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她,值得一座城来换(1 / 1)

这一夜,太多的人睡得不安稳,却也有太多的人,睡得过分的安稳。

清晨的阳光倾洒而下,照着榻上的人,小五的脑子依旧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眸轻合,却不知是不是又是下一个梦境,若是一直在梦里,也好,若是那般,她便不必再在这纷扰的地方,也不必看见尹沉如今的模样,或许她瞧见的,永远都是那个最初的冬日,最美的孩子。

小五的眉头轻轻的颤抖了一下,嘴角呢喃,却只为说出两个字来:“陆离。”如今,这两个字,已然成了她最后的牵挂,孩子走了,她也不知何时才是个头,梦里,只剩下这一个男人翩翩若仙,唇角含笑,向着她伸出了胳膊。

女子的这两字,本是话语淡淡,却惹得身侧男人想要擦拭她额头汗珠的手掌微微一顿,指尖一动,男子的手掌,又是收了回来,塌边的男人不过双十模样,却生了一双冷眸,让人捉摸不透,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男子的半边容颜,让人瞧不清他的模样,眼前的姑娘唇角带了一点干涸,额间还放了一块湿润的毛巾,身侧的婢女又是匆匆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的是新换的一盆清水,男人的眉心轻皱,眼神向着水盆偏了一眼:“放到那吧。”

婢女低着头,不敢瞧着自家的主子,这个被世人奉为鬼魅的主子,世人皆道,霖沧国人残暴,而最最残暴的,或许就是眼前的这位主子了,六岁弑兄,八岁上战场,十岁名震天下,完颜昊的名字,说是一道魔咒,不如说,是一个传奇。

这个男人,像是生来就是让人惧怕的存在,半面面具,遮住所有的一切,一双冷眸,却依旧让人看不清他面具之后的纷纷扰扰,可如今,这男人却是对着一个女人,请了郎中,照顾得当。

婢女低着头,不敢多问,只想要尽早退回去,却听主人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郎中说,她如何?”

婢女的手指都带了点点的颤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在胸膛跳了两下子,声音带了几分哆嗦:“郎中说,姑娘心郁结气,再加上,再加上……”

“说下去!”声音渐冷,却是染了火,明明这样的话,他早已不知听了多少遍,婢女也是不知说了多少遍,可是如今,他却一点也不介意,一遍又一遍,继续听下去,让这话狠狠地敲在自己的心尖,不知是在让自己怒,还是让自己痛。

婢女咽了几下唾沫:“再加上,姑娘刚刚小产,却没有照顾周到,惹了几分风寒,慢慢调理便好……”

婢女也是不知,自家的王爷也向来是不近女色,可如今,他不但是近了,还是个匆匆忙忙从外面带回来的小产了的女人,着实奇怪。还有人说,这女人是昭阳国来的尹大人养在家里面的小妾,听说王爷和尹大人素来关系尚好,如今也不知,会不会因为眼前的女人反目成仇,当然,这些事情,自然不是他一个丫鬟该管的事情。

完颜昊伸手轻轻覆上自己冰冷的面具,眉目轻动,手指将小五的碎发揽到一边,婢女的眸子不禁抖了抖,不知自家的王爷也会有这般温柔的一幕,眼眸之间只是瞥见了完颜昊的一个侧脸,却见他动作轻柔,像是生怕把眼前的姑娘吵醒,婢女的脑袋又是垂了垂,心中多少又是多带了几分狐疑,却是眼前的完颜昊唇角轻动,声音里哪里还有半点为女子揽发时候的温柔:“你下去吧。”冰冷的不像话。

侍女等了这般久,终于得了命令,赶忙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小五的嘴巴又是动了两下子,却还在梦里,姑娘的手掌不自觉地覆上自己的小腹,眉眼轻动,她梦见,她和陆离抱着一个孩子,可爱的模样,就像当年她看月儿时候的模样,挑着她的魂,那孩子小小的眉眼,小小的手掌,小小的脚丫,却只是冲着她甜甜的笑着,发出一点一点地声音,可爱极了,她满心地欢喜,伸出手来把玩着这个孩子的一切,一点点拂过孩子的眉目,听着孩子咯咯咯的笑声划过自己的耳膜,在那个梦里,陆离环着她,身侧依旧是他特有的让她舒心的香气淡淡香气,小五的唇角,不禁悄然划起一个弧度,身侧的完颜昊瞧着晏小五轻笑的模样,眉头,却是皱的更紧了,这个傻女人,究竟是如何,把自己的孩子都丢了。

