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暂时还是长久,至少现在李夷然的确是因为她的这一番表态而得到郑家上下的一只感‘激’。
好容易送走了平王府母子,郑大人也大大的松了口气,连忙大声道:“来人,赶紧将公子扶回房间去,请大夫!”
“公公不用着急,媳‘妇’来就行了。”李夷然忙道,一边抚上郑大公子的一边胳膊。
另一个丫鬟也赶紧上前搀扶上他。
郑大人见状心里更是满意得不行——这个媳‘妇’真是娶对了。还没进‘门’之前就对他们家频频示好,嫁过来后又帮他们做了不少事。现在明明自己都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了,却半点不‘露’,反而继续坚持站在自家人这边。单是这份心意,便足够令他将她当做‘女’儿一般看待了!
这样想着,他心里便舒畅了许多。
只是——
突然想起来了,直到离开之前,李潇然都没有说这件事了结了!他也提都没提要他们将杨光远给放了的事!
那么,他还要不要放?
而那边,郑大公子听话的由李夷然扶回房间。最近家中人多灾多难,郑夫人卧‘床’不起,郑大人更是着急上火的牙疼,便干脆请了个大夫在家中坐诊。现在正好便宜了郑大公子。
为了给平王妃一个‘交’代,郑大人下手十分的简单粗暴。一二十棍子下来,他后背上都是红肿一片,几个地方还破皮流血了。
李夷然见状眉头微皱,低声吩咐人取来温水,亲自给他简单清理过后,再小心的涂上膏‘药’。
郑大公子全程配合,态度比当初‘诱’哄李夷然嫁给他时还要好得多。
等上完‘药’,李夷然正要转身离开,郑大公子却一把握住她的柔夷。
李夷然回头:“怎么了?”
郑大公子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夫人,今天谢谢你。”
原本被李潇然害得颜面尽失,他心里对任何和平王府有关的人都恨得牙痒痒,自然李夷然也不例外。这些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李夷然也经常过来看望,却每次都被他劈头盖脸的骂。不过现在,亲眼看到李夷然对自己的维护,甚至不惜为了保护他们家和平王妃决裂,他的心里便满满的都被感动塞满了。
这个妻子,必定是爱惨他了才会这样吧?说起来,自己也的确是做得太过了些。如今想起成亲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眼神便放得更柔,柔情款款的道:“以前是我不对,可是现在我知道错了。夫人,你就原谅我一次,以后我们重新开始,我一定好好对你,可好?”
李夷然被他的话‘弄’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她仿佛才反应过来,眼中不由涌出了晶莹的泪珠:“相公你说的什么话?我们不是才刚开始吗?”
“对,你说得对!我们才刚开始!”郑大公子面上一喜,忙不迭重重点头。
李夷然便垂下眼帘羞涩一笑:“相公你受了伤,赶紧去‘床’上趴一会吧!妾身手上沾了‘药’膏,得出去净手。”
“好,你快去。我等你回来。”郑大公子柔声道。
李夷然点点头。“我马上就回。”
在他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转过身。却在抬起脚的瞬间,李夷然的眼睫也抬了起来,水光涌动的眸子里哪里见道半点泪意?反而满满的都是鄙夷的冷笑!
不对?原谅?重新开始?
你以为可能吗?
且不管接下来的日子郑大公子和李夷然是怎样的你侬我侬,郑大人这些天的火气是越发的大了。原因无他——
“张姨娘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明明他是早就打算将那个‘女’人杀了灭口了。可是谁知道那‘女’人也有点小聪明,那天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并被郑大公子扔掉后,人就不见了踪影。后来几日他命人到处寻找也没有寻到她的半点踪迹,可快要急死他了!
尤其他还编出那样的理由,如果平王府上真个追究起来,他要是‘交’不出尸体那该怎么办!
现在,人终于出来了,也死了,他高高悬起的心却半点也没有放下——人不是死在他手下,谁知道是谁杀的?有谁知道这是不是谁特地给他们挖的坑?
