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勾着包裹,伸出右手的拇指与食指去解开那小包裹。
包裹打开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僵在原地,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无措,耳尖开始发烫,心跳的频率都不由得加快了些。
“爷,里面是何物?”见他表情怪异,马唯不禁好奇的探头去看。
赵吟川猛的合上包裹,动作粗鲁又急切。
马唯倒是被他这般激烈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瞪着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他何时见过自家爷如此失态?
赵吟川舔了舔微微发干的薄唇,清咳一声,很快恢复一脸的漠然,沉声道,“给云朵洗个澡,带它去休息。”
爷不愿意说,他这做下人的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只顺着他的话下去了,“是。”
马唯轻轻揉了揉云朵柔软的白毛,笑了笑,“走吧,小少爷。”
赵吟川看了看指尖那烫手的包裹,竭力抑制住将它扔出去的念头。
他本想看看这里边能否找到些关于那大胆丫头的身份的信息,却不曾想包裹里只是些她的,贴、身、衣、物。
赵吟川深吸一口气,最终将包裹提进了屋去。
必要的话,他还得拿这东西吊那丫头出来。
暂且,留着。
......
再说南巧儿,慌慌张张在阴森黑暗的小路上狂奔,压根不敢回头看,憋着一股气使劲往前冲,什么也顾不上了,好像身后有恶鬼猛兽。
耳边风呼呼的吹着,树枝杂草不断擦过她的衣摆裙裾,跑得快了些甚至还被一根锋利的细枝刮伤了脖子。
“嘶~”她猛的抽了一口冷气,歪了歪头,伸手去摸了摸微微刺痛的脖子,一道血痕很快肿了起来,渗出点点血渍。
“我南巧儿今天是倒了什么血霉,先是无端被调戏,再是被狗狗惊吓,撞得眼冒金星,后是意图打狗却又被狗主人逮个正着。”
“最要命的还是,我居然伤了身子金贵的顶头主子三爷!”
“完了完了,绝对完了。”
南巧儿停在自己居住的下人房门前,烦躁的蹲下身揪着自己的头发,小脸皱巴巴。
事后回想起来,她是一阵懊恼,就不该那么冲动。
罚月例打板子事小,若是三爷一怒之下将她给发卖了。
她找谁哭去?!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我得想办法提前离府。”
南巧儿目光倏然变得坚定,但不过一瞬,整个人又蔫了下来。
提前出府,说的容易,但真的做起来,也只有三种情况。
一,深得主子喜爱,得到特权,提前放出府去。不过这条跟她简直一点都不搭边。
二,到了适婚年龄,并有了婚约,自然而然的就能出府。不过她成亲时间未到,还有整整一年。
最后一条,自己能拿出赎身的银子,拿到自己的卖身契,随时都能走。
总的来说,第三条最现实,但对她来说也最不现实。
她记得她当时是以十五两银子入府,这么多年了,若她不那么实心眼,每月的一两五百文例银,一两四百文都交给母亲,她现在也就不用这么捉襟见肘了。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他又没看清她的模样,大不了她打死不承认就是了。
只不过可惜了她的包裹。
里面的衣物都是旧衣裳,丢了就丢了。
最重要的是今下午莫大哥送她的水仙簪子,还有马唯给她的一两银子。
那可是一两啊!
快一个月的例银了!
也不知道被那狗狗给叼哪去了......
南巧儿收回乱飞的思绪,撑着麻木的双腿缓缓站了起来。
蹲久了,脑袋有些眩晕,眼前一片白茫茫,看不清路,她扶着柱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她轻轻推开房门,回到自己床榻边,拉出床边的小抽屉,摸出一瓶药罐。
而后又拿着一根刚点燃的小蜡烛,走到铜镜前坐下,往脖子和头顶上擦着药膏。
屋内只住了三人,厨房干活的丫鬟总共只有三个,管事嬷嬷单独一间房,就在隔壁。
抹好药后,南巧儿又去小隔间净了净手。
良久,总算收拾妥当了,她才轻手轻脚爬上床,仰面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在耳边连绵不断的呼吸声中缓缓闭上了双眼。
天刚蒙蒙亮。
南巧儿就被一道不轻不重的力度给晃醒了。
她艰难的睁开沉重的双眸,入眼是一张带着笑意的娃娃脸,肉乎乎十分讨喜,正是惜阳。
“好啊巧儿,平时你都是我们三个中最先醒来的,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连你都会赖床了。”惜阳笑嘻嘻的打趣,边伸手去挠她痒痒。
南巧儿被她挠的咯咯笑了一阵,在床榻上滚来滚去。
她怕痒,极其怕痒。
铜镜前,穿戴整洁准备出门的绿菱横了两人一眼,没好气道,“吵吵吵!也不看看几时了,不用干活了吗!”
“好了好了,惜阳,别闹了,小心又被嬷嬷罚去挑水劈柴。”南巧儿收了笑意,抓住惜阳的两只小肉手。
惜阳嘟着嘴巴哼了声,冲着出门去的绿菱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同样是三等丫鬟,她管的可真宽。”
南巧儿不以为意,毕竟共事两年之久,对绿菱的尖言尖语也算习以为常了。
绿菱正是二八年华,样貌出挑,身形娉婷,礼仪懂得也多。
她原先是三夫人派来给三爷做通房的,只不过没能让主子看上,被打发来了厨房。
有些优越感倒也正常。
离当值时间还有一刻钟,南巧儿随意的收拾了会儿与惜阳一道出门去了。
“呀!”惜阳多看了几眼南巧儿的衣裳,很惊讶的叫了声。
“怎么了?”南巧儿扯着背后的衣料,脑袋使劲往后扭,“衣服上可是沾了什么东西?”
“你衣裳怎的又破了?!”她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面带恼怒,“你好歹也是快及笄的大姑娘了,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打扮打扮,多买两身新衣裳,你自己说说,这件缝过几次了!”
南巧儿脸色微讪,抿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家那情况你也知道,没啥收入。我弟又要上学堂,买书买笔墨纸砚用钱地方多,只要他有出息,我这个做姐姐的委屈些也没什么。”
“况且这衣裳补补还是能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