婢女总算逃离了主子所在的地方,长长地嘘了一口气,抬眼又是回头瞧了瞧那座屋子,只觉得整个屋子都是笼了一层冰冷,婢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却猛然想起自己昨日里给那位姑娘换衣裳的时候,瞧见了姑娘胸前的一块玉牌甚是好看,奈何如何也拽不下来,便也没有管它,婢女的手掌捏了捏下巴,那块牌子,价值应该不菲,加上上面那些奇奇怪怪的纹路,也不知是做为什么用处的,想不到昭阳国内一个村妇都有这样的银子,明天,可要让自家的夫郎再去那里抢些财物才好。

婢女想着,又是向着另外一边走了去,霖沧国信狼,图腾也为狼,对于霖沧国来说,东西是抢来的,谁的东西多,我抢来了,便是我的,可惜了对龙纹素来就没有研究,没有认出小五玉牌的模样,倒是也不足为怪。

小五的嘴角动了动,却觉得眼前的世界渐渐消亡,眼眸猛然睁开,一下子从梦境回到了现实,只觉得自己猛的吸了一口冷气,小五的嘴角抽了抽,这次,她不会再傻傻的不知道自己在哪,眼前的男人面罩半面银色的面具,眼角含了些小五看不懂的东西,静静地瞧着她。

小五一怔,眼神里面含了几分警备,却还是对着对面的这个男人瞧了瞧,男人一身玄色袍子,可细眼瞧下去,布料也该是属于精品,面罩半面银色面具,一双眸子露在外面,唇角带了两分厚,却隐约可以瞧出来面具后俊俏的模样,如此看着,倒像是个比尹沉还要尊贵的人,不像是尹沉的小厮。小五的眉头皱了两下子,却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人救了出来,还是有人也想知道陆离的身份把自己抓了来好好的审问一番。

小五一时没有想清楚自己究竟在何处,只是瞧着男人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戒备,身子抱着被子向着墙角动了动,眼神紧紧瞧着对面的男人:“你是谁?”

男人的眉目未动,只是静静地瞧着小五的模样,小五的身子还有些虚弱,身子动几下都觉得用了很大的力气,男人的嘴巴张了张,终究吐出了两个字来:“小五。”嗓音沙哑,不知是累了还是怎得,小五一愣,抬眼瞧了瞧对面的人,听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眉心轻皱,带出了几点狐疑:“虎子哥。”

完颜昊的唇角轻勾,不知是自嘲还是怎得,只是轻轻低了低眸子,嘴角带了两点呢喃:“原来,你还记得我。”是从何时起,何事都是好强的完颜昊,竟是低微至此,只求一个女人记住他,变好了。

小五抬眼,瞧了瞧自己周身的模样,又是抬头瞧了瞧对面的完颜昊,礼貌却带了点僵硬地笑了笑:“虎子哥,谢谢你救我出来。”小五低头,瞧着自己被换好的衣裳,又是低了低头:“还有,谢谢你让婢女给我换的这件衣裳。”

完颜昊的眸子向着姑娘偏了偏,他看上的女人,果然不一般,如今的笑容,对自己礼貌的刚刚好,若是常人看见了这样的景象,怕是早就已经吓得尖叫了起来,一惊他身份何为,二惊她衣物何在,可如今,晏小五瞧着自己,倒是不温不火,反而面带笑容,不带一点局促。

完颜昊的眸子又是向着小五偏了偏,小五的眼神灵动,身子艰难地挪动了两下子,脸上的笑意却还是客套的刚刚好,看在完颜昊的眼神里面,却是多了两丝的客气:“如今,还劳烦虎子哥送小五回去。”自己在霖沧国已经不知道多久,亦不知陆离究竟等了自己多久,如今孩子也是没了,陆离,已经是她唯一的依靠,也是那个唯一属于她的,叫做家的男人。