他猜得很对,这个坑可不就是李潇然挖给他的吗?那天郑家因为郑大公子‘裸’奔这件事受到的冲击过大,第一反应便是赶紧将自家人接回去,先将丑事遮掩了再说。至于张姨娘,那本就是个已经被赶出去了的‘女’人,又差点将郑大公子的名声给折腾得没有了,他们是巴不得她死在外头了才好!
等安顿好了郑大公子,再将事情从头到尾的捋一遍,他们才惊愕的发现张姨娘居然不见了!
那人去哪了?自然是被李潇然早就安排的人给藏起来了呀!
这些天,他们是看够了郑家人在外头寻人寻得焦头烂额的惨状,然后才慢悠悠的去郑府走了个过场,然后才将尸体给扔了出去,而且好死不死的就扔在了当初事情原始发生的地点——那间宅子里。
原本那件事发生后,那宅子里的人就跑光了。郑大人为了寻张姨娘一开始也曾差人去哪里蹲守过,但等了好几天都不见人回来,便干脆叫人将屋子锁了,打算等事情过了之后再来收拾。可谁曾想,那人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那里了?
听到消息的时候,郑大人可怜的饱受摧残的小心脏就已经又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
但更让他受摧残的还在后头。只听管家支支吾吾的道:“听说是死了有两三天了。”
“两三天?那为什么现在才察觉?”
“小的听人说,还是因为左邻右舍闻到院子里有臭味飘出来,才有人去敲‘门’。没人应后便翻墙去看,谁知道就发现了自尽的张姨娘,便赶紧去报官了!”
报官,报官!
郑大人的头更疼了。这事居然又让京兆尹介入了!
京兆尹也想哭得不行。
上一桩事还没完呢,杨光远到现在还关押在牢里没有提出来审问。没想到一转眼,现在又除了一桩命案,而且死的又是和郑家有关的人!
他们老郑家最近是流年不利专‘门’死人是吧?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有人报了官,他少不得叫人去将尸首搬了出来,顺便叫人去通知了郑府。于是,郑大人这才知道了张姨娘的死讯。
“快!赶紧通知张姨娘的家人,叫他们去官府将尸首领回家,一把火烧了!”急中生智,郑大人连忙扯着嗓子喊。
管家忙低声安抚:“老爷请放心,小的在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就已经通知张全了。”
“那就好。”郑大人轻出了口气。
但话音才落,外头张全就哭丧着脸进来了,一进‘门’就跪地砰砰砰直磕头:“老爷,小的没用,小的辜负了您的嘱托,小的对不起您!”
郑大人猛地一阵头晕目眩。
“你,你什么意思?”
“方才小的得了管家的意思,想去官府认了妹妹的尸首,可没想到,去的时候却被拦在外头,说是太子殿下去了!”
郑大人心里又是一凉。“太子殿下怎么会去那里?”而且还那么巧,刚好就赶在这个时间了!
“这个小的特地找人问过了,听人说近日圣上龙体欠安,便将国事都托付给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时常去各部转转,方才便正好到了京兆尹府。京兆尹不敢怠慢,便连忙放下一切去迎接太子了。小的想趁机偷偷的将妹妹的尸首领走,却不曾想那守‘门’的衙役竟是半点都不肯松口,小的的十两银子全都有去无回!”张全义愤填膺的道。
郑大人却听出了其他的味道。连忙强压着一口气吩咐道:“管家,现在只有靠你了。你赶紧乔装打扮一下,去京兆尹府,打听打听太子殿下过去到底是干什么的!”
