过没有多少大家族真的愿意放弃自己经营了十多年、几十年的事业,维斯比已经成了一座城市,让其废弃实在不应该。
不少岛民已经选择撤离,他们无法去岛北丰腴的海域捕鱼,南下去厄勒渔场又是与丹麦渔民抢鱼获,实属引起矛盾之举。
也许岛屿的承载力已经到了它该有的极限,而岛南定居点被罗斯人洗劫的惨状,让其他定居点真的人人自危。
目前岛上还有两大定居点,岛西海岸的维斯比,以及岛北一峡湾中的维特赛特。
维斯比,本意“祭祀之丘”,因其特殊的地位,此地人口最为稠密。
维特赛特,本意“白沙”,只因这个峡湾里到处是白色海沙。
白沙港口近三年来一直在衰弱,大量人口迁移到了维斯比。至此维斯比的人口一度膨胀到了接近一万人!
严重的人口压力迫使大量本地人离开哥特兰岛,这不,一部分人去了卡尔马,去了丹麦人的领地,甚至去了奥斯陆,去了斯堪的纳维亚那面对大西洋的多个海湾。
正当罗斯人发动全面战争之际,哥特兰已经显得外强中干,内部的各大家族悄然间已经互相猜忌,对于这座岛的眷恋感也在降低。
是啊,一座不能捞到巨大财富的岛,真正的商人何必继续长时间定居?
岛的人口已经锐减至不到一万五千人,精壮的男子流失很多,剩下的人更显得一盘散沙。
挫折迫使人们对于罗斯人的军事威胁总想着避而远之,住在近海的人们都担心一支船队突然杀到并展开打击。
他们的担忧终于变成了事实!
阿里克如狼群的长船大军,直接追上了正拼命逃跑的四艘渔船。
他没有任何的磨蹭,先是手下战士以十字弓完成精准射杀(已经是专注海上射击两年有余的老兵),接着船只接舷完成最后一击。
勇士第一旗队无心恋战,打架一个劲地狂冲,那势如破竹的气质,已经吓得岸上的渔民紧急逃跑。
男人抓着女人、孩子的手,几乎什么东西都不拿就开始逃跑。
也有人决定拿上一些自保的工具,以及家中的盘缠。
然而阿里克实在太快的,他的战士们穿着统一的衣服,一种白衫战士跳下船,亮着他们经典的罗斯专有字母x的蓝色条纹,举着亮白涂油的钢剑和盾牌,想着吓傻的人冲去。
渔民在惊恐咆哮:“是罗斯人!该死的罗斯人打过来了!”
接着,又是男人女人的尖叫,以及孩童的嚎啕。
“可恶,居然敢骂我该死?”阿里克听到了那些警戒的叫骂,他毫不客气下令:“兄弟们,给我杀!胆敢反抗者全部杀死!”
这场战斗就是不讲道理,装备精良的勇士旗队,战士的人数就比这个渔村的人口还要多!
试图抵抗者直接被斩杀,包括一众跪地求饶着,也被杀红眼的战士直接砍翻了头。
如果是留里克在场,目睹如此惨剧他定会下令部下收敛举动,终止对放弃抵抗者的毫无意义的杀戮。
然而,阿里克现在与其说是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大开杀戒,不如说目睹了血,灵魂深处所爆发的兽性已经失控。
罗斯人已经失控,战斗也变成一边倒。
哦,这已经不能算是战斗,完全就是经典维京式的劫掠。
能第一时间逃跑的人,已经发疯般带着家人,向着北边狂奔。他们扔掉各种不需要的物件,只求可以逃得更快。他们唯有一个信念,跑到最近的白沙港,和当地人回合并通报罗斯人登陆的消息,然后大家武装起来与入侵者战斗,将之赶出去。
至于那些逃的慢者,皆被罗斯人追上,接着大肆砍杀。
剑与斧上滴落的血,只能让猛兽的眼睛更加猩红!