“啪!”小五姑娘一愣,却是看着眼前的完颜昊一步踏上了床榻,手掌一搭,只将眼前的姑娘困在了自己和床榻的中间,小五一怔,眼睛眨巴了两下子,想要起身,却是怔怔瞧着眼前银色面具的冷人,虽不知他究竟是何等的身份,可瞧着此刻的模样,注定不凡。

完颜昊的眸子带了几分冷,面具后面的一双眸子眯了眯:“若是不让你知道什么叫危险,你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防备。”她就那么笃定,他一定会把到嘴的肥羊再送回去?

小五的眼神定了定,强压去了心中的害怕,一双眸子直直地瞧着完颜昊的眸子,嘴角轻动,却是带出了一丝笑意:“虎子哥,我赌你不会伤我。”

她赌,完颜昊的眉头狠狠地皱了一下,好像自从自己第二次见到她之后,她永远就是这般自信,不过一个赌字,可若是她赌输了,又该如何?当初姑娘也是这般笑盈盈地瞧着他,说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如何的通情达理,一定会同意自己和姑娘的婚事,可偏偏是那一次,让他错过了她,也偏偏是那一次,让他再也得不到她,他曾多少次午夜难眠,想起姑娘轻笑的模样,嘴角含笑,他曾多少次战场厮杀,想到姑娘话中的关怀,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可当他再见到她,她忘了,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她的巧笑倩兮,她的关怀体贴,都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的东西,明明是他先遇见了她,明明她最开始喜欢的是他,就凭一句晏小五死了,所有的一切,岂能一刀两断,就凭姑娘句句歉意的失忆,曾经的海誓山盟,难道就要化作泡影,曾经,就是因为她赌输了,才会有今天的结局,而今日,她有为什么认为她一定会赢!

完颜昊的牙轻咬,眼神眯成危险的弧度:“那本王便告诉你,你赌输了。”

唇角轻低,完颜昊的唇齿距离晏小五越来越近,晏小五一愣,脸颊轻偏,牙狠狠地咬了一下,用了身子的最后一点力气蹿到了一边去,完颜昊的嘴角撞在了榻上,抽搐了两下子,眼神微抬只是瞧着自己身边的佳人,小五翻滚时手掌一翻,不经意之间,竟是碰掉了完颜昊的面具,银色的面具掉落在床榻上面,又是那样的一张脸,映在小五的眸子里面,像是还是那样一张憨厚老实的脸颊,可如今,他早已不是那个会在地里面安安静静地种着半夏的汉子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小五的嘴角抿了抿,瞧着眼前的人,完颜昊翻身一坐,坐到了晏小五的身侧,小五嘴角轻抿,眼神瞧着前面:“尹沉已经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人是会变的,你又何必……”

完颜昊的唇角勾了勾,嘴角一撇,不知吐出了什么东西出去:“是呀,人是会变得,可是本王,从未变过,不过是演了一场戏,本王的心里,只有你一个……想来,如今你失踪了,陆离,大抵上是找疯了的,可是,本王却不想再将你送回去了。”

他的话音淡淡的,眉心偏过来瞧着眼前的姑娘,小五的嘴角一抿,定定瞧了瞧完颜昊,掌心一动:“你留着我的躯壳在这里,倒不如将我送到尹沉那里继续任他折磨,我的孩子都没了,如今,倒是没有什么我再能失去的了。”最令人害怕的人,不是高高在上的人,而是那些已经一无所有,无所畏惧的人,可笑的是,曾经小五怕这样的人,如今小五,却就是这样的人。

完颜昊的眼神微动,瞧着眼前的姑娘却有些说不出话来,小五的唇角勾了勾,眼神微挑:“霖沧国困得了我晏小五一时,困不的我晏小五一世,小丰村是我的家,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到那个地方。”

完颜昊的身子一侧,瞧了瞧晏姑娘,唇角突然轻轻滑过一丝弧度,带了些许的嘲讽:“可若是,本王用手刃将那里变做一座死城,你还会回去吗?”