千万,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管家连忙点头去了。
和郑大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不同,平王府内,秦明兰因为肚子越来越大,压迫得她难受,便干脆躺在贵妃榻上。李潇然坐在她身边,跟前一盘水灵灵的大樱桃,他拈起一个送进秦明兰嘴里,再接了她吐出来的果核,再往自己嘴里送上一枚,轻轻咬上一口,大口大口的享受着酸酸甜甜的汁液溢满口腔,这才颔首:“接着说。”
小二这才兴致勃勃的道:“太子今日巡视到京兆尹府,坐下后便问了京兆尹这些日子以来京城的情况。京兆尹不敢隐瞒,便都细细的说了。其他还好,一听说杨光远打死人以及郑府上的张姨娘上吊自杀的事情,便随口道了句:”这事听起来怎么觉得有些蹊跷?“太子殿下都说蹊跷了,谁还敢说不蹊跷?京兆尹便连忙点头称是,也说自己觉得有问题正待进一步查证呢,不想太子殿下就来了,还列出了自己找出来的几个疑点。太子立时来了兴趣,便叫人将两件案子相关的资料都找了出来,甚至还叫人将杨光远从牢里提了出来,说是要亲自审问。他还叫人去张姨娘住的附近查探,并将相关人员都带回衙‘门’里审问。”
“哈哈哈!”李潇然闻言高兴得直拍手,“听到了吧?现在太子也‘插’手了,姓郑的想一笔将事情抹掉可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咯!”
是啊,郑贵妃能将太后忽悠出京城,太子就能让皇帝称病不出,甚至连郑贵妃都被禁足了!现在,郑家就是那案板上的‘肉’,任由他们怎么翻来剁去了!
秦明兰‘唇’角也泛开一抹浅浅的笑‘花’:“现在,郑家人肯定都提心吊胆了吧?”
“提心吊胆?这未免也太便宜他们了!”李潇然轻哼,“太子这人我最清楚了,既然他‘插’手了,那不折腾出点大风‘浪’来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就等着看吧,又一‘波’的大风‘浪’就要来了!”
秦明兰转头静静看着他。
李潇然莫名的被看得有些发慌。“你,你看我干什么?”
“太子‘插’手,其实也和你脱不开干系吧?”
李潇然挠头傻笑。“虽然他和我不对盘,但郑贵妃和九皇子是他的死对头,那对母子和我也不对付。我们和他们都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所以,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我们便合伙啦!”
“可是你没告诉我。”秦明兰沉声道。
“但你也猜到了不是吗?”李潇然笑,继续笑得傻乎乎的,一手又偷偷‘摸’‘摸’的来拉她的手,“我媳‘妇’这么聪明,这点雕虫小技还用我说吗?以你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聪明才智,动动脑子肯定就能猜到啦!”
秦明兰嘴角‘抽’‘抽’。“少给我东扯西拉,说实话。”
李潇然立马笑意一收。“其实这是母妃的意思。她说你马上都要生了,就不必要再为这种小事伤神了。这种事情,我出马就够了,你就当听个故事,乐一乐,心情好了,对孩子也好。”
果然。秦明兰无语望天。这位婆婆大人,叫她怎么说才好?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说是小事。在她眼里,大人到底觉得什么样的事情才算是大事?
尽管平王妃觉得事情小得简直不值一提,但郑家人已经觉得天快要塌下来了!
因为太子在询问了两拨人马许多事情之后,居然没有管其他的,竟是随口问了一句:“不过是个姨娘,以前也是在府里做奴才的,居然出来了能买得起一所这么大的宅子?”
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郑大人再次后悔当初怎么没把那个儿子给‘射’到墙上!
须知那宅子是郑大公子拿了自己的‘私’房钱给张姨娘买的。这也就罢了,为了安抚被去逐出府的张姨娘,他一面安抚她很快就会将人给接回去,一面就干脆将宅子写在了张姨娘名下!
也就是说,那所宅子是张姨娘的!
那可是位于京城府南边的一片繁华地段,住在那里的大都是有钱的富户,地位仅次于东边皇亲国戚们的居所!虽然只是一所小小的二进宅子,也‘花’了差不多一千两银子。那足够买一百个张姨娘了!
由此,便扯出了张姨娘是被郑大公子安置在外头的事实。张全抗不过太子那身慑人的气场,老实‘交’代那房子也是郑大公子出钱买下的。一口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分毫都没有拖延。
对此,太子还特地叫了郑大人过去,笑眯眯的对他道:“孤活这么多年,都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贵公子一个还未入仕的公子,居然一出手就能买下这么大一所宅子!可想而知他手头能活动的钱肯定更多吧?”
