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片在真亚心头挂了好几天。
工作的时候时不时地拿出来看一眼,上课的时候时不时地拿出来看一眼,睡觉前躺在床上擎着,睡醒了趴在床上抓着。
那几个数字在眼前跳跳跳,有几次都揉成团打算扔了,想想又收回手打开摊平。
脑海里好像真元和洁安两个小人,一个跟她吵吵扔了扔了,一个拽着她给我给我,简直到了天人交战的地步。
直到有天做梦梦到于令一指着她鼻子喊:
“野丫头,你不单敲诈勒索,而且还跟朋友遮遮掩掩,你个人!渣!”
多大点儿事儿啊,我怎么就人渣了。
真亚醒来后,痛定思痛,决定不做人渣,去跟洁安坦白,坦白前她还是仔细地跟真元描绘了洁安和她“旧情人”的见面经过,并不忘叮嘱真元:
“林真元,不是我说你啊,你得加把劲儿了,那男的可不是一般帅,你遇到劲敌了。”
又不忘给真元鼓鼓劲儿,示意他机会还是有的:
“不过两人很有可能有什么误会矛盾的,或是许久没见的,不然不会这会儿又留电话号码,你可要抓住这个机会啊。”
最后告诉真元,我可是有功劳的:
“他电话号码我可是压了好几天了,实在扛不住了,妹妹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真元多少生出些沮丧。
真亚把皱皱巴巴的纸条塞给洁安,支支吾吾地说,
“那天碰到的那个人给你留的电话号码,我给忘了。”
洁安接过来,看着这皱皱巴巴的纸条,心想:
“于方文他大哥找我能有什么事?不管,有事自会再来找我。”
道了声谢,把纸条收了起来。她可没想到这皱皱巴巴的纸条背后离奇的经历。
于令一那边等了几天没接到电话,弄不清是服务生没传达到?还是陈洁安根本还拒绝联系他?
心想这事儿还得主动。
且说q城一家出版社准备出版一本旅游方面的书籍,内容涉及到于令一他们杂志上的文章及照片,他正好要去谈联合出版事宜,于是安排了一下工作,周五那天下午一早就到了q城。
飞机一落地,他取出车就直奔出版社所在的新世纪广场。
事情谈得很顺利,离开的时候,出版社李总执意要尽地主之谊,与这个忘年交把酒言欢,于令一没有理由拒绝。
约好晚上接他的时间地点,李总把人送到前台,正好看到前台有员工在吵吵。
“跟你们说的4杯拿铁,4杯拿铁,你却送来4杯美式,怎么处理?我们平时也够关照你们的,你们就这么回报的?”
旁边那女孩子开始还大大咧咧地露出个甜美地笑说:
“哎呀,不好意思,给您弄错了,要不我这就回去给您换?以后保证不会错了。”
那员工不吃她那一套:
“回去换?想得挺美!你再跑一趟,我们都下班了。算了吧你!”
女孩子见甜美挂不管用了,有点儿着急,有点儿窘了,声音也小了,头也低下去了:
“那怎么办,要不这单给您免费了?好不好?”
那员工不依不饶:
“不爱喝的东西,多少钱也……”
于令一听着声音是熟悉的,凑近前看了一眼,果然是那个野丫头,于是打断那个员工问她:
“怎么了?”
真亚抬头一看是于令一,更觉得羞愧,低下头小声说:
“搞错了……”
于令一看她尴尬的样子,又好笑又同情,又有点儿幸灾乐祸,野丫头也有今天?不过既然过问了也不好撒手不管,一边低声说了句:
“这么不小心。”
一边回头看了眼出版社李总。
旁边李总会意,冲自己员工说:
“算了算了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让人家小姑娘难堪,你们大老爷们很开心是吧。”
既然老总发话了,员工也只好提着咖啡往回走:
“这次算了,以后注意点儿啊,亏我们整天关照你们。”
林真亚忙不迭地保证:
“一定,一定。”
事情解决了,真亚转头跟老总鞠了个躬,说了声:
“谢谢。”转身就要走。
于令一心下郁闷,怎么着也该谢谢我吧,当我是空气?于是叫住她:
“唉,你等我下。”
赶快跟李总互道晚上见后,追上真亚,一起往电梯走去。
真亚心里那个难受啊,本来想偷偷跑掉算了,没想到还被叫住了。
上了电梯,于令一好笑地盯着真亚说:
“本以为是个女金刚的,没想到是个hellokitty。”
真亚撅着嘴,不理他。
于令一又说:
“怎么不说话了?自尊心这么容易受伤?”
真亚还是扭着头不理他。于令一讨了个没趣,尴尬地闭上了嘴。
就这样沉默着到了一层,电梯门一开,真亚就往外冲,边冲边扔给于令一一句话:
“没嘴怎么说话,你见过哪个hellokitty是带嘴的。”
说完人已走远,剩下于令一愣在电梯口,嘟囔了一句:
“不错,还能讲笑。”
望着真亚走远的方向,顿了一顿,又说:
“那必须是女金刚啊!”
回到酒店后,于令一抽空给陈洁安去了个电话。
她的号码是从张乐那儿拿来的,看她的态度应该是跟方文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自己那个弟弟怎么样都不奇怪。
本来不想冒失地给她电话的,但是看这情形自己不主动点儿人家根本不想搭理你!
