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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最是天下可怜人(1 / 1)

船又在碧怒江中行了两日,第三日清晨在一片百花齐放的山谷下抛锚落定。

白诺城站在船头,早就看见山谷后面不过几里远的地方,一座巍峨壮阔的山峰伫立在云间,仿佛像是一柄宝剑,直冲九霄!

林笑非站在身旁,颇为自豪地指着那山峰说道:“那便是太白山,我太白剑宗在此创立宗门已有八百余年,本代宗主乃是师祖林碧照!白老弟,随我一同山上吧?”

“好”白诺城点点头,随即二人辞别秦且歌等人一路向太白而去……

林笑非在太白山显然威望甚高而且人缘极好,从山脚到山顶,凡是见面的弟子无不对他躬身见礼、热情之至,林笑非竟然也一一回应,一个也不怠慢!

不多时,林笑非将白诺城安排在一间客房中,又仔细吩咐了照应弟子,这才独自去找莫承允。

山顶薄雾隐隐,一间草庐内,刚过不惑之年的莫承允一身青色长衫,正在看书,竟然是道家入门的《蝉潭心经》。林笑非恭敬行完礼,这才禀报道:“师傅,弟子已奉命带回白诺城,师傅是否现在便要见他?”

莫承允放下古籍,叹了口气,说道:“若非故人所托,此时为师着实不愿将他留在太白山,你既已去过眉庄,就该知道此子杀孽深重,跟你绝非一路人!”

然而听了这话,林笑非却立即反驳道:“师傅,眉庄惨案后,虽然柳氏族人众口一词,但是据徒弟这两天与白诺城交谈下来,看他虽有几分戾气,但绝非滥杀无辜之辈,其间恐怕误会不小!再者,既然飞云堂已送回情报,师傅想必也知道,白诺城那未过门的妻子也已经自刎身死,此时渡明渊又对他误会重重,如今,他回不去师门,也去不了眉庄,最是天下可怜人,师傅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见徒弟这般维护,莫承允不由得叹了口气道:“非儿,你自幼跟为师习文练武,如今也算是文武双全。可为师还有一样没教过你,那便是世间的无尽险恶!白诺城敢与姑红鬼同归于尽,为师自然知道他有些难言之隐,但是无论多大的误会,那可是二十八条人命啊!况且,他横刀夺爱在先,后竟然又杀了岳父柳方悟,这等狠辣心肠,日后只怕比姑红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师傅,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太白山如此巍峨,如何便不能给他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

闻言,莫承允只得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既如此,你把他叫来吧!”

林笑非闻言,顿时大喜,立马跑了出去。不过半柱香时间,已将白诺城领了过来,“白兄弟,这便是我师傅,莫承允!”

白诺城见莫承允剑眉星目,丰神如玉气度不凡,只是面色微沉,似有不悦,但依旧躬身见礼:“剑神之名,如雷贯耳,晚辈白诺城见过莫前辈!”

“起来吧!”莫承允摆了摆手,说道:“我知你心中疑惑,如此我便告诉你,我救你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至于何人所托,现在却不能告诉你,总之你记住,只要你在太白山规规矩矩,老夫活着一天便会保你性命一天!因此,至今日起,你我权且可以师徒相称,但我却不会教你一招半式而且,作为保你性命的条件,你终生……不得再下太白山!”

莫承允一席话,直听的白诺城震惊不已,就连身旁的林笑非也是一脸惊疑,目瞪口呆。终生不下太白山,这岂非与囚徒无异?

白诺城沉思片刻,挣扎着站起身来,对着莫承允抱拳道:“晚辈出身卑微、资质平平,当不得剑神之徒,因此也不敢再留在太白山,这就下山离去,望前辈莫怪!”

“白兄弟!”林笑非急得一把拉住,不想白诺城却固执非常,只道:“林兄救命之恩,白诺城永生难忘,日后肝脑涂地也会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说罢,再不迟疑,转头就走。

哪知刚走两步,一道内劲突然击中双腿,白诺城本就伤势未愈,受此一击,哪里还站得住,立时就倒在了地上。转头一看,莫承允已站起身来,走出两步看着他,语气冷厉,说道:“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以为我太白剑宗是什么地方?再者,我派林笑非寻你,他又救你一命,你的命便早已不属于你自己!”

白诺城挣扎着说道:“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

然而莫承允却笑道:“哦,是吗?那眉庄死在你手上的二十八人,他们的性命是否也属于他们自己?事实证明不是,他们的命属于你,只因为你的剑比他们快!而现在,我的剑比你快,所以你的命暂时属于我。若你真想有生之年再下太白山,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让你的剑比我更快、更凌厉!但在这之前,你只能做两件事,练剑以及面壁思过!”

