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观,并非是刘凯首创的,春秋时即已出现,本该是“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用以彰著万世,只不过刘凯现在并没有条件来这么做,只能用人头来堆。
当然,单论效果来说,比起春秋时筑起的京观来说,刘凯眼前的这个明显更有威慑力。
看了眼外面有些泛白的天际,刘凯起身走进内殿,望着两侧不断后退的奢华雕栏,刘凯心中有些怅然:此情此景,已别经年。
“出来吧,春草、秋岚,我若没有记错,今天该是你们当值。”
脚步站定,刘凯脸上瞬间恢复了冰寒,这里的人,他早已没有了认同。
春草、秋岚,再加上今天没有当值的夏月,以及已经不在了的冬梅,四个侍女本是刘端在他母亲去后专门挑选留在他身边的,只可惜四人中除了冬梅,早早就选择陈氏,而且因为之后对刘凯的敌视刁难,三人的地位持续攀升,一直到与陈氏身边陪嫁过来的大丫鬟陈蕊身份相当,四人成了打理这座大殿的陈氏亲信。
不过,虽没了认同,刘凯心中也没有太多的恨,毕竟陈氏势大,她们不过一些侍女,选择陈氏也是无可厚非,换做是自己,刘凯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坚定的站在旧主一边。
“世……世子……”
没有多久,悉悉萃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入眼处,两个身段娇媚的女人慢慢走了出来,精致的脸上带着惶惶,见到刘凯后怯怯拜下。
“我回来了,从今天起,王府是我刘氏的王府,东平乃我刘氏的东平,陈阚作乱,意欲谋逆,已被我击破,协从之人已被斩杀,犯上谋反乃大罪,当诛三族,如何选择,你们可要想好了。”
“世子饶命……”
“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奴婢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如何敢做犯上谋反的事,世子明察……”
陈阚是谁?
那可是平日里只是一提就能吓得她们心惊胆颤,捏死她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的人,就这么就被刘凯抓了,她们还能怎么办?而刘凯口中陈阚谋反的事,更是吓得她们胆寒,至于说事情是不是真的,她们可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
“好,聪明的选择,春草,你去我父王住的地方一趟,让淳于邵带着我父王过来。”
微微一顿,刘凯低下头在春草耳边轻声道:“咱们也都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开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的,记住,我只给你半炷香的时间。”
春草胆寒,浑身不由打了个冷颤,却半点不敢迟疑,告辞一声立即跑开了。
“今晚殿中有多少当值的?”
“八……八十个。”
“都在这里吗?”眉头一挑,扫了眼眼前明显没有多少的人数,刘凯的脸色变得有些沉了。
“没有,有些在……”
“啊……”
秋岚正说着话,一道尖锐的叫喊声突然响了起来,声音中带着的惊恐,瞬间将秋岚也吓住了,双腿一软,连跪也跪不住了,砰地一声瘫软在地。
刘凯没有意外,外面那些他摆起来的东西,别说是春草了,就算是个男人骤然见了也绝对会倒抽一口凉气,胆小的直接吓晕都有可能,不过女人的韧性其实要更强一些,尤其是像此时春草一样事关她一家老小生死的时候,春草的表现甚至比刘凯想象的要更好一些。
只是短短几息时间的延续,尖叫声便已戛然而止。
“你们几个,去将殿中的所有人都聚集过来,八十个,我要全部见到,半柱香之后没来的,就别怪我下狠手了。”连点了几个离他近的侍女,刘凯一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好了,你继续说。”
眼见刘凯目光再次转向秋岚,被点到的几个侍女傻眼了,八十个?让她们去哪给找这么多。
一座王府,侍女肯定不止八十个,可一座大殿,虽然有着几层的高度,可怎么也用不了八十个这么多,陈氏虽然势大,可谱也没有摆这么大。
不过,秋岚也没说错,大殿中,除了陈氏居住的二楼外,更上面的几层都是她平日里用来消遣的地方,里面设施繁多,需要的人手自然不在少数,除了必要的一些侍女外,更多的都是做工的健妇。
对这些,刘凯虽然不是很清楚,却也常有耳闻。
秋岚仿佛是被吓傻了一样没有开口,几个侍女虽呆了一下,很快就机灵的跑了回去。
半柱香的时间过得很快,就在大殿里不断有侍女跑来刘凯面前的时候,刘端咳嗽的声音即已传入刘凯耳中,隐隐有抽气与干呕的声音夹杂其中,刘凯当即转身迎了上去。
“好!好!好!”见到刘凯,刘端脸上笑容洋溢。就是之前见过刘凯杀人,刘端也一直在担心着自己大行之后刘凯能不能安全活下去,如今看来,他是能够放心了,而对于入眼那些狰狞恐怖的首级,刘端反而没觉得怎么样。
“这里已经安全了,折腾了半夜,阿爹先休息一下吧。”一边说着,刘凯将刘端引入内里。
重新走回到主殿,刘端感慨良多,不过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看了眼刘凯,不着痕迹的摇了下头,随即对着淳于邵隐晦的施了个眼色,淡漠决然道:“都杀了!”
没有迟疑,没有言语,淳于邵倏然动了,几步冲进人群中,长剑挥动,肆意杀戮起来。
“阿爹……”刘凯惊了,有些不明所以。
“看了外面那些,我本以为你心性已能自保了,如今看来,还是不行啊。”没有立即出声解释,刘端反而低低叹息了一声:“你呀,还是心太软了,你觉得她们都是女人,下不去手是吗?”
见刘凯疑惑,刘端的脸色顿时变得冰寒起来:“你看看她们,是手无缚鸡之力吗?你再看看她们的眼睛,除了仇视仇恨,有几双有对你的感激感恩?”
“数十个人,你戒备的时候或许并不能对你造成什么伤害,可是一旦你失去了戒心警惕,她们这些人,置你于死地亦是轻而易举,当断不断反受其害,多少人丢掉性命,就是被那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造成的,有时候,仁慈,就是对自己最残酷的残忍……”