郑大人立时吓得魂不附体。
要知道,郑家上下就他一个人在朝为官。他一个月的奉银也不过三百两,要支撑一大家子的嚼用,根本就留不下多少。家里名下也有些良田店铺,但也不是日进斗金的好铺子。再加上这些年他一直对外宣称自己两袖清风,为了贵妃娘娘,为了整个天凤王朝死而后已,是分毫便宜都没占过的。可是现在,他的儿子都能随意支配那么多钱,他该怎么解释?
郑大人真是杀了那个蠢儿子的心都有了!
但为今之计,他只能伏地大哭:“太子明鉴,此事微臣毫不知情。肯定是那个逆子趁微臣夫人不备,悄悄将夫人攒下的银子偷了,悄悄在外头安置的张姨娘,此事微臣不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废话,就算知道你也肯定一口咬死了不知道。
太子见状依然保持着他的招牌微笑,轻声细语的道:“郑大人你这是怎么了?孤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怎么就吓成这样?难不成孤说对了?”
郑大人都快吓趴下了。“没有的事,绝对没有!微臣为官多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太子若是不信,尽可以着人去查!”
“如果郑大人你非要如此的话,那孤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太子笑眯眯的道。
郑大人一滞。
偏巧此时,又一队人马走进公堂,为首的赫然便是太子的贴身‘侍’卫长。
“启禀太子,属下等在搜寻郑张氏的住处时,发现了这个东西!”双膝跪地,他双手将一本小册子呈上。
郑大人一见,一颗心瞬时坠入谷底。
这个东西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不用多想,他也知道这是别人用来陷害他的东西!
太子见了,眉梢一挑:“郑大人见过这个东西么?”
“没有!”郑大人赶紧摇头。
“呵,看郑大人你方才直愣愣的看着的样子,孤还以为这东西就是从你手里流窜出去的呢!”太子笑道,挥手示意人将东西呈上来。
等东西到了手上,太子大略翻了翻。一开始翻的还慢,后面却是越来越快。等到了最后一页,速度却又慢了下来,而后又往前翻去,并着急的道:“来人,笔墨伺候!”
自打东西入了太子的手,郑大人便眼珠子都不错一下的盯紧了太子的表情。却发现太子从一开始的错愕到后面的好笑,再到无聊,再到惊诧,紧接着焦急,然后又是恍然大悟。到最后,竟然变成了愤怒!
啪!
忽的,一声脆响,太子手中的笔飞了出来落到地上。笔尖上饱蘸的墨汁四溅,溅了他一脸,他却不敢擦拭,而是身子一矮,又趴伏在地上:“太子殿下请息怒!”
“息怒?郑大人,你们胆大包天,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你还让孤怎么息怒?”太子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包含着怒气。
太子对外一直温柔和煦,便是生气了也只是稍稍放缓一点语调而已。可是现在,他的嗓音竟是冷冰冰的,这说明他是真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郑大人瞬时整颗心都悬到了最高点。他实在是想不到,到底一个什么东西,竟能让太子愤怒到这个地步?
不用他多动脑筋去想,太子已经将东西扔到他跟前:“你们自家干的事,你自己好好看看!”
郑大人赶紧爬起来,结果一看封面就愣住了。再翻了翻,他的老脸都变得通红,一颗心却是放下了。他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就是这个!
连忙带上几分轻松快意的道:“犬子无状,在房中藏了这等东西,是微臣教子无方。回去微臣就好好教训教训他,再也不许他拿这等东西来污了太子殿下您的眼!”
太子听了眼中的笑意更冷。“陈大人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这份小册子里的消息已经够多了!”
“什么消息?”郑大人不解,低头又翻了翻,还是没发觉什么啊!
太子轻嗤。“你不要告诉孤,你在乎观察‘混’迹这么多年,还看不出这每一页上做的标记。在最后一页,那看似杂‘乱’的总评,其实就是将前头的字再重新排列的暗语!”
竟是这样?
郑大人一愣,连忙照着他的指点看过去,果然发现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字被连成了一句句的话,而且那些话……
啪!
