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耀阴沉着脸批改卷子，每个红叉都似打在杨帆心口，杨帆头越来越低，开始数地上的蚂蚁。
办公室里，另外三位看出情况不妙，假装沉思，低头在自己的卷子上写写画画。
最后一题批完，冯耀看了下自己的几位学生，而他最看重的学生，显然已经有些明白了。
“杨帆，你最近用心了吗？你看看你，高三大纲部分都还不熟练，怎么去全国比赛，世界奥数比赛，是要学到大二的，你和世界顶级学生，还有差距，明白吗？”
冯耀连着几天都有一份卷子让四人做，哪里不熟练，一目录了。一次就算了，还是好几次，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冯老师，抱歉。”杨帆认错，主要是数学的高三部分，熟练度还没到，都是自己以前积累。一旦多次测试，知识点有遗漏，原形毕露。
“冬令营没有几天了，其他全部放下，主攻数学。我会和你家长和任课老师打招呼。”
冯耀最终在卷子上打分，扣除5分，卷子一摊：“你自己看。”
“好，好，冯老师，我知道了。”杨帆端坐态度，跑到另一张桌子上订正。
冯耀看出的不是扣五分的问题，而是基础知识不牢固。
冬令营其实国际奥数第一次海选，以现在能力去比赛，冯耀和杨帆都明白，入三十人名单能过，再向前，还要努力。
全国三百人，都是顶级学霸，高中数学大纲知识，都已融会贯通。杨帆如果没有人物附身作弊，和他们差不多。
“运动，休闲，上课，全部放弃，我会要求校长给你个小会议，做临时办公室，除了看书学习，什么都不要干了。”
冯耀准备使绝招了，唯有这样，在最后时刻突击一下，收住心思，还有机会。
杨帆傻眼，这不就是蹲监狱了，只能在小会议室活动。
冯耀看出他的不情愿，口气变冷：“怎么，有问题？”
“没，冯老师做的好，我也有此意。”杨帆低头认可。
李见兴与何晴见到杨帆出丑，闷头发笑：“嘿，你也有今天。”
下面整整半个月多，杨帆就被关押起来了，连周末都要到学校报到，没人来打扰他，也没人敢打扰。
一旦有点小动静，冯耀就会喷过去，谁都顶不过他，就是校长也只能虚心接受。
只有萧红叶还想搞事，探望啊，送温暖啊，冯耀电话直接到萧红叶父母，让杨帆和萧红叶都差点下不来台，八卦轰动学校。
杨帆不得不沉淀下来，所幸有智能手机散散心，矩阵书籍刷刷进度，数学累了顺便看看化学物理等，成果也是喜人，这般疯狂，终于把数学代数几何都刷满高三的80，马上圆满。
12月中旬的某个星期一，冬令营开幕，地点南州附中。
南州与吴州相距4百公里，瞿孟修拍板用一辆学校轿车欢送，一个来回一天就够了。
车上一共四人，司机加上杨帆叶浩然冯耀，冯耀是带队老师。
“浩然，这是你换洗的衣服。”中年女子在车外，拿出一个包裹放在后备箱。
车身顿时一沉，那女子又在后方举起一个箱子，道：“这是为你准备的食物，鸡蛋，饼干，牛奶都有。”
再来一个箱子：“这是生活物品，牙刷牙膏，睡衣等等，外面东西太脏，别用。”
两个行李箱一个大型背包，把整个后备箱塞满。
其他三人面面相觑，这是要出门几年？
“哎，我说，叶浩然妈妈，我是成年人，会照顾好他的，你放心吧。”冯耀看向叶浩然，后者面无表情。
“冯老师请多多用心啊，我们家叶浩然生活上缺了点常识，人是很聪明的，如果不是工作忙，我是真想跟过去的。”
中年女子气场不低，打扮时髦，只是说的话，好像菜市场大妈，果然，做母亲的都不容易。
“我再检查检查，看看还少了什么？”女子道。
这都已经第三遍了，冯耀立即叫道：“时间不早了，上午要报道的。”
“那行，冯老师多注意些。那个浩然，手机别忘记带了，到哪里都要带上，知道吗？”
叶浩然点点头。
冯耀拍拍司机后背，司机早就等地心烦意乱，立刻点着发动机。
叶浩然母亲关上后备箱门，身子探进车窗，再次叮嘱边上的叶浩然。
出发时间又被拖了五分钟，司机实在受不了了，大叫：“要不先回办公室喝杯茶？”
“走了，走了。”冯耀给了个歉意的眼神。
车子启动，三位观众同时松口气。叶浩然呢，面瘫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车子七点半出发，到南州附中已经11点多了。
学校已经开号了南州附中就近的酒店，一路跟随酒店服务员，大包小包带上，大半都是叶浩然的。
杨帆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物，12月了，又不是夏天，不用那么勤快。
等收拾一通后，冯耀和杨帆又傻眼了。
“叶浩然呢？”冯耀道。
“这不，刚才还在身后。”杨帆确定，电梯里面三人还是一路人，“电梯到房间，就拐了一个弯，这也会走错？”
“分头找找。”冯耀急地满头大汗，怎么刚到就出这问题。
两张门禁卡，每人一张，分别从走廊两个方向寻找。
从电梯口到房间，有一个圆形走到，中间一跟立柱，致敬五米，外侧用广告纸包裹。
立柱外围，有四条通道，杨帆估计叶浩然在那里走错可能性比较大。
前面灯光大亮，一道人影从出现在走廊口，他没有停下，也没有到处看，就那么一晃过去了。
“是他。”杨帆发现了那身浅灰身夹克衫，赶紧快走几步。
这时，杨帆好奇心大起，就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迷路的。
他偷偷跟随在叶浩然身后，不做声。
叶浩然停下了，看了看左右，继续向前。每隔三十秒到一分钟，他会停下三五秒，思考一会，继续走。
杨帆三观崩溃了，跟在他身后，绕了十来圈，竟然还在绕，显然，没发现背后有其他人跟着，更没意识到迷路绕圈。
“叶浩然，我在这里。”
叶浩然回头，思索片刻，点点头。
“走吧。”杨帆故意放慢脚步，每隔十米还要关注一下，嘀咕道：问题少年，路痴到这种级别。
到房间门口，冯耀刚从另一头回来，见到两人，轻松了。
房间有三张床，杨帆把东西随意整理，冯耀低声道：“怎么回事？”
叶浩然坐在床上，拿着本书看着，三个箱子，也不去整理整理。
“有个词汇有巨婴，我今天算明白了。”杨帆道。
冯耀一愣，看了眼叶浩然，道：“可能99都在学习上，和普通巨婴不同，你要多多操心。”
“好吧。”杨帆感觉头痛，他是走读生，真不真的叶浩然的生活问题。
“叶浩然，要不要喝水？”冯耀道。
“……”叶浩然不语。
“冯老师，不管要不要，让他喝了再说吧。”杨帆道。
冯耀又做老师又做保姆，忙活一阵，道：“走，先去南州附中报道……恩……我们走慢些。”
带齐各种证明，到了学校报名后，由校方招待。
冬令营为期5天，第一天为开幕式，第二、第三天考试，第四天学术报告或参观游览，第五天闭幕式，宣布考试成绩和颁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