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越昭的话不多,始终微笑着,让傅泽芝如沐春风。但傅泽芝忍不住开口询问道:“越大哥,你今年贵庚几何?”
越昭微笑着回答道:“十九,你呢?”
“我十八,你果然年长于我!”傅泽芝心中想的是在二十一世纪,她与敬超同龄,而且自己比敬超还年长两个多月。
“呵呵……难道你想当大哥?”越昭看着傅泽芝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笑问道。
“不,不是,我在想小弟能有一位您这样长得又美,品行又好的大哥,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可惜小弟家道中落,只怕高攀不上大哥……”傅泽芝故意试探道。
“美?这不是形容女子的么?我一个大男人怎能用‘美’这个字?你刚才还说自己是读书人,怎的妄自菲薄?”越昭奇怪傅泽芝怎会用“美”来形容他。
“啊,我心中想到便说出来了,大哥不喜欢么?小弟乃乡野粗人,希望大哥不要见怪!”傅泽芝一脸天真的模样。
越昭见她模样极是可爱,皮肤光滑白皙,眉目如画,嘴唇丰盈,体态匀称,举止有度,虽只比自己矮上小半头,也算个子高挑,俨然一副大户人家的少爷模样,怎都不会往乡野粗人身上想去。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你既说是美,便是美吧!我从来没听别人这样说过,只是好奇罢了!”越昭仍是淡淡一笑。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越昭所说的家。站在大门口,傅泽芝定睛一看,不觉哑然失笑,眼前这房屋只是一个普通宅子,最常见的小四合院,只不过收拾得很干净,让人看着舒心。心道:原来他也在骗我,一个与钟诚走得如此之近的人怎么说都是大户人家,看他穿着打扮就与这小院格格不入,怎会是他的家?
越昭也看出了傅泽芝的疑惑,浅笑道:“芙弟,其实刚才大哥骗了你,这并不是我的家!”傅泽芝没想到越昭会对一个刚认识的人如此坦诚,心中感动不已,但此刻又不知越昭会作何安排。
“我与这家的主人熟识,芙弟你安心住下便是了!”越昭宽慰道,朝内院叫了一声,“齐婶!”便扶着傅泽芝推门走了进去。
傅泽芝心中豁然开朗:这原来是阿齐的家,怪不得越昭可以自由出入,那阿齐是他的书童,应该是卖给了他家的,怎会在这里还有房子?正想着,从屋里走出一位年纪在四十左右的妇人,两鬓有些花白,背也微微有些驼,想必是操劳过度,但手脚仍是灵便。
“原来是越公子,快请进,您有好些时日没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那齐婶一见是越昭,便欣喜不已,连忙迎了上来,瞧见傅泽芝,问道:“这位公子是?”
“这是我刚结识的朋友,你叫芙蕖就行了,齐婶,劳您将我芙弟扶进屋休息,我去请大夫!”越昭将傅泽芝交到齐婶手上,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大哥,等等!”傅泽芝赶紧招呼住他,“不必这么麻烦,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的!我在家读书时闲来无事也偶尔读些医书,我自己配几味药,劳烦大哥去抓便是了,实在不必请大夫这般麻烦!”
“哦?芙弟还熟知医理?果然是个博学多才之人,那快将方子写来!”越昭略感讶异,只觉眼前此人有些深藏不露。
傅泽芝哪看过什么医书,她害怕大夫来揭穿自己,情急之下谎称自己看过医书,还好,以前摔倒扭伤后在家里都喷的是云南白药,她曾经在新闻中看到过云南白药的配方,想了一下,便道:“散瘀草、苦良姜、老鹳草、白牛胆、田七、穿山龙……还有一味是……对了,是淮山药!大哥,就劳烦你替小弟抓药了,这药钱……”
“你只管安心养伤,这点药钱大哥还是付得起的!”越昭摇了摇头,安慰道,熟记下这些药名后,转身出门了。
傅泽芝在齐婶的搀扶下,来到堂屋坐下,开始四处打量起这个宅子来。这宅子在这皇城满是豪门大宅的地方真是极不起眼,但主人家将这里打扫得很干净,屋内陈设也井井有条,看得出主人也是一个有讲究的人。
齐婶见傅泽芝四处打量,便笑道:“老身此处太过简陋了些,让芙公子见笑了!”