白诺城挣扎着还想说话,却被林笑非一把拉住:“师傅说的极是,我这就带白师弟出去!”

莫承允止住二人,说道:“慢着,带他去了忘峰玉玑湖自行寻一处居所,练剑思过!”

“是”闻言,林笑非顿时一愣,随即便拉着白诺城匆匆出门。见两人远去,莫承允微微叹息,喃喃自语:“留下此子,也不知于我太白,到底是福是祸!”

……

林笑非拉着白诺城匆匆出了大殿,这才松了口气:“师弟,我带你去了忘峰!”

听他叫自己师弟,白诺城连忙摆手,说道:“林兄何必笑我,剑神前辈并无收徒之心,我亦无拜师之意,我可当不起这一声师弟!”

林笑非不置可否,只领了他直接下了太白山,又走了两个时辰的崎岖山路,这才到了距太白山二十多里的一座侧峰,停下脚步,林笑非指着眼前一座孤峰,说道:“这便是了忘峰,取自了然、忘记之意!”

白诺城抬头一看,这座山峰高绝怪绝,虽不如太白山那般雄浑壮阔,但是悬崖峭壁甚多,且并无一条可见的稳妥山路,山间松柏不少,鸟兽奇多;确实是一处避世思过练武的绝佳宝地。

接着,林笑非领着白诺城找了一条被巨树隐藏的陡峭山路,两人足足爬了一个时辰这才到达山顶。到了山顶一看,白诺城更是一阵惊讶,只见山顶上有一个四五十丈宽大的湖泊,湖泊周围种满了银杏、海棠,此时落了一地一湖,将湖面装扮的五彩斑斓,如同一副山水画,着实漂亮……

接着,两人放下包裹又忙活半天,这才在玉玑湖边造好一间木屋。

“林兄,我拜托你的事,有劳你帮我尽快打听一下,在下心急如焚,一旦得知我妻子下落,必要寻她而去!”

林笑非点点头,道:“师弟放心,我近日便动身启程,亲自去西域为你打探一番,你在这了忘峰,只管养伤练剑,万事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还不等白诺城答话,林笑非便纵身跃下山崖,如此七八十丈,竟然毫不借力,可见他轻功之高,此时林笑非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你虽不认我这师兄,我却认你这师弟!”

白诺城一愣,不由得想起叶郎雪,他心中并不怪叶郎雪,只怪天意弄人,想着又叹道:“不想没拜师傅,却多了个师兄!”

说罢,又扎起一圈篱笆,这才回房。这了忘峰就他一人独居,扎下篱笆不为挡人,只为拦些夜间捕食的猛兽大虫。

第二日起,白诺城便开始在了忘峰顶、玉矶湖畔,一边养伤一边练剑,一边等待林笑非带回消息……

时光匆匆,不想两月已经过去,白诺城的内伤早已痊愈,心中却更加焦急,因为林笑非还没回来。这两个月,正如莫承允所说,他并未传白诺城一招半式,甚至看也未曾来看过一眼,就如同忘记了世间还有他白诺城这个人。

一日,一道人影在悬崖峭壁上几个借力便跃上了忘峰,看他模样,正是将近三月未见的林笑非。正在湖畔练剑的白诺城见到林笑非,立马上前拉住他,问道:“林师兄,怎么样,可有我妻子柳琴溪的消息?”

林笑非沉默许久,欲言又止;白诺城不禁急了,抓住他的胳膊,猛地摇晃道:“林师兄,你说话呀!”

林笑非深吸一口气,道:“师弟,弟妹已经自刎而亡了!”

白诺城顿时如五雷轰顶,只感觉天旋地转,嘴里楠楠的说:“自刎而亡,自刎而亡……不,不可能,师兄,你是听谁胡说的?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莫非你见到我妻子的尸骸了?”最后,白诺城已经开始怒吼起来。

林笑非道:“师弟,其实早在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便听说弟妹自刎而亡了。这两月我又去了一趟,多方打听,答案都是一样的,据说当时你抱着姑红鬼坠入碧怒江后,弟妹就被后面上山的人解开了穴道,看着满院的尸首还有……有她父亲的、叔伯的,她心如死灰,最后自刎而亡!”

白诺城猛烈的摇着头:“不,我不信,我不信,师兄,她在哪,她在哪,我要亲自去看看!”

然而林笑非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弟妹并没有坟墓,自刎后,她说她罪孽深重,死后不堪入族墓,遂抱着你的纵横剑自沉于涛涛碧怒江!”

“啊!不!”白诺城抱着头,跪在地上,疯狂的用拳头捶打着地面,顷刻间,青石碎裂,拳头上已鲜血淋漓。

林笑非也跟着坐在地上,轻声说道:“当初我救下你后,也心有不甘,又在眉庄那一片碧怒江找了两天两夜,可惜……”

白诺城已然趴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喃喃自语说道:“是我害了她,该死的人是我,是我,不是她!”

