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仁贾一声大喝:“地振高冈!”
花独秀立刻一惊:“一派西山千古秀?”
“好诗,好诗啊!”
路仁贾不知道花独秀在说些什么,他喊出招式,脚下的黄土地迅速高高隆起,几乎是几息之间就高达两丈多,像是一座石塔一样。
乃至石塔影子都盖住了地上的花少爷。
看台上观众们大呼刺激。
确实,在历届漠北界武道大会的赛场上,术师高手太罕见了。
路仁贾说:“花公子,你要小心了!”
花独秀意气风发,诗兴大发,豪情也大发,一甩袖子道:
“一声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啊。来!让我领略一下兄台的高招!”
路仁贾说:“我来了!”
花独秀说:“你来吧。”
路仁贾站起身来,双手猛然一震,脚下两丈高的土塔竟然迅速弯腰,朝着花独秀激射而去。
几乎是一息之间,路仁贾到了。
他脚下的土塔直径约莫半丈,随着路仁贾一拳轰出,脚下的土石猛然涌出几十道胳膊粗细的土拳。
花独秀刚要出剑,忽然脚下一动,地面竟然莫名下陷。
花少爷一个咧歪,差点闪着老腰。
这时,漫天的土石拳头轰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花少爷所在的区域猛烈下陷,而周围的地势相对高了起来,同样无中生有的生出无数土塔朝下陷区域砸去。
这可不是胳膊粗细的土拳,而是一人都怀抱不过来,直径半丈的巨大土塔。
“轰隆隆……”
一阵震天动地的巨响,连比武场外的观众席都能明显感觉到大地在颤动。
好可怕的威力。
花独秀,怕是要被砸成肉泥了吧?
漫天黄土弥漫,足足过了好一会儿才散去。
路仁贾喘着粗气,操控脚下的土塔高高拔起。
举目四望,他找不到花独秀的身影了,忽然心里一惊:
“哎呀,我明明看到他身影一闪,他应该跑出去了啊?怎么没人了?”
“不会真的被砸在下面了吧?”
“坏了,我……我把花兄弟打死了。”
路仁贾非常惶恐不安,就是比武嘛,他真没想闹出人命。
先前打败的几个对手,全都是被他打趴下而已,顶多就是个断手断脚,绝对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站在两丈多高的土塔上,路仁贾的身影竟有点落寞。
难得认识一个能聊得来又欣赏术法的朋友,转眼间,自己竟把他打死了?
这时,看台上的观众们又呼喊起来,但是风有点大,路仁贾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但显然不是在恭喜他取得胜利。
比武场外的裁判再次跑来,气呼呼的仰头大喊:
“你俩到底搞什么情况,打不打,不打赶紧走!”
路仁贾挠挠头:“军爷,我当然打了,可是……可是这不是打完了吗?花公子人找不到了,他……他是不是被埋在土坑里了?”
路仁贾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指指土塔下面的土坑。
土坑直径两三丈,坑坑洼洼,一片狼藉。
裁判大怒道:“什么埋在土坑里,他不就在你身后站在呢吗!你俩是不是故意到这里演戏来了?”
路仁贾大惊,立刻转身。
身后一个面带笑容,和蔼可亲看着自己的超级美男子,不正是花独秀花公子吗?
路仁贾额头流下一道冷汗。
随即他心里隐隐一喜:“你,你没被我打死?”
花独秀说:“老兄,能打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时间不早了,大家都等着呢,要不咱们晚上再聊?我请你吃晚饭。”
路仁贾说:“那,那好啊。”
花独秀笑眯眯的点点头,忽然胳膊一抖,路仁贾只觉得后脑莫名一痛,眼前一黑超前扑倒。
花独秀立刻扶住他。
感觉到脚下的土塔失去支撑,似乎随时都会崩塌,花独秀赶忙揽着路仁贾跳下,把他平躺着放在地上。
花独秀对裁判招招手:“老哥,老哥,可以了,你快宣布吧。”
裁判翻翻白眼,举起手来大声喊道:
“本场胜者,纪宗,花独秀!”
花少爷高兴的向全场观众挥手致意。
其实,他是想跳上那座两丈高的土塔去致意的。以他的体重应该不会压塌土塔,但他刚结交的朋友还在地上躺着,他就这么高高在上的庆祝胜利,似乎不是很合适?
算了,还是低调一点吧。
对,低调了好,低调使人少一点麻烦。
裁判宣布比赛结果,围观群众不乐意了。
“作弊!肯定是作弊!他两人串通作弊!”
“假赛!把他们抓起来,武道大会竟然打假赛,绝对不能饶恕!”
“堂堂纪宗弟子,公然贿赂对手,太无耻了!还‘五万剑仙’,无耻之极!”
“果然修炼术法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不滚去五行天地?太丢漠北武林的脸了!”
纪宗门徒们神色甚是尴尬,简直是有些抬不起头来。
别人不知道花独秀实力,他们可是知道的,真的是亲眼见过,开过眼界的。
花独秀在荒漠里,一人力扛十余个铁王庙高手,那实力绝对不是盖的。
贿赂?
怎么可能。
花独秀就算再阔气,也不至于白扔钱吧?
他明明可以凭实力打赢,绝对不可能再砸钱去贿赂对手。
而且漠北武者视荣誉为生命,路仁贾怎会轻易被贿赂?