手一抖,册子掉在地上,他不停的磕头大叫:“冤枉啊!太子殿下请明察,下官再胆大包天,也不至于做这等卖国的贼人!”
“那你的意思是说,此事只是郑大公子一人所为?”太子冷声问。
郑大人下意识的就要点头。但转念一想,他又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太子居然下了个套给他!如果他点头,那么自己儿子就完了!儿子通敌卖国,那么他们整个郑家又能好到哪里去?
连忙摇头,快把脖子都给摇断了。“不可能!犬子虽然不学无术,但也不是这等不知廉耻忠义的人!”
“那郑大人你说,这本册子是哪里来的?”太子的声音已然越来越冷。
郑大人‘欲’哭无泪。“此事微臣不知。但是微臣知道,这一定是别人嫁祸给微臣的!”
而那个人,不出意料的话,是李潇然!
真没想到,他们不过是给他们个打击而已,他们居然就想出了这么毒辣的招数!通敌卖国啊,那是要诛九族的重罪!不止他们姓郑的保不住,就连宫里的贵妃娘娘都保不住!现在他倒是庆幸九皇子早早的就离开京城去了封地。不然,只怕九皇子的结局会比现在更惨!
这种话绵软又无力,太子自然不信。“郑大人你若是拿出证据来说明你是被嫁祸的,那孤就信你。”
证据?他能拿出什么证据?
既然那对母子都已经打定主意要陷害他了,那么必定方方面面都已经布置好了,就如他们一开始设计杨光远一般。
更何况……
郑大人无力闭上眼:“微臣拿不出。”
“既然拿不出,那少不得就要让孤来帮你找了。”太子沉声道。
郑大人睁开眼,正好看到太子脸上一抹诡谲的笑一闪而逝。
立马心中一惊!
只怕,这件事太子也横‘插’了一脚!
原本以前在诸位皇子之中,就只有九皇子最得皇上宠爱。郑贵妃更是为了九皇子不停的上蹿下跳,甚至还‘私’底下给太子以及皇后使了不少绊子。上次九皇子之所以会遭皇上厌弃,甚至‘逼’得郑贵妃不得不提早暴‘露’自己怀孕的事实,导致最终跌倒流产,九皇子也被赶出京城,这些也都是太子一手主导的!
而现在,他分明就是要赶尽杀绝了!
所以,这一次,好容易给他抓住这个机会,他们怕是难以逃脱了!
想到这一层,郑大人心里一凛,忽的站起身来,昂首大声道:“微臣说没有就是没有!微臣行的正坐得直,现在就可以对天起誓至今从未做过有损我天凤王朝利益一分一毫的事!如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说罢,一把夺过一名‘侍’卫的佩刀,便往脖子上抹去。
太子见了,却是连眼神都没变动一下,只嘴角越翘越高了。
郑大人是想以自己的一条命来换取整个郑家的生存机会,最好还能给他自己留下一个忠君爱国的美名。可是,太子在此,他又岂会让这个人就这样在自己跟前死掉了?
不用开口,便有‘侍’卫抢先一步一脚踹过去,顺便一把握住他抓着刀的手,用力一拧!
只听咔擦一声脆响,郑大人的胳膊就这样呗捏断了!
那刀他自然也握不住,哐当一声坠地。
随即,郑大人一个踉跄,也跌扑在了地上。
“你!”抬起头,他一脸痛苦的看向上头的太子。
太子面带浅浅微笑,端坐上头仿佛一尊沉静的佛,“郑大人你这是何苦呢?孤也不过是说了几句怀疑的话而已,事情都还没有定案。你现在就抢着寻死,倒是叫孤要以为你是畏罪自尽了。”
这么说,他竟是连死都不行了吗?
郑大人浑身冰冷。
活着,他要眼睁睁的看着郑家被冠上通敌卖国的帽子。死了,他就是畏罪自尽,那顶帽子被扣上的速度会更快!
所以,他是活也不是,死也不是了!
上头那个周身都似乎散发出浅浅柔光的男人,他身上哪有半点佛‘性’?他就是个恶魔,吃人‘肉’喝人血,用人命为自己超度的恶魔!