小五一怔,眼神里面染了几分急,瞧着眼前的完颜昊狠狠地咬紧了牙齿:“你怎么敢!”

完颜昊唇角带笑:“本王怎么不敢?”他自称一句本王,还有何不敢?

六岁弑兄的完颜昊,八岁上战场的完颜昊,十岁名震天下的完颜昊,只要他在那,就已经是霖沧国的一道奇迹,只要他在那,还有什么不敢。不过是一个村庄,不过是几户人家,炊烟染染,却脆弱的不堪一击,血洗,不过一瞬,一句威胁,留一个她,足矣。

小五的牙齿又是狠狠地咬了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男人唇角轻动,终于带出了一丝笑意来,而他,终于挑了眼前这个女人的怒气,他曾经以为,这个女人不会怒,只会一次又一次,把别人的心脏剖出来,自己在无所谓的离开,小五张了张嘴巴,眼睛瞪得滚圆,只为了瞧着眼前的人:“尹沉的机会,是你给他的!”这样的话,说与不说,早已没有意义。

完颜昊耸了耸肩,这次,换他不用看着眼前的姑娘:“他想要机会,本王不过是给他提供了一条捷径罢了。”

小五的唇角动了动,眼眸狠狠地皱了皱眉:“我和你说过,我早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晏小五了,你如今的一切,都是无意义的,那个孩子,你何必把他牵扯进来……”

完颜昊的脸颊轻转,明明是一样的容颜,如今,小五却再也看不见当年的虎子哥的模样,完颜昊的眼睛里带了些许的血红:“可是,本王也说过,无论你是谁,我都会十里红妆迎娶,让你做我的新娘!”哪怕她已嫁做人妇,他不过将那些看作是个错误,他只要让一切错误不再存在,足矣。

双眸对视,女子的眼中,含了太多的情感,男子的眸中,却只余淡淡地执拗。

小五瞧着眼前的人,心下一叹,或许,完颜昊早已知道自己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晏小五,不过是太过好强的人,执拗地不肯相信那个自己喜欢的姑娘早已命丧黄泉,不知所踪,他想娶的,明明不是自己,可是……却为何,这般坚持?

“王爷!”门外的声音,不解风情地让人讨厌,完颜昊的脸颊带了几分黑,转目瞧了瞧屋前面的小厮,眉心狠狠地动了一下,身子一动,从姑娘的床榻上面下了来,正了正衣襟,却还是不经意之间显了几分暧昧不清,完颜昊缓缓开口,瞧着跪着的小厮:“何事?”

小厮的喉结轻动了两下,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出现地十分不是时候,可是眼前的事情,却又不得不说,小厮带了几分纠结,却惹得完颜昊更加厌烦,完颜昊的眸子向着跪在地上的小厮又是瞥了几眼,眼角一动,自带了几分严厉:“快说!”

小五的眉心微皱,瞧着眼前的人的背影,王爷,将军?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她还记得陆离说虎子哥的武功高强,却不想他的背后,竟也是染了不知多少疑团。想来胡豆也是说过,当年晏小五救下了受伤的完颜昊,若他不过是普通人,又怎么会身受重伤,被晏小五所救。

小厮又是咽了咽唾沫,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哆哆嗦嗦:“将军,彤阳关,彤阳关,失守了!”

“什么!”完颜昊一愣,眼睛瞪得滚圆,竟是从座位上直直地站了起来,怔怔地瞧着眼前的汉子,小五的嘴角动了动,脖颈上面的玉牌像是又在隐隐发烫,整个昭阳的兵符就挂在她的脖颈上面,如今,陆离,不知如何?

小厮的脑袋又是低了低,眼神也不敢看着前面的完颜昊,在他的印象里面,摘下面具,还是将军第一次做的事情,不知是为了讨好床榻上的女人,还是何用,可如今,整个霖沧国疯传的这个消息,却才是最重要的消息,完颜昊向着前面走了一步,停到了小厮的眼前:“你且与本王细细说来,到底是如何,不是说昭阳国无人,已经节节败退了,如今,为何横出一笔?”