林笑非见白诺城已有求死之心,连忙按着他的肩头说道:“师弟,你一定要振作起来,否则如何报你的血海深仇?”

柳琴溪已死,白诺城也顿时心如死灰,只感觉了无生趣:“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大仇?”

“有,因为她还没死,血炼女姑红鬼,她也逃过一劫,并没有死!”

听了这话,白诺城猛然抬头,面目狰狞,那模样就像是吃人的恶鬼,怒吼道:“你说什么?那妖女没死?”

林笑非点点头,道:“我这次途径青州听到的传闻,最近青州几个门派死了不少高手,作风手段,正是姑红鬼!”

“妖女!”白诺城怒喝一声,“你毁我一生,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见状,林笑非却正色道:“姑红鬼是扶幽宫宫主聂云煞手下排名第四的高手,她心机深沉、性情多变,自从练了流霜刀,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要杀她,殊为不易啊!”

“扶幽宫?不是中原门派?”

林笑非摇了摇头,说道:“外海摘星扶幽宫,弱水三千澜沧府!扶幽宫和澜沧府,同属于十州海云边,并不是我们中原门派。这两派中,扶幽宫声势最高,宫主聂云煞武功深不可测,绝学是乱秦七煞刀,故而人称刀魔,十州海运边则称他刀皇!据说当年跟师伯祖剑圣林浪夫交过手,两人不分胜负!”

“如此厉害?”闻言,白诺城不由得一惊,剑圣林浪夫乃是如今中原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武功修为早已出神入化,没想到扶幽宫的宫主竟然能跟他并驾齐驱。

林笑非点点头,又道:“确实如此,而且他一生最为疯狂的还并非是与剑圣一战而不分胜负;而是在此之前的景承三十二年,他率领扶幽宫其余十三名高手,闯入皇宫,当时大内高手如云,却无一人可挡他的锋芒!一时间如同群狼入羊圈,闯入皇宫之后,他们见人就杀,皇族宗亲不管皇子、公主,不管年龄大小,更是一个没放过,就连陛下也差点在那场大乱中驾崩。最后,还是陛下逃去皇陵,守陵的太宗十剑士才将聂云煞拦了下来。可即便如此,那场扶幽宫之乱也害死了几乎所有皇室宗亲,就连皇宫也被姑红鬼一把大火,烧去大半。也是在那之后不久,才发生了聂云煞与剑圣的巅峰一战,可惜最后却依旧不分胜负,他扬长而去!”

白诺城听的如同传说,又问道:“姑红鬼排名第四,那排名前三的是谁?太宗十剑士又是谁?既然他们能拦下聂云煞,武功修为自然绝顶,岂不是说只要学了他们的武功,我报仇就指日可待?”

林笑非想了想,说道:“扶幽宫自聂云煞之下,排名前三的分别是傅宵寒、薛岳和已经叛离的白关!至于太宗十剑士,乃是太宗晚年创立的一队守陵人,他们武功极高,但是从不涉足江湖,甚至不归后世历代陛下驱使,只管镇守皇陵,神秘至极。至于他们的武功,师弟还是不要想了!”

闻言,白诺城疑惑不解,急忙追问道:“为何?剑圣前辈早已不问世事,这是我报仇最万无一失的方法!”然而林笑非却摇了摇头,答道:“他们练的武功你确实学不了,因为他们所练的乃是李师一的十绝剑!”

白诺城惊声问道:“李师一?通古剑门的李师一?”

“是的”,林笑非点点头,又道:“师弟想必也听说过,李师一的一生极富传奇,他一生只入一个门派,拜一个师傅,创立一套剑法,收一个弟子,甚至只爱一个女人!传说,当他油净灯枯之时,由他口述,弟子抄录,创出最后一式,成了后来的十绝剑!”

说着,林笑非突然轻声吟诵起来:

“青锋疾流秋月明,逐波极剑行,通罡穿盾,破波分心,一剑寒光竖如月,分丘横断横似镜。八步回圆轻舞,败神断渊重情,绝地回剑空落名,十绝同归西寝!这首小词中藏着十绝剑式的名字,分别是青锋疾流式、逐波极剑式、通罡穿盾式、破波分心式、一剑寒光式、分段横丘式、八步回圆式、败神断渊式、绝地回剑式和最后的十绝同归式!十绝剑,剑法成后两百多年间,通古剑门悟性最高的弟子也只能练到第七式。就在世人认为十绝剑太过霸道绝伦,无法出现在世间的时候,没想到当年扶幽宫之乱竟然被施展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将十绝剑巧妙拆分,十人分而练之,将单人剑法变成了十人剑阵!”

白诺城闻言,深吸一口气,叹道:“确实精妙绝伦,闻所未闻!”

