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吉木嘉佐脸上忽然闪现出的为难之色,源义弥士郎也只能在心里暗叹,该尽的力也算是尽到了。当时人在尼泊尔一古寺会老友,得到消息后。立即马不停蹄的赶来,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
“吉木君,没必要特别担心,中国有句老话,叫吉人自有天相,我观俊一少门主非早夭之相,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谢谢源义大师,承您吉言,不过……”
“…….怎么?”
“哦,没什么,来,喝茶,喝茶,尝尝看,看看吉木的茶道造诣如何。”说着,拎起茶壶替他斟茶。
“怎么,不担心了?”源义弥士郎右手三指托盅,左手手掌虚搭于盅侧,表示感谢。
吉木嘉佐拎壶的手微滞,但马上就替他把茶盅斟满。慢慢放下茶壶,摇头叹道:“无所谓但不担心,心到了,力尽了,成不成看天意。”
“遇事看得开,处事沉稳豁达,强敌来临之前,心不乱,这是成大事者必备的条件。吉木君,你这种心态很好。外力毕竟只是辅助,不可把握,不可全部依托。一切……还得靠自己!”
“是的,一切还得靠自己。”
“来,喝茶。”
“嗯,喝茶。”
吉木嘉佐当然不能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原则上,私心里,他是支持自家少门主的。笠原纯子,虽然是个孤儿,但人品够优秀,长相,气质,修为都没得说,算得上当下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加上她从小被千草寺主持,盛誉蜚声东南亚佛教界的一代高僧抚养长大,此二人虽然名义上以师徒相称,其实亲如父女。如果真能嫁到黑木家,从身份地位上也不算是辱没了少门主,而且还能得到千草寺的支持,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双方得利的两好之事。
可问题是,黑木俊一少爷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所有事关己身的事情都不允许自己有瑕疵,污点,不满意。
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心仪的女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不得不利用自身美色求助他人,而且对方还是个不算是成人的少年的时候,相信这种羞辱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弄不好,外敌还没等打进来,自己人先窝里斗狠了。
好在中日对决提前这种事情需要少门主亲自出面与中国方面有关人员交涉,进一步确定接下来的具体安排,人不在这里,否则,唉!
吉木嘉佐是个负责任的长辈,是个令门派放心的一方管理者,是个成功的商人,在武道上,也算是个成功的武道修者,但是,他在情事这方面识人,辨人的眼光着实有限,他看不出来男女双方互相有意,那么平时的一言一行,眼神交流都会显现出端倪,即便是怕人知道,再怎么掩饰,也瞒不过他这种在商场、江湖、武林道打滚了多年的人。有道是过分关心则目盲。他现在就处于目盲心盲看不清事实的阶段。
落花有意,不见得流水也有情啊!
晃晃脑袋,暂时驱除掉扰人心的胡乱猜想,一切先以少门主安全为重。其他的事,只能以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凝视着盅内茶水,吉木嘉佐心下发狠。
人力该尽的责任义务本分到了,如果上天真的要绝灭我等,唯死而后已。抛却对错,仁义,是非,公理,届时如果这一切真的难以避免,不可挽回时,活着的人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报仇,倾尽我雾隐北辰最后一滴热血,报仇。
他在盯着茶盅内的茶水看,隔着长条桌,盘膝坐在他对面的源义弥士郎也在做着跟他同样的动作。两人都在品着茶,端着茶盅,在等。在等楼下那间静室里的消息。
或许,以两人的身份,从没想到过,有一天,会低下身段来求助一个中国人,而且还是一位没长大的中国少年。
……
“……事情就是这样,我……野山老师,和吉木嘉佐总领都希望能得到你,更准确的说,是你身后师门的帮助。除了你之外,我们在中国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朋友。唐宁,你……”笠原纯子迟疑了下,咬咬嘴唇,眼含希冀的望着唐宁,“你能帮助我们吗?”
“这个,呵呵,我……”
生怕从唐宁嘴里说出拒绝的话来,这是她不希望看到,也不希望听到的。笠原纯子急忙又道:“如果黑木俊一少门主死在了中国,让那些卑鄙小人的阴谋得逞,一定会挑起中日武林界的大战,战后平静了这么多年,双方都谨守誓言约定。一旦这种规模的大战爆发,到时候会死很多人的,唐宁,死了人,就会有仇恨延续,而且习武之人之间的仇恨想要化解,除非一方死绝,难道你想看到中日两国的武林界沦入到不死不休的局面吗?”
闻着味道舒服的女人香,看着笠原纯子樱唇轻颤,睫毛不动,如花娇颜上那副替天下人担忧的神情,唐宁摇头笑了笑,脸色渐渐变得严肃,缓缓将手里的白玉方盒推了出去。扳开笠原纯子滑腻,白嫩,但冰凉的手指,她容颜渐凝,渐变,再次呈现出了那种失去了血色的白。
难言的失望情绪在斥满了潮意的大眼睛里酝酿,颤抖着问:“为什么?”
“抱歉,纯子姐姐,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有分别吗?”
“当然有,假话是我害怕,我怕死,更怕为了别人去死,因为那不值得。”
“那真话呢?”
“同样是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承担不起你说的这份担天下心的责任,我唐宁穷小子一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一身所学都是姑婆婆亲自传授,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种拥有着强大师门背景的天之骄子,此其一。”
“其二是我这人做事为人一向都是随意而为,从没想过当英雄,也缺少那份视天下为己任的担当。说实话,就算我真有那份能力和修为,只要不涉及到我的亲人,朋友,谁死谁活我都不会管,即便是他死在我的面前,我眼皮都不带皱一下的。何况,跟你所说的那些即将到来的各国高手相比,我不认为自己有能力抗衡他们。所以,纯子姐姐,你的忙我想帮,也不是见死不救,但,能力不足,真的很抱歉。”
说完,站了起来,很有礼貌的对二人抱拳施礼,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我该告辞了。”
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走。
“唐宁!”笠原纯子在唐宁身后娇声呼喊。
“真的很抱歉,纯子姐姐,我帮不上忙。”唐宁站住脚步,转身歉意道。
“不,我不是劝你,而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如果你不要的话,可以出了这道门之后,随便扔到哪里。”
接过笠原纯子抛过来的白玉方盒,唐宁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道了一句:“谢谢。你不欠我什么了。”
吱嘎,门开人杳。
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口,一直没作声的野山浅次眼中划过一丝坚决,转头对笠原纯子道:“纯子姑娘,麻烦你去通知少门主,我们即刻动身,现在就离开郑州,返回国内。”
笠原纯子点点头,“好,那明天的比武怎么办?”
“福泽小志和藤原刚带领其他的弟子留下,加山和少门主身形相仿,作为少门主的替身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