小厮跪地,脑袋在地上狠狠地磕了几下子,不知要磕出多大的声响来,嘴角狠狠地抽了两下子:“王爷,昭阳国换了主将,再加上敌人算准了我们轻敌,不打正方,在侧面突袭,我军强守,却还是败下阵来。”

完颜昊的眉心又是一皱,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小厮,小厮只觉得完颜昊的目光含了毒,额间都不知被吓出了多少汗水出来,嘴角微微颤抖了两下子,眼神向着地上面瞧,不知自己刚才说的这番,能不能把自己的性命留下来,完颜昊瞧着眼前的小厮,若有所思的模样,手指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嘴里面念叨着几个字:“换了主将?”

小厮又是狠狠地把头在地上磕了两下子,嘴角还是唯唯诺诺:“是呀,上次惨败之后,昭阳就换了一名猛将。”

完颜昊开口:“可是又换了什么腐朽的老家伙,之前可与父皇有过交战,可供我们查看的?找几个人去好好查查那个老家伙的案底子,等本王再去分析分析,不出十日,定能把彤阳关夺回来!”整个霖沧国谁人不知,昊王爷分析敌人的功力,早已炉火丹青,任凭何人,都是要败下阵来。

小厮伸出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嘴角狠狠地哆嗦了两下子:“将军,麻烦就是麻烦在这里了。”

“哦?如何?”完颜昊的眉心皱了皱,瞧了瞧眼前的小厮,莫不是,哪个老东西长了心眼子,偷了霖沧国的资料,只为让人找不到消息?

小厮的嘴角动了动,也不敢瞧着坐上的完颜昊:“将军,这次对方换的,居然是个无名小卒,不过和王爷年纪相仿,在昭阳国也从未出现过什么名字,却不知如何竟会……”

榻上的小五瞳孔一缩,突然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小厮,完颜昊的嘴角狠狠地勾了勾,也是恶狠狠地回头瞧了瞧榻上的晏小五的反应,又是转过头来瞧了瞧小厮:“此人,可是唤作陆离?”世人皆道,陆离懦弱无能,一介懦弱无为臭书生,可是完颜昊不信,第一次见他,那个男人眸子淡淡,却像是装了整个天下,眼中谋略,不可小觑,他瞧见他宠晏小五,捧在手心,宠的无法无天,可是除了对待这个女人的时候,他都淡的像是水,不带一点波澜,他淡,却在完颜昊抓住他的时候依旧不温不火,这份淡然,不是一个懦弱无为的傻书生该有的,完颜昊永远都忘不了,在自己要杀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个男人唇边那一丝嘲讽的笑意,他说:“完颜将军。”那么淡,却像是把一切都看透,那么轻,却直直地戳在了他的心底,他明明什么都做了,他做过的,他没做过,可是直到现在,那个他喜欢的女子的眼眸中,却依旧瞧不见半点他完颜昊的影子。

小五的眉心轻皱,也是瞧着地上的小厮,小厮带了几分慌张,伸手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水,嘴角轻轻地动了两下子,眼神向着上面偏了两眼:“不是!”

一言落,屋内两人惊,实在想不出后文,却是小厮继续开口道:“昭阳国立了开国以来的第二位开国大将军,据说此人姓段,名唤晟轩,曾为昭阳国一个小村庄的里长,我们也曾想查过他的事情,去发现当年此人不过是个吃白饭的人,再加上生性无所事事,不思进取,在里长期间也并没有做出什么事来,小的们实在是不知道,昭阳女帝此举……”

小五一怔,嘴角轻抿,女帝此为,是信段晟轩的能力,还是……信段家的能力……

完颜昊嘴角笑容有些僵,段晟轩,段晟轩,完颜昊的眼前,浮现出段公子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庞,却是眉心又是忍不住皱了两下,此人,倒真是纨绔不化的很,这攻打彤阳关,怕是陆离的主意,若说完颜昊还对他有些印象,那便是上次段晟轩的扇子生生挡出了他的匕首,这样的身手,天下少有。昭阳女帝,又是如何听说?完颜昊的牙轻轻地撞了两下子,眉眼轻皱,瞧着眼前的人,不过一个酒肉纨绔的无名小子,如何担得起护国大将军的重任!

