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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解惑人(1 / 1)

“孟兄,快上车。”

忽听得狂风之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孟澍只觉得有人拉着自己的臂膀将自己牵上了一架马车。

马车的车门不知是何材质所制,甫一关起,便听不见红碛滩上的风声了。此车的车轮比普通马车宽了三寸,宜于在沙地之上行走,驾车的是个比孟澍高了一头还不止的彪形大汉,风沙吹打在他身上他竟浑然不觉,而拉车的则是四匹毛色油亮蹄腿强健的西域良驹,不知竟受过了怎样的驯化,能顶着风沙奔跑。

孟澍揉了揉眼,看见眼前是个眉眼生得极美的锦衣公子,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了些,似是身患沉疴之人。这锦衣公子的马车中间竟生了一盆银炭,那公子就在炭盆边面不改色的烤火。

“多谢病兄相救,”孟澍见到那人,当即安心道,“恩公当真不怕火盆翻了烧了这马车?”

“孟少侠客气了,”病公子见他尚能玩笑,定是无甚大碍,笑道,“车中三人,就孟兄油脂最多,即使这马车烧着了,估计先烧的也是孟兄。”

“病兄怎知孟澍落难此处?”孟澍见说不过他,改为问道。

病公子道,“明角一至太原府便传信与我说你被困在了李继迁的地斤泽沙堡,我去沙堡寻不到你,便尾随李继迁的大军一路到了此处。多亏天公作美,否则孟兄估计真得命丧定难大军马蹄之下了。”

孟澍边同病公子说着话,边将怀中的宛郁疏影平放在车内的卧榻之上,替她擦去面上的砂砾,宛郁疏影还是昏昏沉沉的睡着,毫无转醒的迹象。

“这姑娘是何人?怎会同你一齐出奔?”病公子不解道,明角的来信上,明明只说了孟澍被困地斤泽沙堡而已。

“先别问那么多了,你车中可有毛毯?”孟澍急急问道。

“毛毯是救不了她的,”病公子细细看了看宛郁疏影道,“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个大概,这姑娘练的可是神农一脉的烈山龙首功?”

孟澍点头道,“不错。”

“昔年少典妃感神龙而生炎帝,炎帝有火德王,故曰烈山氏,炎帝神农一脉的烈山龙首功极为纯阳刚烈,与阴气所大不容。而七月半之时鬼门大开,阳世阴气大胜,使得这姑娘体内阳气不足,才会如此。”病公子悠悠说道,“我自小体弱,看过得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也算久病成医,不会看错的。”

孟澍说,“我师承巴蜀刀客,练得也是纯阳的功夫,我将真力渡给她,她便能渡过此劫,是也不是?”

病公子点点头,但又道,“可你有伤在身……”

孟澍道,“一点皮肉伤,不要紧。”

孟澍从袖口扯下一截袖子,在左臂伤口处缠紧系好,然后盘腿而坐,双手放在膝上,呼吸吐纳一番,勉强将本已走岔的气息压制了下去,才缓缓睁开眼睛。

他将宛郁疏影扶着坐了起来,自己则双掌贴上她的背心,至阳的真力从神道、灵台、中枢、神堂各穴缓缓地进入宛郁疏影体内,她头顶之上有氤氲的蒸汽涌出,那本已冰冷得略有些僵硬了的身体也渐渐有了暖意。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宛郁疏影的睫毛微微一颤,睁开了眼来开口欲问什么,声音气若游丝。

锦衣公子将食指放在唇上,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孟澍已是汗如雨下,他感觉到宛郁疏影的身体彷佛动了一动,睁眼时见病公子眼里似有笑意,他撤去了掌上的真力,扶着宛郁疏影的双臂将她转了过来。

“我……我怎么了?”宛郁疏影问道。

“宛郁姑娘,你醒了?醒了就好。”孟澍的心头大石终是能放下了,他松了一口气道,笑容却略有些惨淡,笑容还未敛,他忽得捂住胸口,喷出一口血来。

“孟澍!孟澍!”是谁在耳畔急促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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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母亲”昏睡的人紧闭着双眼,却能看到眼皮下的眼珠不住转动,似不安至极。他好似溺水一般,大口喘气却呼吸不到一丝氧气,奋力伸出手去够,彷佛够到了一条浮木,便紧紧攥住再不松手,“母亲,不要抛下我”

被他攥住的自然不是浮木,而是正在为他施针的宛郁疏影。宛郁疏影绣着莲纹的水绿袖子被他扯烂了一截,露出其下的皓臂来。那手臂触手柔腻温暖,他紧紧抓着,不愿放手。

“没事了,没事了,”见惯了伤者的她倒也不避嫌,只是低着头细细查看他的神色,话语温柔至极,她抚上他的手,将它握在自己的手中。她知他定在惨烈的梦魇之中,所以不敢惊醒他,只是抚慰道,“没事了,我在这儿。”

“好多血”他絮絮地说着,似醒尤梦,“他们都死了爹爹小柳儿宣姐姐还有母亲您他们都不愿陪我一起了”

宛郁疏影系起自己的袖子,为他拭去额上的冷汗,“都过去了,这些都过去了。”她的话语仿若有安定之效,所以睡梦中的他似有所感,渐渐平静下来,又沉沉睡去了。

她并没有离去,只是坐在床边,愣愣出神。

明角给自己讲过他的事迹,在那些故事里,他是那么无所顾忌、肆意妄为。他嬉笑怒骂,只为自己而活,他要当天底下功夫最好,宝贝最多的人,却不屑做那为人敬仰的大侠,不愿为那复立旧国,称霸一方的雄主。但就是这样的他,却有着血色的往事吗?

