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某高档别墅内。
客厅里云遮雾绕,这当然不是仙境,这是有大烟枪在冒烟,而且还不止一个。
沙发上,正在吞吐着香烟的两人脸色阴沉,这正是赵守时他们刚谈论过的王家兄弟之老二,以及人称六爷的老炮儿冯学军。
所谓老炮儿,说到底就是混混无赖街溜子一类的人物。
当然,现在的六爷早已混成了圈内响当当的一号人物;要不然也不会被兄弟传媒当成座上宾。
让他们脸色如此难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们刚去看过的【心花路放】。
如章勋判断的相差仿佛,这两位同样觉得【心花路放】的成片质量很有可能会影响自家马上就要上映的【私家定制之圆梦计划】。
甚至在今天之前,王家兄弟与冯学军就认知到赵守时可能带来的威胁。
而今天的首映礼只不过是让他们确认,甚至更加真切的确认这一点而已。
作为业内很有名气尤其擅长喜剧片的导演,冯学军比王家兄弟要更真切的认知到这一点。
是的,今天去的可不止王家兄弟,还有冯学军。只不过他准备工作做得好,没有被人察觉就混进了普通观众席里。
今天的他们集结在这里,就是在商议要如何针对性的遏制注定要成为竞争对手的【心花路放】。
手段很简单,无非是抹黑、编排、造谣三件套。这一点,兄弟传媒实在是太轻车熟路了。
前几年的【刘翡事件】就是他们的手笔,虽然彻底坐下了‘手黑心脏’的骂名,却也让很多人对兄弟传媒开始忌惮。
毕竟,有的人表面看着像人,其实一点人事不办。
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兄弟传媒可是交(氪)好(金)一些媒体、豢养了一批大v自媒体、恰饭影评人;还有一群五毛一条,记得删除的水军提督。
只不过刚商议了没一会,王家老大就接到来自东方传媒江崇海的电话。
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因为己方贸然出现在【心花路放】的首映现场,让对方开始怀疑而已。
在王家兄弟眼中,江崇海算不得什么人物,自家的兄弟传媒就不比东方传媒弱多少,更何况兄弟传媒身后还有庞然大物一般的兄弟集团。
东方传媒一年的营收都不一定比得过兄弟集团的纯利润。
王家兄弟看不上江崇海,却也不敢过于轻视,江崇海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那些人。即便有门路的王家兄弟都不知道‘那些人’里面都有谁。
不说别人,单就江崇海的姐夫范卫国就够他们喝一壶了。那可是总局的副蔀,正是分管传媒行业的大佬,兄弟传媒想要在这一行当里混,就不可避免的与总局产生交集。
当然,既然王家兄弟打算对【心花路放】出手,必然是提前调查过【心花路放】的背景,更知道东方传媒在其中占有30%的投资。
但江崇海不是范卫国,东方传媒的利益也不是范卫国的利益。
院线电影的上映周期一般为一个月,但真正关键的其实只有两周,而最最重要的自然是第一周。
一般而言,第一周的票房成绩基本占总成绩的50%,第二周占总成绩的25%,第三、第四周合计占最后的25%。
就这平稳的曲线,要是被炒股人看到,估计能当场心脏病发。
但这对于王家兄弟来说,又是可以利用的机会。所有的抹黑、造谣等手段,只要在第一周里速战速决速撤离。
即可以影响【心花路放】的口碑,又可以不给东方传媒留下把柄,到时候在自家电影上映之际,再站出来声援一波【心花路放】,即洗白了自己,又宣传了自己的新片。
那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至于东方传媒可能存在的猜测?
抱歉,这年头可是法制社会,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你给我说个锤子,信不信我告你诬陷。
不管真相如何,表面上的兄弟传媒声援过【心花路放】,那就是讲义气的典范。管他是赵守时还是江崇海乃至范卫国,都不能擅自出手。
要不然就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王家兄弟的算盘打的很好,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家行动还没开始,江崇海的电话已经打来。
作为见面最多点点头的塑料交情,他这半夜三更的打电话,除了警告没有其他任何的可能。
还没出手就警告,那对方很有可能已经开始防备,而这才是真正让兄弟传媒忌惮的地方。
兄弟传媒想要抹黑【心花路放】自然不可能自己出手,而是找相熟的媒体渠道,大v自媒体、恰饭影评人以及水军提督们代劳。
这些手段里,除了一小部分是由兄弟传媒完全掌控外,其他的绝大部分都是吃百家饭的。即谁给钱,他们帮谁。
而且,既然兄弟传媒会豢养部分爪牙,那东方传媒没有可能不豢养的道理。
在东方传媒已经开始警戒的时刻,如果兄弟传媒所托非良人,说不定某些两面收钱的白眼狼反手就把兄弟传媒给卖了。
到那时,兄弟传媒那才是黄泥巴糊裤裆,不是那啥也是那啥了。
···
王家老二即便不知道自家大哥与江崇海的对话内容,却也多少能够猜到。
有些担忧的他看向自家老大的位置;正好看到老大挂断电话并往这走来。
刚还想问呢,就察觉到老大脸色不善,自然知道刚才的沟通肯定不愉快。
冯学军是圈内很有名气的导演,不敢说前三,前五里面肯定有他,如果单论票房盈利,那他就是坐二望一。
但他毕竟只是导演,面对真正的资本大佬,还是有些谨慎的。
原本还随意躺着的他察觉到王老大脸色不善,直接坐起还把刚点上没多久的加料雪茄给熄灭。静待着结果。
王家兄弟毕竟是亲兄弟,待王老大走近后,王老二急不可耐的问道:“大哥,姓江的老东西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王老大看了老二一眼,脸色如霜的呵斥道:“都四十多岁的人,怎么还不知道稳重。知不知道就你这一句话,要是被姓江的听见,就算是被他拿出把柄了!”