陈洁安还算客气,跟他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在美墅见面。
晚宴在悦景海鲜酒楼,李总带了一班人马杀于令一一个,愣是折腾了个人仰马翻。
喝得多了,李总人也年轻了起来,想着于令一是s城人,学着江浙口音说话:
“小于,来来来,小酒吃吃,小菜喝喝,勿要客气。”
那边于令一还解释着:
“话说,我是北方长大的,讲不来吴侬软语。”
旁边喝多了的出版社小张大着舌头:
“李总,您,您哈大了,是小酒喝喝……”
还没等说完,就被同事给打断了:“吃你的吧。”
正热闹着,于令一的手机进来一条短信,两个字:
“谢谢。”
于令一看了一眼,陌生的号码,心里想着,会是谁呢?该不会是那个野丫头吧?这会儿想起来谢我了?她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转念一想也不奇怪啊,自己给陈洁安留过号码的嘛,只是拿到号码不给电话,看来这陈洁安多少还是有些心结。
回到眼前的短信这儿,于令一还是回了一条以确认对方身份:
“hellokitty?”
对方回得倒是痛快:
“女金刚!”
却不正是林真亚又是谁?心情平静下来后,觉得还是要感谢下于令一,于是给他发了个短信。
那边李总又在招呼着去下一场,老头是真玩儿嗨了,于令一看他们人多,怕自己顶不住,就有点儿想打退堂鼓。遂给女金刚回了个短信:
“帮我个忙,就算你谢我了。”
“什么忙?”
“你马上到悦景海鲜酒楼来接我,到了给我电话。”
真亚正好下了课,一收到短信,马上就往酒楼赶去,没用20分钟,人已到楼下,停好车就给于令一拨了个电话。
他们一帮人正在大堂里拉扯呢,真亚的电话进来了:
“喂,我到了。”
于令一停了一会儿才说:
“什么,你别着急,你别急,别哭啊,我这就过去。”
把个真亚都给听懵了,急着反问:
“谁哭了啊?什么事儿啊?”
于令一那边也不回答,也不挂电话,贴着话筒,就跟李总说:
“李老大,我这儿急事儿,我一朋友哭着喊着要跳楼,我得去看看,不能跟你们去了,你们玩儿开心点儿。”
李总一听,这么明摆着的瞎扯,心知他是没跟自己见外只不过真是吃不消了,也不戳破,索性顺水推舟,边往前走着,边摆手说道:
“哎呦,大事儿,你快去看看,晚了闹出人命了。”
说着就跟一帮人先走了。
于令一看着他们离开了,举起手机来说:
“在哪儿呢,没看见你。”
“晚了!死了!跳下去了!”真亚没好气的。
“哈哈哈,先别死,先送我回去。”说话间,就走到了小面包前,拉开车门上了车。
真亚听着他爽朗的笑,心想这人喝了点儿酒,就没那么讨厌了,当时追尾的时候怎么那么一副各应人的样儿。
扣好安全带,于令一打量了下真亚,认真地说:
“hellokitty?女金刚?野丫头?还是lzhenya?”
林真亚奇怪道:
“你知道我名字啊,知道我名字还给我起那么多外号!”
于令一解释说:
“那天听你自己叫自己的名字猜的。只是不知道哪几个字?”
林真亚就把大名给报了下:
“二木林,认真的真,亚洲的亚。”
说完接着又道:
“把你送到哪儿?上次那个酒店吗?”
于令一点头称是。
目的地是在城市的东部,他们现在城市的中部,真亚发动起车子沿着海边往东行驶。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于令一欣赏着海边的夜景,林真亚专心地开着车。
到了目的地,于令一下车前莫名其妙地说了句:
“明天会去你那儿。”
真亚心说:
“去就去呗,还需要跟我汇报?或者是希望我跟洁安通报一下?”
嘴上还是客气道:
“欢迎。”
于令一也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么句话来,看真亚要离去,想起什么似的说:
“路上小心点儿,到家给我个短信。”
真亚挥挥手只说句:“拜拜。”就开车离开了。
真亚回到美墅第一件事儿就是给真元打了个电话:
“林真元,明天你情敌要来,早点儿过来候着。”
于令一回到房间后,有点儿后悔,虽然一时好玩儿,也不该让个女孩子送自己又单独回家的,都那么晚了。
等了有半个多小时,于令一瞄了几十次手机,不见短信进来,就自己发了一条出去:
“到了吗?”
又是半个小时,没回复,于令一真着急了,索性拨了号码过去。
那边真亚已经睡下,被手机铃声惊醒,悉悉索索地摸着接起来,哑着嗓子:
“喂~~”
“林真亚,你到家了?”于令一急切的声音。
真亚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回答:
“大哥,我五点要起床的,有事明天说,哦?”随手挂了电话。
这一声上扬的“哦”有慵懒,有央求,但是让于令一意识到问题严重的是,为什么自己会有酥麻的感觉?
就凭那个野丫头?!于令一你还能不能行了!
斜靠在床上的于令一吃力地扯开领带,顺手也定了个五点的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