可惜众口铄金啊,根本无从反驳。
年轻术师展现出的实力很强,而花独秀又赢的太轻松,太莫名其妙。
甚至他二人还来来回回聊了好久。
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鬼。
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啊,太难受了。
纪宗门徒们只是红着脸压低斗笠和遮阳伞,谁也没有反驳。
这种事肯定是越描越黑的,不如不反驳,大会组委会肯定会调查清楚真相。
裁判是军中高手,而且离得很近,他自然看得清。
花独秀出手速度快到可怕,在路仁贾反应之前就一剑击中他的后脑,把他打晕。
甚至观众席很多顶尖高手也看到了,只是他们自持身份,懒得多说罢了。
观众席上的吃瓜群众情绪越来越激昂,裁判挥舞双手,怒道:
“比赛结果真实有效,这就是最终结果,不要喧闹,不要喧闹!”
围观群众更怒了:“五万剑仙真是好有钱,竟然连裁判都收买了,无耻到没有底线啊!”
“吁……”
场面越来越混乱,甚至有一些不明真相的情绪激动群体开始脱鞋,然后甩着膀子朝比赛场里扔臭鞋。
当然,臭鸡蛋和西瓜皮,白菜帮是肯定不允许带进这里的。
观众要扔东西也只能是扔臭鞋。
武道大会上被观众扔臭鞋,这已是几十年不曾有过的丑闻。
上次发生这种事,还是很早很早前,那时,确实有几个友好门派联手做局,极大干扰到比赛的公平公正。
但之后的比赛,出于对武道精神的尊重,以及漠北武者强烈的荣誉感,这种作弊情况几乎再没发生过。
时隔几十年,这一幕竟然发生在了花少爷身上。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当然,群众们反响这么大,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外围赌场的盘面。
除了顶尖门派的门徒外,大多数普通群众都是有下注赌局的。
如果是顶尖门派的人,他们绝不会买花独秀输,因为大门派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都知道这位看似顽劣不堪的小白脸,真实实力强的可怕。
一年前他就能打败无数踢馆者,甚至还敢到高宗和豹王门惹事。
一年后,据说来沙之城的路上,纪宗跟仇敌有过激烈大战,花独秀表现惊艳。
但是普通观众不知道啊,他们买注,谁会买花独秀赢?
结果,花独秀真赢了。
花少爷赢,投注到其他选手身上的赌注就打了水漂。
甚至那位一口气砸了五万两纹银的赌客,直接赚的盆满钵满,发了超级横财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伤害,太特么深刻了。
“假赛!假赛!假赛!”
“不服!不服!不服!”
“无耻!无耻!无耻!”
……
场面有些控制不住啊,花少爷纳闷了,我赢的光明正大,赢的坦坦荡荡,你们这是做什么,见不得我赢啊?
后面我还要一路赢下去,你们岂不是要活活气死?
花少爷犹豫要不要退场,退吧,走到赛场边缘肯定要被人扔臭鞋的。
当然,以花少爷速度,神仙的鞋也砸不中他。
但是,有辱斯文啊!
不退吧,在这一直站着挨骂也不是个事儿啊?
愁人。
这时,比武场的入口大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众多身披轻甲,手持长矛的精锐武士鱼贯而入,把比赛场跟观众席隔离开来,控制住局面。
一个将军模样的武者骑着高头大马缓步走进比武场,环视四周,激昂的观众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那位将军厉声道:“本人以漠北界总督府的名义宣布,开赛以来的所有比赛结果,全都客观公正,真实有效!如有人妄图引起混乱,浑水摸鱼,莫怪本官下手狠辣,决不轻饶!”
全场无人说话。
顶尖门派的门徒,没必要说话。
比赛结果当然是客观公正的,他们的眼睛非常雪亮。
而且这里是总督府的军队大营,武道大会是军/民融合的典范,是两者合作的纽带,谁也不会在这时候跟官府对抗。
而普通观众,则没人敢说话。
威慑力太强。
裁判松了口气,看向花独秀:“花少侠,请吧。”
花独秀拱拱手:“多谢多谢。”
花少爷看了地上昏睡的路仁贾一眼。
若不是场面要失控,他真想多跟这位老兄打一会儿。
顺便好好研究一下术法究竟是什么原理。
土系术师,能调动大地的力量帮自己战斗,金系术师,能操控飞刀飞剑随自己起舞。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上次被粘杆司付云通截杀,场面太过凶险,保命尚且不易,根本来不及细细观摩对方的武学套路。
这次,他想观摩,而且这位路仁贾人也不错,甚至都聊成朋友了。
可惜,终究是时间太紧。
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
毕竟,在遥远的五行天地界域,那里也有一块地图残片等着自己去抢。
呸呸,怎么能叫抢呢,花少爷做事能叫抢么?
去拿,去取。
早晚得去,早晚还得跟术师打个头破血流。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花独秀学乖了,不敢再左右招手示意,径直大步朝出口走去。
来到武场出口站着的那位骑马将军面前,花独秀抱拳道:
“这位将军,贵军真是好强的军容啊,比我彭叔不遑多让。”
骑马将军板着脸:“……”
花独秀点头致意,大大方方离开演武场。
下午第一场,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