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他的犹豫
“咳……不好意思，我敲了门，我来给你送药汁。”
梅长瑾没吭声，穿好了外袍，但依旧没有束发，他从里间走出来，看着她手里提着的东西，清冷的某种闪过一丝淡淡的光，“谢了。”
然后伸手接了过去。
顾晚柠注意到他的手指，白皙修长，仿佛完美的艺术品，特别好看。
手里一空，她收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就不打搅梅大夫了，我先回家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顾晚柠也没再去看他，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家去了。
推门进去，院子里没人，正想要喊一声，就看到白兰的房间敞着的，狐疑地走了过去。
然后她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村长说了，咱们家有延之，你可以不用从军。”
“可是娘，我想去。”
顾晚柠的脚步一顿，司擎苍果然是想去参军的，看样子，之前在山上和他说的一番话，他听进去了。
她是现代人，意识和这个时代的人都是不同的。
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司擎苍已经为白延之付出了很多，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就像她也是一样，不管以后白延之走多远，爬多高，她就是她，不会因为他身份变高就活得战战兢兢，没有自我。
不管他是穷秀才还是高官，她想要靠自己活得更好。
里面的白兰叹了口气，“你想好了吗？”
司擎苍没有立马回答，“还没有，我需要一点时间做决定。”
白兰点头，“擎苍，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你确实不应该困守在山林里。”
顾晚柠听到这里，就转身去了灶房，这样也好，司擎苍从军的话，时间和距离能淡化一切，到时候就能让村长做主，解除共妻关系，司擎苍将来就能重新娶妻。
司擎苍不喜多言，和白兰没有说几句就出来了，然后听到了灶房的动静，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他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那道忙碌的身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道身影就挤进了他的心里。
如果他选择从军，那么和她之间估计再没可能。因为他清楚她不喜欢自己，而延之是因为担心自己将来没有一个好前程，才会娶共妻。
如果将来延之越来越喜欢晚柠，甚至是爱的时候，他应该不会乐意和自己分享。
他确实做过征战沙场的英雄梦，但他却有些舍不得眼前那个来来去去的身影。
灶房里的顾晚柠其实早就察觉到司擎苍出来了，但他就站在远处看着她也不说话，她就装作没看到。
就这样，两人一人在里，一人在外，直到一顿饭做好，顾晚柠不得不出来，司擎苍才上前一步，从她手里接过了饭菜，“我来吧。”
司擎苍给白兰送了饭，回到屋檐下的桌边坐下，两人相对无言，默默吃饭。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司擎苍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刚刚……”她迟疑了一下，继续道：“我听到你和娘的话了，你要去从军？”
“还没确定。”他不太想和她提及这个，因为他知道她会很积极地劝说自己去从军。
“如果你担心家里，大可不必，延之和娘，我会照顾，你遵从你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
司擎苍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果然如此……
他一言不发地扒饭，顾晚柠见他不吭声了，也不好再说其他，就这样相对无言地吃完了剩下的饭菜。
司擎苍洗碗，她收拾桌子，收拾好之后，她就回了屋子，泡澡保养肌肤，涂完了身体乳，穿着浴袍来到梳妆台前。
这时代的镜子虽然不像现代那么清晰明亮，但也能大概照清楚人影。
然后她发现自己这张脸长变了，五官长开了，变得漂亮了不少，然后她发现，这张脸竟然长得有些像前世的自己。
真是奇了怪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和眉眼，仔细看，真有两分像，可是之前明明不像的。
摇了摇头，她打开了爽肤水，开始往皮肤上抹，一层层地涂下去，然后发现自己的价值近两千块的面霜不见了。