宛郁疏影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提,那么她便是没有听到吧。她帮病中的他理了理鬓边散乱的发,想着他的身世,与李继迁多有相似之处,却长成了全然不同的两人,不禁有些感慨,却发觉他似乎动了一动,眼睛睁开了一线。

“你终于醒了,可真是急煞我了。”

孟澍勉力睁开双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他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身子动弹不得,“这是在哪儿?”。

“你都不问问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却去管那些旁的。”他听到有人说,声音的主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身着幽绿色的芳草裙,手里握了一把银针立在床榻旁,“既然你醒了,我就不用再费劲把你钉在床板上了。”她说着便从孟澍身上的穴位中挑出银针来,一根又一根,似乎挑出了几十根之多。

孟澍不禁咋舌,自己在昏迷之时岂不是被她扎成了刺猬。

他的视线慢慢清晰了,眼前出现了个容色绝丽的绿裙少女,她的黑发并未束起,柔顺的披在肩上,一张秀美绝伦的瓜子脸上忽闪着琥珀色的大眼睛,她唇色樱红,皓齿如贝,只是那齿白唇红却在用来数落自己,“你也真是傻,气息都已经走岔却还硬要压下去给我渡气,若不是我醒得及时,你极有可能血脉逆流、筋脉倒转,一身的功夫自此就全毁了。”

孟澍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是摘下了白玉面具的宛郁疏影,他动了动手腕,努力从床上坐起,宛郁疏影见他笨拙,便扶着他靠在了榻边。

“姑娘身体可已无碍?”孟澍问。

宛郁疏影点头道,“我是神农之后,六岁学医,十三岁出师,哪那么容易身体有碍?倒是你,日后莫要再做这等堵上性命的蠢事。”

“姑娘没事就好,”孟澍笑笑,道,“姑娘也是医者,所以定能体会孟澍无法做到见死不救。”

喂,你不是不屑于走那些大侠的套路吗?怎么如今又仅仅只是无法见死不救了。真的竟是没有一点私心吗?宛郁在心中轻叹道,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希望他有没有私心。

“我昏了几日?”孟澍问道。

“你已昏了十二日了,”宛郁疏影鲜见地叹气道,“说来也怪,我写信问了明角,你一不在,江湖上便一片太平和乐。李继迁也不打仗了,千面杀也不复仇了,彷佛那些麻烦事都是专门寻着你来似的。”

“我们现在是在哪儿?”孟澍打量着陌生的房间,问道。

“祁连山。那救了我们的公子是某个门派的掌门,因银州、宥州各地都贴了你的通缉令,所以便邀我们与他同归,避一避风头。”

正说着,有人叩门而入,来者还是如平日般拥着件狐裘,脸色差得可同僵尸媲美,眉目却清秀的可以入画,他朝着孟澍问道,“怎么样?我这个你看不上的江湖客还是拿得出一隅之地让你栖身的罢。”

“病公子,你是不是出身富商家中啊?”宛郁疏影揪着那纯白的狐裘披风艳羡的问道,“要是寻常人家,哪儿能供得起你这般穿衣服。”

还歪在床上坐不直的孟澍“噗嗤”笑出了声来。

病公子面不改色。

“病兄,与你相交多年,竟不知你师从何处何门,当真抱歉。”孟澍陪笑道,“不知病兄可否指点宛郁姑娘和在下一二。”

病公子瞥他一眼道,“我派已不在江湖行走多年,弟子习武为的是宜神健体,不为武功造诣高过旁人,是故不被武林中人所知。”

“病公子,你便告诉我们到底是何门派罢,”宛郁疏影直截了当道,“我功夫虽不济,多半敌不过你,但出门捉来一个新入门的小弟子逼问一下还是绰绰有余的。”

病公子无可奈何,“孟兄,宛郁姑娘,你们许是从未听过我派之名。我派为唐时为风息子所创,辗转至今,已有百余年

“你竟是风息派的掌门?”孟澍和宛郁疏影异口同声道,三人同是一惊。

“你怎么不早说?”孟澍和宛郁疏影又是异口同声,宛郁疏影做了个“你先说吧”的表情,孟澍便问了起来,“要早知道我和风息掌门做了多年旧友,我还追着千面杀做什么?真是害得我白白费了那么些功夫。”

“你可从没告诉过我你在追着千面杀,”病公子直截了当地推诿道,“你之前出谷为的是鱼肠剑和珊瑚莲子佛珠,这次出谷,为的是明家那老爷子,还顺道拦了孟伯父。这些同千面杀,同我风息派有什么干系。”

孟澍被堵得无话可说,但想想他说得倒也有理,所以把话梢递给了宛郁疏影。

“病公子你不早说你是风息派的掌门,”宛郁疏影懊恼道,“你们的四风戏和化雨拳都是强身健体的好法子,堪与五禽戏相媲美。你要早些告诉我,我这十几日便能偷学两套了。”

看宛郁疏影能将“偷学旁门武功”的心思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孟澍与病公子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宛郁姑娘若是喜欢,在下送你两册拳谱便是。”病公子安慰道,宛郁疏影当即笑得开怀,兴高采烈答道,“我可不白白拿你拳谱,我给你治病作为交换可好?”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歪坐于榻上的孟澍眼中闪过疑惑的神色。

——若风息派还存于世上,那么,七十六年前风息派上下四百余口尽为魔教教主王魉所灭一事,又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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