“齐婶说得哪里话?小生现在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已经不错了,幸蒙齐婶能收留小生,不然小生可能流落街头了。这里环境清幽,朴实无华,正是读书的好地方!不知小生有无叨扰到齐婶?”傅泽芝与齐婶一番寒暄。
“芙公子客气了,这宅子原本就是越公子买的,他是可怜老婆子孤苦无依,才将老身从乡下接来住在这里,不仅供我吃喝,还时常带我儿子出来与我相聚。这越公子真是十世修来的大好人哪!”齐婶一边讲述这宅子的来历,一边为傅泽芝倒茶。
“哦?我倒想听听看我大哥是怎样一个人。”齐婶的话引起了傅泽芝的兴趣。
“老身说来也无妨。”齐婶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在傅泽芝对面坐下,缓缓道,“多年前,我刚生下儿子不久,丈夫便去世了,我们那乡下很多人说这儿子生来不详,是克父之命,竟想将他烧死。我抱着他拼了命地跑,才躲过了他们的毒手。但那时我身无分文,又没有地方落脚,无奈之下,只得将儿子送给了一户人家。老身想,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这么个小娃儿。后来老身就在那户人家附近的染坊做一些活计维持生活,但一直不敢与儿子相认。后来那户人家家道中落,又将我七岁大的儿子送给了皇城的一户人家,说是给那里的少爷当书童,那时,我与儿子已经相认了,奈何刚相认又要分离。这一别就是八年。直到前两年,儿子带着越公子找到了我,将我接到这里,还特意买了这座宅子来给我居住,越公子还时常给我些银两,还带着儿子来这里与我相聚,他一点少爷的架子都没有,时常对我嘘寒问暖的,我这辈子真是遇到好人了!”
齐婶细细地讲述着自己与儿子的身世,说起越昭时,也是露出一副慈爱的神情,傅泽芝看得出他已将越昭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对待了。但齐婶只字未提越昭的身份,想必她根本就不知道,只道是皇城中一户大户人家,而他儿子阿齐也隐瞒了下来。
“哦?那今日为何不见令郎?”其实傅泽芝心中一直疑惑今日为何未见阿齐在越昭身边。
“你说阿齐啊,他今日替越公子办事去了,刚才越公子来时,老身以为他会一起回来,谁知现在都不见人影,兴许事情还未办完罢!”齐婶谈起自己的儿子,语气中满是慈爱之意,“听说皇城中出了件命案,越公子叫阿齐去找什么人去了罢!”
傅泽芝一拍脑门,暗忖:对呀!今日在归义客栈遇到越昭与钟诚就是在调查连青云的案子,我这会儿怎么给忘了?这么说来,这越昭也是官府中人了?他武功这么好,难道是捕头?因为家世比较显赫,所以钟诚才对他礼敬有佳?那我为什么在皇城中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呢?傅泽芝苦苦思索着,想不出其中的缘由。
突然她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心道:傅泽芝,你一见到越昭就丢了魂,你自己都是用假名字来诓他,难道他不会用假名字来诓你?连这层都没想到,以后怎么混江湖啊!随即又暗自伤心:原来期待已久的相遇,竟是这样的欺骗,他虽然此刻就在身边,但已是咫尺天涯。
两人又聊了许久后越昭才提着药回来。一见到傅泽芝便惊奇地道:“芙弟,你确定这些药可以治你的伤?”
“怎么了?”傅泽芝有些心虚,以为自己开的药方是错的。
“药铺里的掌柜的说你这药方他闻所未闻,怕你吃错了药,特意问问你这药方是否可信。”越昭提着药包满脸的疑色。
傅泽芝放心下来,道:“大哥,你放心罢,没问题的,只不过要劳烦齐婶为小生准备一桶水,将这些药熬制后倒在里面,等会儿我要泡药澡……”
“药澡?”越昭与齐婶一起惊讶道。
“你不是拿来喝的吗?”越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我没说过这药是拿来喝的,我受的伤是外力所致,这些药起的是活血散瘀的作用,外用比内服有效得多,你们就放心罢!”
傅泽芝心道:云南白药本来就是外用药,万一吃下去被毒死了怎么办?我才没那么傻。反正那一缸水已稀释得差不多了,应该没问题的。
其实傅泽芝身上还带着百涎丸和紫玉膏,但现在无论如何都不敢拿出来,而且她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挨了些拳头,那血是他故意运功所致,但为了不让越昭起疑,只能装模作样的泡泡药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