可是,如今段晟轩此为,完颜昊抬脚,却是踢在了眼前的小厮的心窝子里面,小厮的身子重心一个不稳,狠狠地向着后面倒了过去,小五一怔,眼睛又向着完颜昊瞧了瞧,却听见眼前的人说出的话带了火气:“你们实在不知?可如今,这人已经攻下了彤阳关,你们还不知吗?”

小厮吓得向着前面走了几步,也顾不得心窝子里面还疼着,跪在地上爬了两步,一步步爬到了完颜昊的脚步,脑袋又是狠狠地在地上磕了几下,小五“嘶”的吸了一口冷气,这脑袋,即便是铜铁所制,也经不起这般地磕呀。

完颜昊却像是没有瞧见眼前小厮的动作,只是转过头去瞧着别处,鼻尖发出了一声冷哼,小厮的头磕在地上发出声声声响,带了几分疼,小五的眉心微皱,却是小厮开口:“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的这就去查,这就去查!”

话音未落,却又是一声“报”隔了好远传到了众人的耳边,完颜昊的眸子轻皱,却也是随着声音瞧了瞧,恰好瞧见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将军,敌军有信相送。”

完颜昊一愣,伸手接过小厮手中的信笺,墨香淡淡,染在信笺之上,完颜昊的手掌将信笺拆开,纸张上面独几字,却是清秀字迹,和完颜昊曾经在陆离桌上瞧见的字迹一般,上面道:“晏小五,换彤阳关。”

一个人,换一个彤阳关,何等划算的事情,完颜昊却眉心狠狠地皱了一下,拳头,攥的紧,只像是要将这纸笺上面的墨香全部揉没了才好,抬眼瞧了瞧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小厮,那个无所不知的男人,又是胜了一局。

完颜昊的手掌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眼眸向着榻上的姑娘偏了两眼,唇角狠狠地勾了一下,小五一愣,拽着被子的手掌又是向着后面退了两步,这双眸子里面,盛着的,是愤怒,还是……

完颜昊没有回头,不过伸手狠狠地将手中的书信团成了团,小五一怔,咬了咬牙齿,怔怔瞧着眼前的人,完颜昊开口,却惹得身后的两个小厮身子都是忍不住抖了两下子:“下去吧。”像是面对魔王的最后一声哀嚎,终于进入了尾声,晏小五的身子也跟着向着后面缩了缩,瞧着两个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段晟轩没有除净,却不知自家的将军,会不会咔嚓一声,先要了自己的小命。

小五的眉心微微皱了皱,瞧着对面的男人一步步向着自己走了来,完颜昊的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一张信笺,却不知找到了眼前的女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手掌用力,手中的信笺,重重地扔在了晏小五的身上,小五的嘴角轻抿,眼神一动,狐疑地瞧了瞧榻上的信笺,指尖轻动,将榻上的纸张,缓缓打开。

彼时,尹沉望着晏小五那空荡荡的床榻,牙齿快要咬出血来,地上的小厮颤巍巍地跪了一排,却是不敢说出一句话来,尹沉的手掌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如今一切还没开始,就被搅黄了,实在是扫了兴趣,尹沉的脸色带了几分黑,瞧着眼前几个小厮害怕的模样,终于是缓缓地开了口:“你们说,是完颜将军把人带走的?”

小厮吓得哆哆嗦嗦的,却还是唯唯诺诺,狠狠地向着自家的主子点了两下子头,完颜将军是自家主子上面的人,任自家的主子如何也惹不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怪自己,小厮的脑袋上面还残着几丝冷害,却不料尹沉的眸子轻轻眯了眯,阴冷的眼神逼得跪在地上的小厮齐刷刷地低下了脑袋,尹沉的唇边划过了一丝冷笑,瞧着眼前的小厮,带了几分嘲讽:“那你们倒是好好地和我说上一说,晏小五在这里面的消息,又是谁告诉完颜将军的?”