战士们白色的长衫果不其然沾染了敌人的血,蓝白色调中增加了浓重的鲜红色。
他们拖拽着被俘的女人的头发,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丝毫无人指责这件事,恰恰相反,他们是胜利者、是征服者,他们自诩对于失败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那些女人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双眼空洞忍受着侮辱,灵魂已经死了。
也有女人奋起反击,可惜她们挥舞的斧头那样无力,当即被暴躁的战士杀死。
一个不到四百人的渔村瞬间便被征服,有一百多人成功逃跑,剩下的人大部被杀。
等到罗斯大军开始以此为登陆点陆续上岸之际,留里克捂着嘴巴,才看到自己的军队所作所为,与一个多月前梅拉伦人干的并无二致。
没有任何的律法约束这些战士,他们除了不会向自己人动武外,他者就是敌人,便是用最野蛮的手段杀之,再施以羞辱。
见得公爵和老弟等一众人都登岸了,一身血色的阿里克拎着沾血的双剑,带着癫狂的笑容走来。
“公爵,你瞧,我大获全胜。”
“我都看到了。”奥托那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他的情绪看似毫无波动,内心可是有些不满。
“你觉得我做的如何?”
“你赢了的首战,干得好!”
奥托依然是木着脸,着举动实在让阿里克奇怪,他又转头拍打着胸膛问及老弟:“留里克,看看我!我是一个真正的战士!这场战斗轻而易举就赢了。你觉得如何?比起那些梅拉伦人如何?”
“为什么连那些女人都杀死,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瞬间,阿里克愣住了,接着说:“哦,战斗中难免会有这种事。”
“那么那些呢?”留里克耳畔尽是男人的奸笑,还有女人的哀嚎,他随手指着一个凄惨的女人。
“那个呀。”阿里克无所谓的扭过身子:“兄弟们在岛上憋坏了,他们又不会被自己人动手,奈何又不能和妻子团聚。反正这些家伙都是敌人,让兄弟们舒服一下岂不是很好?”
“住手吧!让他们住手。”留里克义正言辞。
阿里克猛然变了脸:“为什么?我们是征服者,我们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听我命令!”
留里克背着双手,在其身后站在一脸坚毅的奥托,明显就是在为他撑腰。
阿里克也不好顶撞公爵的意思,值得抓着剑柄,急匆匆阻止手下人。
只有四十多个女子与二十多个孩子还活着,这本该是再平常不过的早晨,结果渔村遭遇可怕的打击。
这些人衣衫褴褛凑在一起惊恐大哭,面对着一众围过来的白袍罗斯战士,不少人有昏了过去。
阿里克擦了一把脸,凑在老弟的身边:“我就不明白的,你要对这些敌人仁慈?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对他们仁慈,就是对兄弟们的伤害。”
“不!这个道理我懂,但是你做的太过了!我还要抓到一批俘虏带回去呢,你可倒好,默认所有人都是敌人。”
“难道不是吗?”阿里克故意问。
“我是要征服他们,可不能容得你将他们全部杀死。我是指挥者,你必须支持我的决议。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和你的人去休息。”
“你!你不能……”阿里克猛然发起火,现在再看可爱的弟弟,他已经有些不可爱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我能。这是公爵赐予我的权力,你要是再不听我的指挥,由着战士乱来,我就让你待在登陆场休息。”
“好吧!好吧……”
被撕扯了衣服的女人,留里克赏与一些破布以遮羞。他又差人抓住几个看起来情绪稳定的女人,问清这个定居点的虚实。
还活着的人都被许诺,只要保持合作,生命都能得到保障,并在战斗结束后得到罗斯人的庇护。其实就是宣布,她们很快会有一个罗斯人的丈夫,幸存的孩子也能给继续抚养。
不过是征服者的虚伪罢了,可她们别无选择,跪在罗斯人的滴血的斧头下只能合作。
毕竟这个渔村也是来源各异的人聚集而成,他们通常会互相帮助,现在大难临头还不是各自跑路?
女人供出了这个渔村的名字,即斯利托莫(slithomn),虽然发音有点奇怪,它的本意就是“夹缝中的低地”。
不错,这个渔村的确夹在两座土丘的夹缝中。
除此之外,留里克得到了两则极为关键的情报!