对上他怨毒的目光,太子继续浅笑:“看来郑大人是同意孤的说法了。既如此,那你就还是好好活着吧!孤既然已经说了,那就必定会将事情一查到底。如果你们真是无辜的,孤一定还你们一个公道!”
公道?这年头,世上还有何公道可言?
郑大人想仰天大笑,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笑不出来。
——
继郑大公子在京城街头‘裸’奔的热闹过后,京城里很快又爆出依着更加劲爆的话题——
郑家通敌卖国,他们居然就是当初那群在京城祸害百姓的罗刹人的接应人。陈家三老爷,高家小公子,以及各家各户或死去或失踪的公子,全都和他们家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
随着太子的进一步调查,不止张姨娘在京城的宅子被挖了出来,还有张全在南城的大宅子,郑家其他家奴在其他繁华地段买的铺子等等,也都被一一挖了出来。大概估算一下,价值已经超过五十万两了!
病‘床’上的皇帝听说了这件事,当即又吐了一口血。
这些年他励‘精’图治,为了发展国力几乎将国库都给挖空了。自从登机之后,他手头就没有稳定的存在过超过十万两的银子,可这个郑家,他们手头就有价值五十万两的东西!
说不是贪腐的,那又是怎么来的?
随后,又有各路官员检举揭发,竟是将郑家的老底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一切都曝光在了世人跟前。左都御史以及吏部的刘大人等人也又纷纷上奏,历数郑家人以及郑贵妃乃至九皇子的几大罪状。大家才赫然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在京城里的根基以及这么深了!
于是,皇帝发话,将郑家全族以及同郑家过从甚密的家族全数羁押,抄家!
这一抄,不想又抄出不少好东西来。其中便有郑贵妃和郑大人的一匣子来往信件,其中大半都是在密谋如何扶持九皇子,并打压太子的。甚至,大家也都知道了,当初发生在太子身上的几桩无头悬案的真正幕后主使!
得知消息,皇帝直接就起不来‘床’了,连叫了五六生杀,才咳嗽着闭嘴。
不过幸得太子宽仁,又见皇帝病重,不忍心再犯杀孽,便只是将罪魁祸首的郑大人给砍了头,其他一干人等都贬为庶民,族中子弟三代之内不得参加科举,一齐流放至岭南。郑贵妃也因为此事被褫夺了封号,打入冷宫。至于远在封地的九皇子,也被一诏圣谕召回京城,接下面面对他的蒋氏一辈子的囚禁。
此举一出,民间对太子的又是一片赞誉之声。
“宽容大度?慈善如佛?我呸!”听到外头传来的消息,李潇然只有这么一个反应。
“他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杀人不见血的‘阴’险小人!那些人都被他的虚伪面具给骗了!”
看着义愤填膺的小表情!不知情的还以为被骗的人是他呢!
秦明兰无语看了看这个一边吃着新鲜瓜果一边愤愤不平的小男人,小声提醒:“你吃的这些东西还是太子特地命人送来的。”
在这个农牧业以及‘交’通都不发达的地方,能有这么一筐新鲜的瓜果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但李潇然对此浑不在意。“那都是他应该做的!小爷我可是帮他开了个好头!他能顺利铲除劲敌那都是我的功劳,这点瓜果算什么?”
“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李潇然一顿,“好像真没什么想要的了。”
“那你还生个什么气?”秦明兰好气又好笑。
李潇然又用力想了想。“是哦,那我生气干什么?可是,我心里就是不舒坦!”说着,狠狠咬了一口瓜。
秦明兰失笑。“算了,你爱生气那就继续生气吧!”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正说着,那边吱呀一声,大‘门’开启,一队衙役赶着一伙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人出来了!”秦明兰道。
李潇然颔首。“你在车上等着,我下去就行了。”
“你可以吗?”看看那边庞大的队伍,秦明兰怎么都不放心,“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李潇然很不爽。
秦明兰点头。“我觉得,我就是这样也比你身手更强些。”
李潇然抑郁的别开头。
最终,夫妻俩还是一道下了马车。
见到这两个人,衙役们赶紧跪地:“参见世子,世子妃!”