林笑非深有同感的点头道:“是啊!师傅曾在半醉半醒之间品评天下英雄,曾说,若将十剑士看作一人,那么这漫漫江湖,苍茫十州,已经将武功修为练至化境的在世高手只有三人。他们分别是:剑圣林浪夫、刀魔聂云煞以及太宗十剑士!”

白诺城心中不觉有些惊讶,剑圣林浪夫隐居桃源多年,早已不问世事;若按林笑非所说,太宗十剑士也从不涉足江湖恩怨;那么岂不是说这天地间再没人能拦得住聂云煞?

摇了摇头,白诺城说道:“只要我不去扶幽宫,也不必遇到什么刀魔刀皇,我便不信,我堂堂男儿就比不过她一个妖女?”

林笑非点头道:“此话有理,可是姑红鬼行踪飘忽不定,这茫茫天地,你又去哪里寻她?”

“大空寺!”白诺城想了想,说道:“姑红鬼曾说,她的丈夫死在大空寺缘觉和尚手中,她疯狂练武就是为了报仇,如今她已练成流霜刀,她就一定会去大空寺报仇。只要按着这条线索,一定能找到她!”

闻言,林笑非点点头又安抚道:“此话有理,既如此,师弟你便安心练剑,不要做那等亲者痛仇者快的糊涂事!”白诺城点点头,道:“师兄放心,我不会比姑红鬼早死的!”继而,林笑非又是一阵嘱托,这才安心离去。

白诺城独坐于悬崖边,看着明月映照下朦胧的远山,远山下一条宽阔的大江就像是一条白色的丝带,蜿蜒奔腾,那是碧怒江!波光浮动,却不知是江水中的波光,还是白诺城眼中的波光!只听他喃喃自语:“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随雨,你等着,等我报了仇就来陪你,不会让你孤单的!”

青州的崇山峻岭中,属小苍山名声最高,但却并非因为此山本身,而是因为这山中有一千年古刹,名为大空寺。大空寺文殊院中,首位坐着一黄袍白髯老僧,正是本代方丈苦厄神僧。方丈之下又坐着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和尚,都是缘字辈的高僧。

苦厄神僧转头看着左侧一个独臂和尚,说道:“缘觉,你可想通了?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姑月情女施主,因报你当年杀她夫君之仇,近日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就是为了逼你离开小苍山。你可后悔,当年固执己见杀他夫君,而不是设法度化他?”

缘觉摇了摇头,说道:“弟子从未后悔,依旧坚持我之佛道;当年杀段九麟乃是出自弟子本心,本心即是我的佛道!”

“师兄…”缘觉身旁,一个约莫年轻几岁的和尚正要说话,却被缘觉打断:“缘明师弟既有善心,便已恶恶,因此你只是善菩萨,而非空佛陀。为何不进一步?”

缘明问道:“如何进?”

缘觉道:“弃善心,断念想,做石头,成佛陀。”

听罢,缘明不由得大惊:“这…这如何会是成佛之道?”

缘觉摇了摇头,说道:“如何是佛道?如何不是佛道?何处是佛道?何处不是佛道?是那削发利刃断红尘?还是中空木鱼独做声?”

苦厄神僧右侧,一个长眉躬身的老和尚突然开口:“师弟之佛道未免太过执着,当年你明明可以留他一命,为何非要取他性命?须知尘世间万般罪恶皆是因执念而起的。”

缘觉站起身来,对着那老和尚微微行礼,不答却问:“缘妙师兄身为文殊院首座,早已寂灭定心,断念成佛,不知师兄心定何处,念归哪方?”

缘妙毫不犹豫的答道:“心定涅盘时,念归浮云处。”

缘觉再问:“可是涅盘脱了轮回道,师兄又怎知那浮云深处是罪烦恼还是乐逍遥?”

“这…”

“如若不知,为何不退一步,再问佛道。”

缘妙问:“如何退?”

缘觉看向门外,说道:“入红尘,没伦常,品行色,历生死,饮那薄纱红烛酒,尝那挥泪生死别。”

苦厄方丈微微站起身来,走到缘觉身前,问道“缘觉,你心中是否已有定数?”

缘觉和尚点点头,跪下说道:“是的,师傅。弟子始终认为小乘灭心,大乘导中道非有非无心。非有心在灵山,以佛为名;非无心在红尘,以众生为本。而且心中之佛只能渡己,佛行路上却能渡人!”

苦厄神僧转过头去,沉思片刻,说道:“好,为师就如你所愿,允你下山去入红尘,没伦常,品形色,历生死,了结这一段恩怨!到时若你仍能回到小苍山,为师就传你无极法相神功!”

次日,缘觉和尚便领着一名带发修行,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慧字辈小和尚,出了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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