小厮听了这话,身子都是狠狠地一阵,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向着尹沉磕着头,一时间头撞在地面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响在了尹沉的耳边,尹沉自小生在了那样卑微的环境里面,何时被人捧到了这般高的地方,直到此时,他才知道,真正的快乐,便是踩在他人身上的那一刻,那尽享权力的酣畅与快感的一刻。

小厮的脑袋磕的响,就好像曾经那个不得不对所有人全部谄媚的孩子,几个小厮的声音带着一点点地颤抖:“大人饶命呀,小的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

尹沉又是勾了勾唇角,笑容却是一丝比一丝更要黑暗:“来人!”一声轻吼,惹得几个小厮的腿都是软了下去,蛮夷之人,不懂道义,他们知道的,不过是金钱与命令,为己而非他,如今,所有的小厮颤巍巍地瞧着站在他们上面的男人,或许,只有这样的地方,才适合尹沉这样的人。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了,站前门前的将士齐刷刷地低着头,等着尹沉的吩咐,尹沉的眼神眯了眯,这样,才像是掌控一切的人,他的唇角轻动,话音带了些许的哑:“去把所有知道晏姑娘在这里的人找出来带到这里来,所有人!鞭打一百!”人命算什么,怎比得上这样一刻的开心。

一时间,屋内哭喊一片,少年的心情却是大好,就是这样的感觉,就是这种所有的人匍匐在自己的脚下求饶的感觉,当年那些大人是怎么对他一文不值的小尹沉的,如今他要加倍地在这些人的身上全部享受回来,如今,他要听见全世界的惨叫,他要听见,所有人的哀嚎。

尹沉的步子迈的大,几步便向着门外走了去,嘴角轻轻滑过一个弧度,伸手的门被关上了,木门太薄,关不住屋内人的一声声惨叫,少年站在门前,任由温热的阳光洒在脸颊上面,眼眸轻合,抬眼只为在享受一次这样的阳光,唇角轻勾,化作一丝浅笑,却让人有些害怕,虎子哥对姑娘旧情未断,他明了,那么如今,便让这些惨叫,来填补他不能报仇的烦恼。

正想着,却是一个小厮跪在了尹沉的脚边,小厮的神色带了几分慌张,尹沉一愣,眉心微微皱了皱:“怎么了?”

小厮咽了两口唾沫:“启禀大人,彤阳关失守,昭阳国换了一名主将,名唤段晟轩!”

尹沉的眉心轻皱,却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女皇瞎了吗?竟是选个无所作为的花花公子承担昭阳主将?而这个花花公子居然还是不辱圣命!

少年的眼珠转了几圈,眉心之间突然多了两丝狠毒,唇角轻勾,却像是阳光下生出的修罗:“去告诉他们,进攻小丰村,不留余地!”

段晟轩,这盘棋,我等你来接。

昭阳兵营,段晟轩捏着下巴站在屋中,陆离的指尖轻轻地捧着一杯茶水,茶水入喉,带了几分苦涩的滋味,段晟轩的眉心皱了皱,不知看的是眼前的底图,还是其他的东西:“你确定,他们会把小五交出来?”

陆离的眉心也是轻轻地锁在了一起:“不确定。”他唯一能确定的,不过是土翼瞧见,小五被完颜昊带了回去。

段晟轩瞧着眼前的局势叹了口气:“想我昭阳兵力无数,如今却被那些老家伙败得七零八散的,没了什么兵力,你的兵符还在小五的身上,太多的兵力使用不上,此刻是敌人对彤阳关轻敌,若是日后。”

陆离的眉目静静地瞧着眼前的地图,眼前猛的一凉,公子的茶杯重重地敲在了桌子上面,眼神紧紧盯着地图的一角,唇角带着些许的颤抖,段晟轩也是一愣,抬眼瞧了瞧自己对面的公子哥,眼神眨了两下子,开口道:“怎么了?”

陆公子的眉心拧做了一团:“下一步,他们要打小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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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卷!砸死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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