不用衙役们提醒,这一伙穿着囚服的人对他们更熟,连忙也跪地行礼。
李潇然理都不理他们,直接拉着秦明兰寻到李夷然所在的地方。
身为郑家‘女’眷,李夷然是和他们一起关押,马上也要一起流放道岭南去的。才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不见,这个面庞红润的小姑娘就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小脸上一抹刺目的蜡黄,看起来格外可怜可爱。
“三妹。”李潇然低声叫道。
李夷然木然对他行了个礼:“世子殿下,世子妃。”
李潇然着急的看着她。“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三妹你怎么还是这样?我们现在是来接你回家的!只要你肯和姓郑的脱离关系,现在我们就能带你回王府!和离书我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说着便掏出一封早写好的和离书。
此言此行,叫同在一起的‘女’眷们都看红了眼——自从事发之后,他们的娘家大都和他们断绝了关系。嫁出去的‘女’儿也被婆家给退了回来,便是彻底的放弃他们了!可李夷然呢,身为罪魁祸首的儿媳‘妇’,居然还有人一心想着保住她!为什么她们就没有这样的亲人!
这些‘女’人恨不能李潇然的和离书是那给自己的,但李夷然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多谢大哥的好意。只是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生是郑家的人死是郑家的鬼。不管富贵还是贫贱,我都会对我的相公不离不弃。现在既然他要流放,我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
一席话,说的郑家人均是感动的不行。郑大公子直接扑过来握紧她的手:“夷然,你果真是我的好妻子。你放心,这一路,就算再苦,我也不会苦了你。到了那里,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就绝对不会让你饿着!”
“我自然是相信相公你的。”李夷然柔柔一笑。
见状,李潇然又失望的摇摇头。“既然你非要如此,那我也只好尊重你的意思。不过,这一路过去,不知有多艰苦,你一个‘女’儿家哪里受得住?我准备了些银两,你留着路上用吧!”说着便叫人将几张大额银票送上。
李夷然犹豫着不想接,一旁的郑大公子却是赶紧就给抢过去揣进怀里:“我们家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们害的。所以你们给我们点银子作为补偿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夷然闻言,垂下眼帘没有再说话。
李潇然也笑了:“就当是如此好了。”想了想,他又吩咐‘春’‘花’,“你去把马车上的瓜果都提过来。妹妹妹夫在牢里这么多天,肯定没有好好吃过饭。我们也没做什么准备,只有一些没吃完的瓜果,你们先吃点解解馋吧!以后去了岭南,这些东西就更吃不到了!”
如果换做以前,郑大公子肯定要破口大骂——谁稀罕吃你们不要的东西?
可是在牢里这些天,他们吃的是馊了的米饭,喝的是能看到小老鼠尸体的酸菜水,一个个早饿得头晕眼‘花’。现在一看有新鲜瓜果,哪里还扛得住?一送上来便赶紧抢了一个塞进嘴里。
其他人见状,也连忙伸手来抢。郑大公子连忙把拦住抱在怀里:“不许动!这是世子送给我们夫妻的,没你们的份!”
但其他人哪里管的了这些?他们闻到瓜果的清香,手脚早不由自主,一群人很快就扭打成一团。
眼看着郑大公子宁愿被人群殴也要死死护着怀里的瓜果……虽然最终也没留下多少,李潇然嘴角轻扯:“你果真决定要跟着这个人离开吗?”
李夷然面‘色’平静。“已经说过两遍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三遍。”
“好吧,我知道了。”李潇然颔首,“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我也只会问你三遍。”
说罢,拉上秦明兰转身离开。
此时又见一辆马车停下,一身锦衣华服的李嫣然带着提着大包小包的丫头跑了下来。见到秦明兰夫妻俩,她微微一顿,冲他们点点头,乖巧的叫了声大哥大嫂。
李潇然也微微颔首。“最后一次机会,她还是拒绝了。”
李嫣然脸上浮现一抹失落,旋即又苍白一笑:“我早猜到了,她的脾气一直都是这么倔。不过,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就让我送她最后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