沿着土丘间的夹缝一路向北,不久就能抵达白沙港。若沿着土坡向南走,走到土坡的尽头后一直向西,就能抵达维斯比。
女人们为了活命,果断的说明自己知晓的一切。她们本来就与白沙港、维斯比的那些人不是同族,本来罗斯人的大规模攻势,也与当地的那些大商人们的作为有关。
她们无法有效反抗兵力极为强大的罗斯人,看得小湾里到处都是罗斯船只(她们清楚罗斯的标志),尤其是一些硕大的船只实在震撼人心,还有刚刚这些罗斯人表现出野兽般的狂暴。她们意识到,纵使集结整个岛屿的男人,恐怕月不能击败罗斯军队。
她们将愤怒转移到那些“挑起战争”的商人头上,尤其是维斯比的那些肚满肠肥的家伙。
她们提出了合作的小小条件。
生命得到保障,不再被侮辱,死了人施以海葬。
这些不过是小小的要求,留里克想都不想予以满足。
斯利托莫一战罗斯人毫无损失,数以百计的渔民被杀,其尸体纷纷被堆砌在一些渔船上,放置大量柴草淋上一些缴获的鱼油,就推入大海点火任其燃烧。
罗斯军队的大规模登陆开始了,好在阿里克的手下光顾着发泄了,还没来得及狂到把渔民的居所一把火烧掉。
这下登陆的战士们,很多人就不需要自己搭建窝棚。
斯拉夫旗队扛着长矛,坐着长船登陆。
梅拉伦旗队带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平静登陆,对于他们,登上哥特兰人的岛实在是意义非凡。
射击旗队的人员最为庞杂,一众扛着十字弓,背着满是箭矢箭筒的男孩女孩登陆。之间的战场是那样的恐怖,不少人当然退却。畏惧者被同伴使劲往前推,只因现在他们没有任何怯懦的权力。
大量的食物开始搬运,包括那二十头驯鹿,以及全部的养鹿人,都是罕见的乘坐长船登陆。
十座安装在两轮手推车上的扭力弹弓完成登陆,与之相伴的还是大量的专用箭矢、弹丸。
各种弓弩所需箭矢成捆搬运,现在它们落在海滩上俨然成了一堵墙。
直到太阳块落山的时候,罗斯人才真的将物资搬运完毕。各色船只占有小小的海湾全部的沙滩,那些货船,尤其是阿芙洛拉号,放下船锚就钉在海面上。
现在的斯利托莫真是热闹极了,可惜这份人脑已经与本地人毫无关系。
三千多人密集的聚集于此,渔民的房子只能给精锐的战士,以及战争指挥者居住,大部分人还是得自己搭建帐篷、窝棚,或是直接睡在船上。
留里克给俘虏演了一出戏,便是死者装上燃烧之船之前,先是露米娅戴上鹿角盔,对死者的灵魂做一番祈祷。失败者有什么资格享有祭祀?露米娅的作为仅仅是接受留里克的命令,所谓向俘虏表明罗斯人也是有人文关怀的,虽然留里克也觉得着有点虚伪和多余。
反正已经是全面战争了,虚伪与否毫无意义。
那些被俘的女人的确没有再遇侵害,然而留里克必须考虑自己战士们,尤其是精锐部队的感受。他给予女人们一个自主的选择权:“现在就地找一个丈夫,这样你们会在我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仍能得到男人的保护。我们罗斯人不会伤害兄弟的女人。”
留里克一副少年模样他的话就可信吗?当然可信!他的一切决议都由奥托这位老家伙背书呢。
女人毫不犹豫做出了妥协,她们的新男人当晚便对之宣布了主权,惹得一众看戏的罗斯战士光顾着说风凉话了。
漫长的航行后大家终于登岛,虽说知晓了前往维斯比的道路,被俘的女人也愿意带路。部队当下立足未稳,贸然出击或有不好的结果。部队需要两三天的休养与整顿,同样罗斯人也需要给敌人留足集结大军以决战的时间。
留里克似乎是在贻误战机,实则不然,一个临时起意的打击目标就在岛北。
白沙之港,这个定居点一定要拿下来!
不过,也许他们看到罗斯人的军威,会宣布投降呢?能少斩杀一些精壮男人,将之带到新罗斯堡去给自己开辟新农田,然后世代缴纳税负,想来也是好事。至少阿里克纵容手下砍杀的事端不该再度发生,这并非有关仁慈的事,实在是因为这有损于罗斯人未来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