她稍一回忆，想到了当日刘氏和王春花来过自己的房间。
她靠了一声，对他们真是无语了。
而另外一边，顾晚媚赶着夜路回了家。
刘氏见她半夜回来，有些意外，“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顾晚媚眼神闪烁，“放假了，回来看看你们。”
刘氏马上就笑开了花，还是大女儿体贴，孝顺，有时间就回来看她。哪里像那个死丫头，有好东西，藏着掖着不给她用。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女儿娇嫩的脸，眼神闪了闪，“晚媚，娘给你个好东西。”
顾晚媚有些心不在焉，也不觉得刘氏能给她什么好东西，乡下能有什么？
她可是见识过了临城的繁华，都看花了她的眼，这辈子，她说什么也不要留在这个鬼地方，她要嫁到临城，成为人上人。
刘氏回了房间，将藏在衣柜里的面霜取了出来，献宝似的送到自己女儿面前，“看看，这雪花膏抹上，皮肤都嫩了，你试试。”
顾晚媚本来有些不耐烦，她娘能有什么好东西，可是一下子闻到了那股味道，比她见过的香粉还要好闻，立马就低头看过去，一个小小的瓶子，特别漂亮，她忍不住就伸手接了过来，“娘，你哪里来的？”
一边说，一边抹了些在手上试试。
这一抹，她就察觉到了不同。
之前在镇上她见过雪花膏，还去试过，但是涂上都没有这么舒服，她把两只手放在一起比了一下，立马就感觉到涂了的那只手更嫩更滑，另外一只显得有些粗糙。
她脸上一喜，将面霜从刘氏那里抢过来，“娘，你哪里来的这种好东西？”
“顾晚柠那死丫头的。”
顾晚媚抬头看她，难怪了，顾晚柠的生意都做到临城去了，手里有这样的好东西不意外，若是，这些东西都是她的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捏了捏怀里的十两银子，又想到邹大小姐得的话。
本来有些纠结矛盾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顾晚柠那死丫头根本没把她当成姐姐，自己生意做那么大，也不拉扯她一把，还让她去给人当丫鬟。
她完全没想到，当初她可是上赶着去当丫鬟，还因为当了财主家的丫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可是现在，她眼界更高了，心态也变了，顾晚柠越好，她就越不忿。
她才是家里最能干，最令人骄傲的那一个。
何况……顾晚柠那个死丫头得罪了邹大小姐，就算没有自己，她也没好日子过。
这都是她自找的，没有那个命，偏偏要占着一切！
“娘，你和爹怎么样了？”顾晚媚转开了话题，问了一句。
“你那个死爹，我不过是看着那死丫头对他好，让他开口去找那死丫头要点钱，我有什么错，那个死丫头有钱了，也不给爹娘用一分，你爹偏说她都嫁人了，再闹就休了我。气死我了，她嫁人了难道就不是我女儿了？”
顾晚媚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娘，别气了，以后女儿会孝顺你的。”
说着，她看了一眼屋里，“爹在里面吗？我去看看。”
“看什么，你爹不在，他去收山货了，昨天才走，要好几天才回来，辛辛苦苦忙活半天才几个钱？他开个口怎么了？不比他去收山货容易？”
顾晚媚眼珠转了转，从怀里摸了一两出来，有些肉疼地递给她娘，“娘，这钱给你，我看你也每件像样的衣服，明天你和春花姨去镇上买东西吧。”
刘氏看着她直接摸出了一两银子，惊道：“怎么这么多钱？”
顾晚媚含糊地说：“财主家赏钱多，娘，你尽管花，女儿以后会赚更多的钱给你花。”
果然能指望的只有大女儿，刘氏满意地收了钱，“你才回来，娘明日就不去了。”
那怎么行？她钱都花了，哪能不去！
“娘，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什么活都能做，你好好清闲一天，我在家做饭等你回来。”
见大女儿这么懂事，刘氏就不再争，笑呵呵地应了，母女俩聊了一会儿就早早歇了。
天刚亮，刘氏就打扮得花枝招展，携着王春花去镇上了。
顾晚媚摸了摸自己的怀里，转身进了屋子。
……
顾晚柠一大早起了床，还有些奇怪一向早起的司擎苍竟然还紧闭着房门。
司擎苍思考了一整晚，直到天快亮才睡着了，所以没有起。
顾晚柠做了早饭，给白兰送了过去，见司擎苍的房间门还闭合着，有些奇怪，轻轻过去推门一看，发现他还在睡，就合上了门，将白面馒头扣在了锅里温着。
刚走出灶房，就看到顾晚媚从外面进来。
她看到顾晚柠立马就露出温柔的笑容，真像一个体贴温柔的大姐姐，“晚柠，娘让我来叫你回家吃顿饭。”
顾晚柠正要拒绝，她不觉得她和刘氏、顾晚媚能和气地坐下一起吃饭。
顾晚媚似乎料到了她会拒绝，抢先开口，“是为了庆祝爹的腿痊愈，爹很高兴，特意嘱咐我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