“大哥,我就一莽夫,阴谋诡计还得看你。”
呃(⊙o⊙)…
王老大总觉得自己被骂了,却拿不出证据来。
冯学军原本想要纠正下不应该用【阴谋诡计】,而是用【足智多谋】更贴切。但仔细一想,还是没敢。
王家老大那顾得上眼前这俩坑货脑子在想什么,被刚才那通电话闹的头疼的他捏着眼角,叹声道:
“姓江的还能说什么?这个老狐狸自然是明里跟我称兄道弟,暗里警告我不要太过分,还说什么要不然大家都会不好看。
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姓范的那位跟清雨传媒背后的人很熟悉,而且,他也很看好姓赵的小子。”
姓范的就是范卫国,姓赵的小子自然是赵守时。
“听说那小子跟范老板的姑娘是大学同学,还走的很近。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暗中勾搭上了?要不然没有道理可言啊。”
冯学军狠狠的一拍桌子,语气泛酸的他有些生气也有些嫉妒。
在场三人里面,他可是最关注赵守时,也最忌惮他,甚至将其视为大患。
要知道论年龄他几乎可以算是章谋那一辈的。当年可没少竞争,而自己那也是输多胜少。
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章谋搞文艺那一套隐隐有被时代淘汰的迹象,而自己这种搞喜剧的却开始吃香。
这几年的他借着兄弟传媒的资本,拍了好几部票房大卖的电影,几乎牢牢把持住每年的年度票房冠军。
而章谋这几年只拍了两部电影,最好的一部也不过是年度第三的成绩。
看着以前那些趾高气昂的同辈们开始扑街,觉得自己又行了的冯学军就准备争一争第一导演的名头。
而没有比票房获得成功这种即赚钱,又可以证明自己更好的方式了。
可谁想一个赵守时横空出世,一部【铁拳】把章谋这老东西的儿子章勋给捧成青年导演第一人。
而且,十亿级的票房成绩,即便是现在的冯学军也没有把握能够打破这个成绩。
他历史最高票房还是去年的6.72亿,那已经是去年的年度票房冠军了。
这自然让老冯恼羞成怒,原本他把精力全都放在章谋身上,可谁想一个初生牛犊的章勋,就把自己给碾压了。
要这也就罢了,毕竟十亿票房那是百年难见一次的成绩,说不定就是刷出来的,或者是狗屎运呢。
但,技艺传媒旗下导演,章谋的老搭档赵述良执导的爱情电影【路过】,可是突破六亿票房的。
六亿啊,冯学军从影二十多年,执导过近十几部电影,过六亿红线的也不过只有一部而已。
自己一辈子的成绩,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被人超越,你让冯学军如何自处。
唯一让他聊以慰藉的就是赵述良这货比自己还老,权当这老货是回光返照吧。
也因此,当【心花路放】官宣的时候,冯学军才真正的坐不住了。
【心花路放】的导演之一张羽同样是技艺传媒旗下,而且非常年轻,是章勋的至交,好搭档。
这?老一辈还没修理完,新生代就磨刀霍霍准备反杀了。
最最关键的是,冯学军隐约得到消息,兄弟传媒内部正在商议如何绑定自己。
有风声传出,对方想要用五亿的现金跟自己签订一个为期五年的对赌协议,红线就是每年保证盈利五千万以上,以后每年以10%递增。
兄弟传媒为什么找自己签,而不是找别人?
还不是自己能够给他们带来票房收入的巨额回报,到时候买几个财经的软文,就有无脑韭菜死命钻进兄弟集团的股票里。
到时候,想怎么收割,想收割多少,还不是兄弟集团说的算,到时候自己就作为自己人,就算不能吃肉,喝口汤也够啊。
但是,当业内冒出一个又一个更能挣票房的新生代,那他这个老帮菜的价值必然将大幅下滑。
兄弟传媒的投资,必然要谨慎许多,甚至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很有可能落在他人的身上。
断人财物犹如杀人父母,这让冯学军如何忍的了。他看似要打压【心花路放】,其实打压的是一切对自己不利的因素。
王家老大皱眉说道:“不对吧,我记得那个姓赵的小子跟那个姓裴的小妞是一对。要是他真跟范老板的姑娘勾搭上了,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小演员。虽然这个小演员还有点姿色。”
王家老二想起看首映礼时自己被裴幼清惊艳到的那一步,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是吧,是吧,除了前几年的那个叫刘翡的小演员,我还没见过这么飘、、、”
王家老二的话还没说完,被老大怒目一瞪,讪讪的缩着脖子不敢再开口。
“说不定就是玩玩呢。”冯学军嘴一撇,语气泛酸道:“这种人我见得多了去。你想范老板家的姑娘怎么看得上从农村出来的小子,就算看上,估计也没有好脸色。
范家啊,哪是农村小子撒野的地方。他肯定要找个发泄渠道的,那个姓裴的小妞,估计就是个泄气桶。别看现在风光,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甩了。”
“啧啧啧,要是有机会,我倒是想尝尝。”王家老二啧啧两声,他看向冯学军:“对了,老冯,那个姓赵的小子跟你一样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吧?怎么你好像很看不上他的样子?”
冯学军脸色一滞,心中暗道:‘自己的表现这么明显吗?’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的他一副悲戚的语气:“小王总,我这是为咱们兄弟传媒着想啊。您看,那个姓赵的小子现在是紫禁城影业的人,跟章谋的技艺传媒关系匪浅,还有东方传媒撑腰,肯定不可能被我们收买。
影视行业的盘子就这么大,既然成不了朋友,那就只能是对手。你说我怎么可能对敌人有好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